謝九幽摔進護城河的前一秒，云昭抓住了他的腳踝。

“你他媽故意的吧？！”她拽著人往城墻上爬，指甲在磚縫里摳出血痕，“重得像頭死豬……”

謝九幽毫無反應(yīng)。他臉色灰敗得像陳年宣紙，嘴角卻詭異地翹著，仿佛在做什么美夢。

「生命體征異常」

「檢測到雙重脈象」

云昭剛把他拖上城樓，禁軍統(tǒng)領(lǐng)就慌慌張張沖過來：“陛下！西域聯(lián)軍撤退了，但他們在城外插了這個——”

一根三丈高的青銅柱矗立在戰(zhàn)場上，柱頂嵌著顆碩大的水晶頭骨，眼窩里跳動著綠色鬼火。凡是靠近它十丈內(nèi)的士兵，全都七竅流血倒地。

“煉魂柱。”云昭右肩胎記突突直跳，“藥王谷的鎮(zhèn)谷之寶。”

她下意識摸向謝九幽的玄鐵令，卻摸了個空——令牌不知何時裂成兩半，斷面處爬滿金色紋路，像是有生命般緩緩蠕動。

「檢測到蛟龍怨氣」

「濃度：致死量」

“來人！”云昭扯下披風(fēng)裹住謝九幽，“把九千歲抬到太廟，用金絲楠木鎮(zhèn)著！再找十條黑狗放血，圍著棺材澆一圈！”

禁軍們面面相覷。這法子聽著像民間鎮(zhèn)邪的土方子……

“還不快去！”云昭一腳踹翻最近的侍衛(wèi)，“等他體內(nèi)那玩意醒過來，咱們?nèi)米內(nèi)烁桑　?/p>

她沒瞎說。系統(tǒng)掃描顯示謝九幽皮下有東西在游走，輪廓像條縮小版的蛟龍，正順著血管往心脈鉆。

太廟正殿，云昭親手把謝九幽塞進棺材。黑狗血剛淋上去，棺木就“滋滋”作響，冒出青煙。謝九幽突然睜眼，瞳孔縮成兩道豎線——

“小……心……”

他喉嚨里擠出這兩個字，又昏死過去。

殿外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卻澆不滅戰(zhàn)場上那根煉魂柱的鬼火。相反，火勢越燒越旺，漸漸凝成個巨大的人形輪廓。

「能量讀數(shù)飆升」

「建議：撤離皇城」

“撤你祖宗！”云昭踹翻供桌，抓起先帝靈牌砸向殿外，“朕今天就要看看，什么玩意兒敢在真龍頭上動土！”

她扯開衣領(lǐng)露出龍鱗胎記，迎著暴雨躍上太廟屋頂。遠處，鬼火巨人正緩緩轉(zhuǎn)向皇城，每一步都震得地動山搖。

云昭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了道血符——這是謝九幽教過的“引雷咒”，據(jù)說能招天罰。

“轟——咔！”

閃電劈下，卻打在煉魂柱旁的空地上。鬼火巨人發(fā)出刺耳尖嘯，突然加速沖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黑影從云昭身后掠出，凌空撞向巨人——

是謝九幽！

不對……

云昭瞳孔驟縮。那人穿著謝九幽的蟒袍，右眼卻是完好的，左臂也重新長了出來。最可怕的是，他周身纏繞著黑紅相間的霧氣，所過之處雨水蒸發(fā)、磚石崩裂！

“藥王谷主！”云昭瞬間明白過來，“這老狗占了謝九幽的肉身！”

假謝九幽（谷主）與鬼火巨人撞在一起的瞬間，沖擊波掀翻了太廟屋頂。云昭摔進殿內(nèi)，后背砸在先帝棺槨上，疼得眼前發(fā)黑。

「肋骨斷裂+2」

「建議：使用蛟龍怨氣」

“用個屁！”云昭吐著血沫爬起來，“那玩意兒在謝九幽體內(nèi)！”

她突然愣住。等等……如果谷主在外面，那棺材里的謝九幽豈不是……

“陛下小心！”

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警告晚了一步。云昭回頭時，正看見棺材板轟然炸裂，真正的謝九幽懸浮在半空，周身金芒刺目——

他胸口插著的那七把小劍，正在一根接一根地崩飛！

每崩飛一把劍，謝九幽的臉色就紅潤一分。等第七把劍離體，他忽然長嘯一聲，聲浪震得整座太廟簌簌落灰。

云昭瞇著眼看去，差點驚掉下巴——

謝九幽的斷臂處生出金光凝聚的新肢，右眼窟窿里也長出顆金燦燦的眼球。最夸張的是，他額角冒出兩個小小的凸起，像是……

“龍角？！”云昭脫口而出。

謝九幽（真）緩緩落地，金瞳鎖定正在與鬼火巨人纏斗的谷主：“二十年前你抽我蛟筋時，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谷主操控的假身聞言一震，動作明顯滯澀。鬼火巨人趁機一拳轟來，把他砸進城墻里！

“咳咳……”谷主從廢墟中爬出，假身已經(jīng)殘破不堪，“乖徒兒，你忘了是誰教你長生之術(shù)？”

“長生？”謝九幽冷笑，“把活人煉成傀儡，也配叫長生？”

他突然抬手，戰(zhàn)場上的煉魂柱劇烈震顫，水晶頭骨“咔嚓”裂開，里面竟飛出一道金光，徑直沒入謝九幽眉心！

「檢測到魂魄歸位」

「完整度：87%」

云昭看傻了。所以煉魂柱里關(guān)著謝九幽的殘魂？那之前跟她逃出地窖的又是誰？

仿佛回應(yīng)她的疑惑，謝九幽轉(zhuǎn)向她：“小畜生，還記得我教你的第一課嗎？”

云昭下意識答道：“太監(jiān)……也是會殺人的？”

“錯。”謝九幽唇角微勾，“是‘別信任何人’——包括我。”

話音未落，他突然閃現(xiàn)到谷主假身面前，五指成爪掏向心口！

“噗嗤！”

假身被撕成兩半，卻沒有流血，而是爆出無數(shù)金線蟲。謝九幽不躲不閃，任由蟲子爬滿全身，同時雙手結(jié)印——

“焚！”

黑紅火焰從他體內(nèi)迸發(fā)，瞬間將金線蟲燒成灰燼。遠處傳來谷主本體的慘叫，顯然受了反噬。

鬼火巨人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撲向云昭！

“找死。”謝九幽身形一閃，擋在云昭面前，徒手接住巨人砸下的拳頭。

沖擊波掀飛方圓十丈內(nèi)的所有人。云昭摔在香案上，看見謝九幽與巨人角力的背影——蟒袍破碎，露出的后背上赫然盤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蛟龍刺青！

「記憶解鎖：謝九幽是蛟龍半妖」

「幼年被藥王谷主抽筋剝鱗」

難怪他的血能克制蠱蟲……

云昭剛爬起來，腦后突然勁風(fēng)襲來！她本能地偏頭，一柄骨刀擦著臉頰劃過，留下道血痕。

“陛下當心！”禁軍統(tǒng)領(lǐng)揮劍砍翻偷襲者，“是西域的影武者！”

戰(zhàn)場徹底亂了。鬼火巨人、影武者、藥人傀儡同時發(fā)難，禁軍節(jié)節(jié)敗退。謝九幽雖然戰(zhàn)力暴漲，但明顯開始力竭，動作越來越慢。

云昭吐掉嘴里的血，突然沖向太廟供桌，一把掀翻先帝靈位——

下面壓著把蒙塵的青銅劍！

「檢測到神器：斬龍劍」

「匹配度：100%」

劍出鞘的瞬間，整個皇城的龍氣都沸騰了！

斬龍劍比想象中輕，云昭單手就能揮動。劍身刻滿晦澀符文，靠近劍格處有兩個小字：昭陽。

——她娘的名字。

「血脈共鳴激活」

「終極技能解鎖：弒神」

云昭右肩的胎記突然發(fā)燙，金光順著血管流向劍身。符文逐一亮起，最后匯聚成刺目的光刃！

鬼火巨人似乎感應(yīng)到威脅，丟下謝九幽朝她撲來。云昭不躲不閃，迎著巨人沖上去——

“給爺死！”

橫斬！

金光如月輪般擴散，所過之處鬼火熄滅、巨人崩解。余波橫掃戰(zhàn)場，所有藥人傀儡同時爆頭！

煙塵散盡，云昭拄劍喘息，卻發(fā)現(xiàn)謝九幽不見了。

“九千歲？！”

“在上面！”有人驚呼。

云昭抬頭，看見謝九幽凌空而立，手里拎著個不斷掙扎的黑影——正是藥王谷主的本體！

那是個侏儒般的畸形老頭，全身皮膚潰爛，唯有心臟處嵌著塊金色龍鱗。

“乖徒兒……”谷主癲狂大笑，“殺了我，你也會死！我們的命早就——”

謝九幽直接捏碎了他喉嚨。

谷主的尸體墜向煉魂柱，接觸瞬間，水晶頭骨轟然炸裂！沖擊波將謝九幽掀飛數(shù)百丈，重重摔在云昭腳邊。

“喂！你別裝死！”云昭跪下來拍他的臉。

謝九幽的金瞳已經(jīng)褪色，變回熟悉的漆黑。他咳著血沫，突然抓住云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這里……有半塊……逆鱗……”

云昭掌心觸到個硬物。是那塊龍鱗！谷主臨死前，它居然轉(zhuǎn)移到了謝九幽體內(nèi)！

「檢測到共生關(guān)系」

「宿主可隨時取回」

“什么意思？”云昭聲音發(fā)顫，“你要把鱗片還我？”

謝九幽扯了扯嘴角：“本來……就是你的……”

他的瞳孔開始擴散。云昭慌了，拼命往他體內(nèi)輸送龍氣，卻像泥牛入海。

“系統(tǒng)！救他！用我的命換也行！”

「方案：逆鱗歸位」

「成功率：12%」

云昭二話不說，并指成刀刺向謝九幽心口——

“噗！”

鮮血噴涌中，她摸到了那半塊逆鱗。用力一拽！

“啊——！”

謝九幽弓身慘叫，云昭也疼得眼前發(fā)黑——逆鱗離體的瞬間，她右肩胎記突然裂開，鮮血如泉涌！

「警告：血脈崩潰」

「倒計時：10秒」

云昭不管不顧，將帶血的逆鱗按回自己胎記。金光爆閃中，她恍惚看見謝九幽的魂魄站在光里，朝她擺了擺手。

“別……走……”她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黑暗吞噬意識前的最后一刻，云昭聽見系統(tǒng)提示：

「共生契約成立」

「狀態(tài)：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