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俯沖的速度太快，耳邊風聲呼嘯如刀割。她右眼鎖定玉衡子手中的金匣，龍翼肌肉繃緊到極限——
“把東西交出來！”
玉衡子顯然沒料到有人敢正面沖擊蓬萊劍陣，倉促間舉劍格擋。云昭龍爪與劍鋒相撞，“鏘”地爆出火星，金匣脫手飛出！
“攔住她！”玉衡子厲喝。
數十道劍光瞬間合圍。云昭旋身閃避，龍翼邊緣仍被削去幾片鱗羽，疼得她“嘶”了一聲。金匣在空中劃出拋物線，眼看就要墜入云海——
一道黑影如閃電掠過！
謝九幽凌空接住金匣，鐵鏈橫掃，將追來的三名蓬萊弟子抽飛。他獨眼猩紅，死死盯著匣子，手指因用力而發白。
“接著！”云昭甩開追兵，一個鷂子翻身朝他飛去。
玉衡子突然捏訣，金匣“咔嗒”彈開——
刺目金光迸射，匣中懸浮著一片漆黑如墨的龍鱗，邊緣泛著血絲。
謝九幽如遭雷擊，猛地捂住心口舊傷，竟從半空直直墜落！
“謝九幽！”云昭急轉直下，龍翼收攏如箭。
玉衡子冷笑：“叛龍見主鱗，還敢逞兇？”他劍指一引，黑鱗突然暴起，化作流光刺向謝九幽眉心！
千鈞一發之際，云昭右眼金芒大盛——
“砰！”
兩道龍威對撞，沖擊波震碎方圓百丈云層。黑鱗懸停在謝九幽額前一寸，劇烈震顫，仿佛在掙扎。
“回來……”謝九幽咬牙伸手，指尖剛觸到鱗片，突然渾身痙攣——黑鱗竟開始吞噬他的血氣！
玉衡子大笑：“蓬萊養了三百年的噬主陣，滋味如何？”
云昭看清了——那根本不是謝九幽的逆鱗，而是被煉化成兇器的仿品！
“王八蛋！”她暴怒，龍翼一振沖向玉衡子，“老子撕了你！”
玉衡子不躲不閃，袖中甩出七枚銅錢，凌空布陣：“劍陣，起！”
銅錢化作七柄巨劍，組成囚籠將云昭困住。劍刃泛著幽藍毒光，稍一碰觸，她左臂立刻皮開肉綻。
下方傳來謝九幽的悶哼。云昭低頭一看，黑鱗已經沒入他額頭半寸，鮮血順著鼻梁淌下。柔嘉的骷髏掛在樹梢尖叫：“砍他右手！那孫子掐著陣眼呢！”
云昭右眼突突跳動，視野里浮現玉衡子右手指縫間若隱若現的紅線——
「破陣關鍵：血線控陣」
她咧嘴一笑，突然收攏龍翼自由落體！
“找死？”玉衡子皺眉。
就在即將撞上劍刃的瞬間，云昭雙翼猛然展開，借反彈力沖天而起！龍爪精準勾住那根紅線——
“哧啦！”
紅線崩斷，劍陣潰散。玉衡子右掌鮮血淋漓，不敢置信：“你怎么可能看穿……”
“因為你菜。”云昭一爪子掏向他心窩！
玉衡子倉皇閃避，仍被撕下半幅袖子。他猛地捏碎腰間玉佩：“師尊救我！”
玉佩炸開青光，一道虛影浮現——白須老者，道袍飄飄，威壓如山岳傾塌。
蓬萊掌教！
虛影淡淡掃視戰場，目光在云昭的龍翼上停留片刻，突然抬手一指——
“定。”
云昭瞬間動彈不得，連睫毛都無法顫動。她眼睜睜看著老者虛影抓向謝九幽，枯瘦手指直取他心窩！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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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關頭，謝九幽額間黑鱗突然炸裂！
碎片如雨四濺，其中一片劃過老者虛影，竟讓他動作滯了一瞬。謝九幽趁機暴起，獨眼完全化作豎瞳，皮膚下黑龍鱗紋瘋狂蔓延——
“老東西。”他滿嘴是血地笑，“你以為……我會在同一個坑里栽兩次？”
龍化利爪貫穿虛影胸膛！
老者悶哼一聲，虛影波動：“孽徒……”
“孽你祖宗！”謝九幽五指收攏，硬生生將虛影撕成兩半，“當年抽我逆鱗時，就該想到今日！”
虛影消散前，深深看了云昭一眼：“原來如此……雙生逆鱗……”
狂風驟停，云昭終于能動了。她跌跌撞撞飛向謝九幽，發現他半跪在地，額頭傷口觸目驚心。
“你怎么樣？”她手忙腳亂去捂他的血。
謝九幽抓住她手腕：“看天上。”
云昭抬頭，瞳孔驟縮——
玉衡子正帶著剩余弟子結陣，每人掌心托著一枚血色鱗片，組合成巨大的八卦圖形。陣眼處懸浮著真正的逆鱗碎片，與謝九幽共鳴震顫！
“他們在煉化你的逆鱗？”云昭震驚。
“不。”謝九幽抹了把臉上的血，“他們在召喚化龍池。”
仿佛印證他的話，東海方向突然升起一道血柱，直插云霄。云昭右眼刺痛，清晰看到血柱中沉浮的幼龍骸骨——
那是用無數龍族血肉鑄就的邪物！
玉衡子高喊：“恭迎掌教師尊出關！”
血柱轟然炸開，化作漫天血雨。每一滴雨落地都腐蝕出丈深坑洞，其中最大的一團血霧緩緩凝聚成人形……
白須道袍，正是蓬萊掌教本尊！
“跑。”謝九幽突然把云昭往后一推，“帶著柔嘉，去無回城找——”
“跑個屁！”云昭揪住他衣領，“老子龍翼白長了？！”
她攔腰抱起謝九幽（差點閃了腰），龍翼拼命撲騰。柔嘉的骷髏手死死扒住她腰帶：“左邊！左邊有片林子！”
身后傳來蓬萊掌教的嘆息，如悶雷滾過天際：“叛龍，逆鱗者，今日一并誅之。”
云昭回頭瞥了一眼，差點嚇尿——
老頭袖中飛出九九八十一柄飛劍，劍身纏繞血龍虛影，所過之處連空氣都在哀鳴！
“媽的媽的媽的……”她瘋狂扇動翅膀，還是被劍氣削掉幾片尾羽。
眼看飛劍越來越近，謝九幽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云昭右眼上：“看準了劈！”
金血入眼，云昭視野驟然變化——飛劍軌跡變成慢動作，每柄劍的弱點處都閃著紅點。
她福至心靈，右眼聚焦——
“轟！”
金光如雷霆劈落，瞬間擊碎七柄飛劍！
蓬萊掌教“咦”了一聲，隨即冷笑：“初代逆鱗？可惜你發揮不出三成威力。”
他劍指一劃，剩余飛劍突然合并，化作百丈血龍撲來！
云昭倉皇閃避，龍翼仍被撕開一道口子。她疼得眼前發黑，抱著謝九幽墜向密林。
“嘩啦啦——”
樹枝斷裂聲不絕于耳。落地瞬間，謝九幽翻身墊在她下面，脊背撞上巖石的悶響讓云昭心頭一顫。
“你……”
“閉嘴。”謝九幽嘴角溢血，卻還撐著站起來，“往前三百步有口枯井，跳下去。”
血龍在云層間盤旋，隨時可能再度撲擊。云昭攙著他跌跌撞撞前行，突然腳下一空——
“臥槽？！”
三人墜入深井，意料中的劇痛卻沒來。井底是柔軟的沙地，四周墻壁刻滿鎮龍符文。
柔嘉的骷髏頭滾了幾圈，突然“咦”了一聲：“這地方……”
謝九幽靠坐在墻邊，氣息紊亂：“暫時安全。”
云昭檢查他額頭傷口，發現皮肉里竟嵌著幾粒黑鱗碎屑，正慢慢往骨頭上鉆。
“別碰。”他拍開她的手，“噬主鱗的殘片，碰到會傳染。”
井外傳來血龍撞擊地面的震動。云昭咬牙：“現在怎么辦？等死？”
謝九幽獨眼微瞇：“等援兵。”
“援兵？”云昭愣住，“我們還有援兵？”
仿佛回答她的疑問，井壁突然裂開一道縫，伸出一只覆滿青鱗的爪子——
“喲，小謝。”陌生男聲帶著戲謔，“又被追著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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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龍翼瞬間炸鱗，擋在謝九幽面前：“誰？！”
青鱗爪子扒開井壁，露出張玩世不恭的臉——劍眉星目，頭頂兩支龍角，脖頸處鱗片殘缺不全。
“新相好？”青龍挑眉看謝九幽，“挺護食啊。”
謝九幽面無表情：“滾。”
青龍也不惱，利落地刨開通道：“走吧，老東西的‘血龍巡天’撐不了多久。”
云昭警惕不動：“你誰？”
“青堯，無回城二當家。”青龍笑嘻嘻伸手，“小謝的……嗯，前同事？”
謝九幽冷笑：“叛徒。”
“彼此彼此。”青堯看向云昭右眼，吹了個口哨，“初代逆鱗？難怪老東西急眼了。”
頭頂震動越來越劇烈，沙土簌簌落下。青堯轉身鉆進通道：“愛來不來。”
云昭看向謝九幽，后者勉強起身：“可信。”
三人一骷髏跟著青堯在曲折地道里爬行。柔嘉的頭骨被云昭拎著，突然小聲說：“這龍崽子身上有股味兒……”
“什么味？”
“閻王殿的香火味。”骷髏神秘兮兮，“他死過。”
前方青堯耳尖一動，回頭笑道：“骷髏娘娘好眼力。”
地道盡頭是間石室，墻上掛滿各式兵器。青堯從角落拖出個藥箱，熟練地給謝九幽處理傷口。
“噬主鱗已經入骨，得用龍炎灼燒。”他掏出個火折子，“忍著點。”
謝九幽還沒說話，云昭先炸了：“你拿凡火燙龍骨？！”
“不然呢？”青堯聳肩，“他又不是真龍了，用真龍炎會燒成灰的。”
火折子按上傷口的瞬間，謝九幽渾身肌肉繃緊，喉間溢出悶哼。云昭看得牙酸，突然想起什么：“你剛才說‘又’？他以前被燒過？”
青堯動作一頓，看向謝九幽。后者閉眼不語。
“看來沒告訴你啊。”青堯嘖嘖兩聲，“當年昆侖龍族滅門，小謝是唯一活下來的。蓬萊抽他逆鱗后，把他扔進化龍池當柴燒……”
“夠了。”謝九幽冷聲打斷。
云昭心頭一震，想起幻象中那個被鐵鏈貫穿的少年龍。
青堯包扎完畢，突然正色：“說正事——蓬萊掌教提前出關，是因為感應到初代逆鱗現世。”他指向云昭右眼，“這東西在你身上，等于活靶子。”
“挖出來？”云昭比劃了下自己的眼窩。
“那你會死。”青堯攤手，“唯一的辦法是補全它。”
“怎么補？”
青堯和謝九幽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去歸墟。”
石室突然劇烈搖晃，土塊砸落。青堯罵了句臟話：“血龍找到入口了！”
他飛快掀開地磚，露出下方幽深水道：“跳下去直通無回城！記住，找城主白——”
屋頂轟然坍塌！
血龍巨爪穿透土層，腥風撲面。云昭來不及思考，拽著謝九幽就跳進暗河。墜落瞬間，她看見青堯半龍化迎戰的身影，以及他最后的口型：
“小心白……”
冰冷河水吞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