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囚室里的齒輪突然全部停轉。
玉虛的聲音卡在半空，像被掐住脖子的雞。那顆巨大的金色豎瞳劇烈收縮，瞳孔中央的謝九幽影像“啪”地碎裂——他早就掙脫鎖鏈，此刻正站在真正的天眼核心前，龍化的右手插進齒輪墻，硬生生拽出一把青銅線蟲！
“你……怎么找到的？！”玉虛的聲線終于出現波動。
謝九幽碾碎掌心的線蟲，黑金血液順著指縫滴落：“你的‘天眼’……”他冷笑，“聞起來和玄霄一樣惡心。”
云昭的逆鱗劍已經抵在豎瞳表面，劍身因感應到龐大能量而嗡嗡震顫：“再廢話，我戳爆你這顆大眼珠子?！?/p>
“愚蠢！”玉虛突然狂笑，整面齒輪墻開始扭曲重組，“你們真以為天眼是我的法器？”
地面猛然傾斜，球形囚室像被無形大手揉捏，瞬間變成狹長的隧道。云昭的龍翼“唰”地展開穩住身形，卻見隧道盡頭亮起刺目金光——
那里懸浮著一枚青銅鑰匙，形狀像半截龍角，表面刻滿與龍璽同源的暗紋。
**「龍鑰……」**
云昭腦子里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龍璽在她胸口發燙，紋路如活物般蠕動。她不受控制地向前邁步，卻被謝九幽一把拽?。骸笆窍葳濉！?/p>
“不……不是……”云昭的視線無法從龍鑰上移開，“那東西……能控制龍璽……”
玉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聰明。龍鑰才是天眼的核心，而我——”
隧道墻壁突然浮現出數百張人臉，每張臉都是玉虛的模樣，額心嵌著扭動的線蟲。
“不過是它的傀儡?！?/p>
謝九幽的獨眼瞇起：“所以你抽龍魂，是為了喂它？”
“是為了活下去！”玉虛的面容突然扭曲，“三百年前我找到天眼時，它已經快死了……只有龍魂能延續它的力量！”
云昭的逆鱗劍突然發出尖嘯，劍尖自動指向龍鑰：“那玩意兒在吸我的靈力！”
果然，龍鑰周圍的空氣泛起漣漪，云昭胸口的龍璽紋路正被一點點抽離，化作金絲流向鑰匙。更糟的是，她的青銅化再次加劇，金屬斑紋已經爬上脖頸。
謝九幽突然將龍骨笛橫在唇邊：“閉眼?！?/p>
云昭下意識合眼，下一秒，凄厲的笛聲響徹隧道！聲波具象化成黑金刃芒，將沿途的玉虛臉孔全部撕碎。線蟲尸體如雨落下，卻在接觸地面的瞬間融化成青銅液體，重新凝聚成更多人臉。
“沒用的！”玉虛狂笑，“天眼不滅，我即永生！”
謝九幽的笛聲不停，左手突然甩出三枚骨釘，精準釘入隧道頂部。云昭睜眼一看——那根本不是骨釘，而是青堯的龍牙！
“現在！”謝九幽暴喝。
隧道外傳來青堯的咆哮，緊接著整條通道劇烈震動，頂部“咔嚓”裂開一道縫——白璃的龍尾正從外面猛砸！
“你們……”玉虛的聲音終于帶上驚恐，“什么時候聯系的？！”
云昭咧嘴一笑，龍翼猛然展開：“你猜？”
原來進入天眼前，謝九幽就暗中將青堯的一縷分魂藏在了龍骨笛中。當玉虛集中精力對付他們時，青堯和白璃一直在外界破壞天眼的外殼！
隧道崩塌的瞬間，云昭沖向龍鑰。玉虛的臉在墻壁上瘋狂蠕動，線蟲聚集成觸手阻攔，卻被謝九幽的黑金靈力燒成灰燼。
“別碰它！”謝九幽想拉住她，卻晚了一步——
云昭的指尖觸到龍鑰。
時間仿佛靜止。
龍鑰與龍璽同時亮起刺目金光，兩股力量在她體內對撞，青銅化與黑金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交替覆蓋全身。無數陌生記憶洪水般涌入腦?！?/p>
**血海戰場。初代龍王手持龍璽，卻被自己的佩劍貫穿心口。持劍者抬頭，露出一張與謝九幽七分相似的臉……**
“啊……！”云昭跪倒在地，七竅滲出金血。龍鑰在她掌心融化，青銅液體順著手臂爬向胸口，與龍璽融合。
玉虛發出凄厲尖叫：“不！那是我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天眼核心突然裂開，所有線蟲同時僵直，繼而瘋狂撲向玉虛殘存的臉——它們在反噬宿主！
“救……我……”玉虛的最后一張臉扭曲變形，線蟲從他眼眶、鼻孔鉆入，“我錯了……我不該喚醒它……”
謝九幽冷眼看著：“天眼從來不是法器?！?/p>
“是活物?！?/p>
隨著最后一聲慘叫，玉虛被線蟲分食殆盡。失去宿主的天眼開始崩塌，齒輪一個個爆裂，青銅墻壁融化成粘稠的液體。
云昭在劇痛中掙扎起身，新生的黑金鱗片覆蓋了全身青銅斑紋，龍璽與龍鑰已在她胸口融合成完整的黑龍紋印。
“謝九幽……”她艱難地伸出手，“拉我……一把……”
謝九幽剛邁步，整座高塔突然傾斜！外界傳來白璃的驚呼：“無底城在塌陷！”
青堯的腦袋從裂縫處探進來：“快上來！這破城要沉了！”
謝九幽一把抱起云昭，龍化的雙腿猛蹬地面，在青銅洪流淹沒隧道前沖天而起！
眾人沖出龍喉時，整座無底城已經扭曲成巨大的漩渦。
避水珠早在戰斗中碎裂，謝九幽用最后的靈力撐起結界，帶著云昭浮向海面。青堯變回龍形馱著白璃緊隨其后，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玩意兒……沒追來吧？”
云昭蜷縮在謝九幽懷里，胸口的黑龍紋印漸漸穩定。她抬眼望向深海——漩渦中心，一顆金色的豎瞳正緩緩閉合，最后一絲光芒消失前，她分明看到瞳仁里映出自己與謝九幽的身影。
**「我們……會再見……」**
那聲音不是玉虛的，而是某種更古老的存在。
“它沒死。”云昭輕聲道。
謝九幽收緊手臂：“我知道?！?/p>
海面近在咫尺，陽光穿透海水灑落。就在即將破水而出的剎那，云昭突然按住謝九幽的后頸，將他拉近——
“謝九幽?！彼⒅莫氀郏俺醮埻跏窃趺此赖模俊?/p>
謝九幽的瞳孔微微收縮：“為什么問這個？”
“因為我看到了?！痹普训闹讣灼M他皮肉，“殺他的人……長得像你。”
海面“嘩啦”炸開，眾人浮出水面。謝九幽在刺目的陽光中瞇起眼，忽然低頭咬住她的唇，血腥味在齒間蔓延。
“回去再說。”他抵著她的額頭低語，“先解決你身上這個麻煩。”
云昭低頭看向胸口——黑龍紋印正隨著呼吸起伏，宛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