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一腳踹開南海邊界的界碑時，身后的東海將士集體咽了咽口水。
“這他媽叫‘海水’？”她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凝固的青綠色“浪花”——觸感像冰冷的金屬，表面還泛著機油般的光澤。遠處本該是海平面的地方，現在矗立著連綿起伏的青銅“山脈”，那是被永久定格的海浪。
謝九幽用龍骨笛敲了敲地面，“山脈”深處傳來空洞的回響：“下面是空的。”
白璃的尾巴尖輕輕點地，閉眼感應片刻：“有東西在動……很多。”
青堯變回龍形，爪子剛碰到青銅表面就“嗷”地縮回來：“燙的！”
確實。明明沒有日照，整片青銅海卻散發著蒸騰熱氣，像是剛出爐的鑄件。云昭胸口的黑龍紋印突然刺痛，她皺眉按住——紋印周圍的皮膚下，骨刺又往外頂了頂。
“它在興奮。”謝九幽盯著她的動作，獨眼微瞇，“感應到同類了。”
云昭啐了一口：“誰跟這破銅爛鐵是同類！”
話音未落，腳下的青銅地面突然震動！一條裂縫“咔嚓”蔓延開來，縫隙中滲出粘稠的黑液，散發著刺鼻的硫磺味。青堯的龍鱗瞬間炸成刺猬：“要出來了！”
黑液如噴泉般涌出，在空中凝成數百條鞭子似的觸須，每條頂端都長著齒輪狀的口器，朝眾人劈頭蓋臉抽來！
云昭的龍翼“唰”地展開，逆鱗劍出鞘的瞬間，劍身燃起黑金火焰。她旋身斬斷最近的幾條觸須，斷肢落地竟化作蠕動的青銅蝌蚪，扭動著重新融合。
“砍不完的！”白璃的水箭精準貫穿幾只蝌蚪，但缺口很快被新的觸須填補，“找核心！”
謝九幽突然躍至半空，龍骨笛橫吹，音波具象成數十道黑金風刃，將觸須群撕開一道缺口。缺口盡頭，隱約可見青銅地面下埋著個巨大的橢圓形物體——
像顆蛋。
一顆足有三層樓高的青銅巨蛋，表面布滿血管狀的凸起，正隨著“心跳”規律搏動。
云昭的紋印灼痛到極點，腦中響起初代龍王的冷笑：
「找到了……」
“這玩意兒是活的？！”青堯一爪子拍碎襲來的觸須，龍臉上寫滿驚恐。
“不止。”謝九幽落在云昭身側，獨眼緊盯巨蛋表面——那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液體，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銅線蟲，“它在孵化。”
仿佛印證他的話，巨蛋突然“咔”地裂開一道縫，刺目的金光從縫隙迸射！所有觸須同時僵直，繼而瘋狂回縮，全部鉆回蛋中。
云昭的逆鱗劍嗡嗡震顫，龍翼不受控制地完全展開——她竟然在興奮。
“不對勁……”白璃的銀針懸浮在身前，針尖全部指向云昭，“陛下，你的紋印！”
謝九幽一把扯開云昭的衣領。黑龍紋印此刻亮如烙鐵，暗金紋路扭曲成陌生的龍族文字，正從她心口向全身蔓延。更可怕的是，她眼角、指尖開始浮現細小的青銅鱗片！
“它在轉化你。”謝九幽的聲音冷得像冰，“蛋里是初代龍王的……”
“——新身體。”云昭接話，卻帶著詭異的回聲，仿佛有兩個聲音在同時說話。她猛地推開謝九幽，逆鱗劍直指巨蛋，“我的！”
謝九幽的反應快得驚人，龍骨笛瞬間架住她的劍：“白璃！”
白璃的銀針暴雨般刺入云昭后頸大穴，青堯則甩出龍筋繩纏住她雙腳。云昭咆哮一聲，龍翼狂扇，掀起的颶風將兩人掀飛！
“別傷她！”謝九幽格開逆鱗劍，一個肘擊砸向云昭太陽穴。她偏頭躲過，劍鋒回轉，在他鎖骨留下一道血痕。
黑金血液滴在青銅地面上，竟“滋啦”腐蝕出一個坑。巨蛋仿佛被刺激到，裂縫瞬間擴大，伸出一只覆滿青銅鱗片的巨爪！
青堯剛爬起來就看到這一幕，嚇得龍尾巴打結：“蛋、蛋孵出來了！”
云昭趁機一腳踹開謝九幽，朝巨蛋飛去。她的瞳孔已經變成純金色，胸口紋印與巨蛋的脈動完全同步。
“來不及了。”白璃咳著血爬起來，“龍王意識在搶占她的身體！”
謝九幽抹了把鎖骨的血，突然笑了：“那就換個容器。”
他龍化的右臂暴漲三尺，黑金鱗片全部逆起，化作鋒利爪刃，直奔巨蛋而去——
“既然你想要身體……”
爪刃刺入裂縫，狠狠攪動！
“本座給你個更好的！”
巨蛋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裂縫被暴力撕開，粘稠的金色液體瀑布般涌出。謝九幽的整條右臂被液體包裹，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
云昭在劇痛中清醒了一瞬。
“謝九……幽……”她看到他的手臂血肉模糊，白骨裸露，卻仍死死抓著蛋里的東西——那是個蜷縮的人形，全身覆蓋青銅鱗甲，額心嵌著顆金色豎瞳。
初代龍王的復蘇體！
“醒醒！”謝九幽的聲音穿透她混沌的意識，“要么你吃了它，要么它吃了你！”
云昭的視線在清明與狂亂間切換。她看到白璃和青堯被新生的觸須圍攻，看到自己的雙手正不受控制地結印，更看到巨蛋中的“龍王”緩緩睜開了第三只眼——
「歸位……」
蠱惑的聲音在她腦中炸響。
云昭突然笑了。
“歸你大爺！”
她調轉逆鱗劍，一劍刺穿自己胸口！
劍尖穿透紋印，精準扎在骨刺最密集處。難以想象的劇痛席卷全身，卻也讓她短暫奪回了控制權。借著這瞬息清醒，她撲向巨蛋，染血的五指直接插進金色豎瞳——
“想要身體？”她獰笑著摳挖，“老子先廢了你的眼！”
豎瞳“噗”地爆裂，金色漿液噴了她滿臉。蛋中的“龍王”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瘋狂掙扎。謝九幽趁機龍化左臂，雙爪扣住它頭顱，狠狠一擰——
“咔嚓！”
頸椎斷裂的聲響被青銅海的震動掩蓋。整片金屬地面開始崩塌，眾人腳下瞬間懸空！
云昭在墜落中被謝九幽攔腰抱住。她胸口的血洞汩汩冒血，卻咧著帶血的嘴笑：“贏了……？”
謝九幽的右臂白骨森森，左臂還保持著龍化狀態。他低頭咬住她耳尖，聲音混著血腥氣：“早著呢……這才第一只。”
遠處，更多青銅“山脈”開始龜裂，此起彼伏的“咔咔”聲如浪潮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