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幽的骨頭卡進云昭胸口時，她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

這王八蛋下手真他媽狠！

青鱗封印被他的骨縫鱗片硬生生撬開，劇痛順著脊椎直沖天靈蓋。云昭的龍翼“唰”地炸開，骨刺全部彈出，尾巴不受控制地纏上謝九幽的腰，差點把他勒斷氣。

“松……手……”謝九幽被她絞得臉色發(fā)青，殘臂卻紋絲不動，繼續(xù)往她血肉里深挖，“還沒……到地方……”

“到個屁！”云昭一爪子撓在他背上，“你當老子是保險箱？！”

殿外已經亂成一鍋粥。血月當空，南海沸騰，數(shù)不清的青銅人形正爬上岸，動作整齊得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白璃和青堯在門口堵著，一個噴水箭一個吐龍息，勉強擋住第一波攻勢。

明塵的羅盤懸浮在半空，投射出猩紅的光幕：“龍皇殘魂正在蘇醒，必須立刻——”

“閉嘴！”云昭暴喝，胸口的血已經浸透前襟，“謝九幽，你到底要掏什么？！”

謝九幽的指尖終于觸到目標，獨眼里的金光暴漲：“找到了。”

他猛地抽手，帶出一截纏繞黑金血絲的骨節(jié)——那是云昭體內已經龍化的脊椎碎片！

更詭異的是，骨節(jié)上還穿著半枚青銅鑰匙，形狀和明塵心口的羅盤完全吻合。

“這是……”明塵的白衣無風自動，“天眼核心的‘匙齒’？！”

謝九幽將骨節(jié)拋給他：“玉衡當年只偷走一半。”

云昭跪在地上喘粗氣，胸口的血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她盯著那枚沾滿自己血的鑰匙，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早就知道……龍璽融合的是天眼碎片？”

“猜的。”謝九幽用殘臂蹭了蹭嘴角的血，“玉虛臨死前喊的不是‘天眼’，是‘我的鑰匙’。”

明塵接過鑰匙的瞬間，心口羅盤突然發(fā)出刺耳的齒輪咬合聲。他的瞳孔變成全黑，聲音也機械化起來：

「檢測到完整權限……啟動最終協(xié)議……」

白無咎的鬼爪猛地扣住他肩膀：“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明塵緩緩抬頭，露出個毛骨悚然的微笑：

「天眼管理員，編號七。」

血月的光輝突然暴漲，整座龍宮被染成暗紅色。

明塵——或者說天眼七號——懸浮至半空，羅盤與鑰匙組合成的完整天眼在他胸前旋轉。所有青銅人形同時停止攻擊，齊刷刷跪倒在地，朝著南海方向朝拜。

“不對勁……”白璃的鱗片全部炸起，“它們在等什么？”

云昭的視野突然被血色覆蓋，耳畔響起古老的低語：

「時辰已至……吾皇歸位……」

她踉蹌著沖到殿外，龍瞳自動聚焦到南海中央——那里的海面正在隆起，形成一座青銅高臺。臺上站著個金甲人影，頭頂懸浮著由血月光輝凝聚成的冠冕。

“龍皇……”青堯的牙齒打顫，“他真的活了？！”

謝九幽的殘臂突然發(fā)出“咔咔”聲，骨縫里的鱗片全部豎起。他一把拽過云昭：“現(xiàn)在信我了？”

云昭盯著他殘臂上浮現(xiàn)的暗紋——那根本不是鱗片，而是密密麻麻的微型符文，此刻正組成一個清晰的圖案：

弒龍劍印。

“你是……”她的喉嚨發(fā)緊，“謝家最后的‘劍鞘’？”

謝九幽扯了扯嘴角：“專門捅龍的那種。”

高臺上的龍皇緩緩抬手，所有青銅人形突然融化，匯成一條金屬洪流涌向他。金甲在吸收這些青銅物質，每吸收一分，身形就膨脹一圈。

天眼七號的聲音從高空傳來：

「警告：龍皇復蘇進度65%……建議立即執(zhí)行弒龍協(xié)議……」

白無咎的陰兵已經結陣，四海龍族的長老們也紛紛現(xiàn)出原形。云昭卻站在原地沒動，尾巴死死纏著謝九幽的腰：“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不是？”

“嗯。”謝九幽用殘臂撫過她眼角的鱗片，“從發(fā)現(xiàn)你體內有鑰匙開始。”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謝九幽突然笑了，獨眼里金光流轉：“按原計劃——”

“殺了我。”

血月升至天頂時，決戰(zhàn)開始了。

四海龍族噴吐的雷火與修士的飛劍組成光幕，暫時阻擋了青銅洪流。白無咎的陰兵化作黑霧，專門腐蝕那些漏網之魚。青堯和白璃一左一右護在云昭身側，而謝九幽——

他站在龍宮最高處，殘臂高舉，骨縫中的符文全部亮起。

“開始吧。”他對天眼七號說。

羅盤與鑰匙組成的完整天眼開始旋轉，投射出一道金光籠罩謝九幽。他的殘臂骨骼寸寸斷裂，又在金光中重組，最終化成一柄漆黑長劍，劍身纏繞著血色紋路。

「弒龍劍·完全體激活」

「載入者：謝九幽（適配度99%）」

云昭的逆鱗劍自動出鞘，與弒龍劍產生共鳴。她突然明白謝九幽要做什么了——他把自己煉成了兵器，就為斬出那一劍！

“接著！”謝九幽將弒龍劍拋給她，“只有你能用。”

云昭接劍的瞬間，劍柄的骨刺直接扎進她掌心，與她的龍骨產生連接。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腦海——

血月下，初代龍皇被同樣的劍貫穿心口……

三百年前，謝家滿門被屠，只因他們世代守護這個秘密……

而謝九幽，是最后的弒龍者，也是最后的祭品。

高臺上的龍皇已經完全體成型，足有百丈高。他俯視眾生，緩緩開口，聲音震得海面沸騰：

「逆臣……當誅……」

云昭的龍翼完全展開，弒龍劍燃起黑金火焰。她回頭看了眼謝九幽——他站在金光中，身體已經開始透明化。

“等我回來。”她咬牙道，“再跟你算賬。”

謝九幽笑著點頭，唇形分明在說：

“我等你。”

云昭沖向高臺的瞬間，天眼七號的聲音響徹戰(zhàn)場：

「弒龍協(xié)議最終階段……啟動。」

血月的光輝突然被一道黑影侵蝕——那是從謝九幽體內抽離的全部龍魂，此刻化作一條黑龍直撲龍皇！

龍皇不得不分神應對，而云昭的弒龍劍已至眼前——

“這一劍……”她暴喝出聲，劍鋒貫穿金甲，“是替謝九幽砍的！”

金甲崩裂，露出里面半人半龍的軀體。龍皇的胸口赫然插著半截熟悉的青銅劍——正是白無咎父親棺材里那柄！

云昭的劍勢不減，順著舊傷狠狠劈下——

「咔嚓！」

龍骨斷裂的聲響中，血月突然暗淡。龍皇的金冠墜地，化作一灘青銅液體。而云昭手中的弒龍劍也開始崩解，骨片一片片脫落……

她踉蹌著跪在高臺上，看著劍柄最后化作謝九幽的殘臂形態(tài)，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指，然后——

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