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炸裂后的第七天,云昭在東海龍宮的廢墟里刨出一壇酒。
酒是謝九幽藏的,埋在寢殿地磚下,壇子上還刻著“昭兒偷喝必死”六個字。她拍開泥封灌了一大口,辛辣液體滑過喉嚨,燒得胸口紋印發(fā)燙——那里現(xiàn)在只剩下一道淡金色的疤,骨刺和龍鱗都褪干凈了。
“陛下……”青堯蹲在斷墻上,爪子摳著瓦礫,“您要不先下來?房梁要塌了。”
云昭甩了甩尾巴(這玩意兒居然還沒退化),龍瞳掃過滿目瘡痍的龍宮。血月崩塌時,四海都遭了災,但東海最慘——青銅雨腐蝕了大半建筑,連珊瑚礁都變成了蜂窩狀的廢鐵。
“白璃呢?”她又灌了口酒。
“去昆侖善后了。”青堯的龍須蔫巴巴耷拉著,“天眼七號說,山底下還壓著幾千個休眠的克隆體……”
酒壇在云昭掌心炸裂。
“全燒了。”
青堯縮了縮脖子:“燒、燒了多可惜……白璃說抽了魂火說不定能……”
“我說。”云昭抬起眼,瞳孔豎成一條線,“全燒了。”
房梁終于不堪重負,轟然砸落。煙塵散去后,青堯從瓦礫堆里探出頭,發(fā)現(xiàn)云昭已經(jīng)不見蹤影,只剩半截刻字的酒壇碎片插在廢墟上,像座小小的墓碑。
南海的青銅海凝固成了一片金屬平原。
云昭赤腳踩上去,足底鱗片與地面碰撞出細碎火花。血月消失后,這里安靜得可怕,連浪花聲都沒有,只有風吹過青銅裂縫的嗚咽。
她走到當初龍皇金冠墜落的地方,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面。
「你贏了。」
那個困擾她數(shù)月的聲音再次響起,卻虛弱得像風中殘燭。
“閉嘴。”云昭拔出逆鱗劍,插進青銅地面,“老子是來鞭尸的。”
劍身沒入三尺,突然被什么東西卡住。她猛地一撬——
“咔嚓!”
一塊巴掌大的青銅碎片破土而出,上面刻著半張人臉,依稀能看出龍皇的特征。碎片在她手里瘋狂震顫:“你殺不死我……只要龍骨還在……”
云昭咧嘴一笑,尖牙閃著寒光:“誰說要殺你了?”
她從懷里掏出個玉匣,打開后露出里面跳動的黑金火苗——謝九幽最后的魂火。
龍皇碎片突然安靜了。
“認得這個吧?”云昭把魂火湊近碎片,“你家克隆體就是被它反噬的。”
碎片表面滲出青銅液滴,像在流汗:“你想……做什么……”
“做個實驗。”
她突然將魂火按在碎片上!
東海龍宮的煉器室里,青堯看著云昭把青銅碎片扔進丹爐,嚇得鱗片都炸了:“陛、陛下!這玩意兒會污染整個東海靈脈的!”
“閉嘴,扇火。”云昭踹了腳風箱。
爐內溫度飆升,碎片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天眼七號飄在旁邊,機械音罕見地帶著猶豫:
「理論成功率:0.03%……」
“誰問你了?”云昭割破手腕,金血灑進爐膛。
火焰瞬間轉成黑金色,碎片融化成的青銅液里,漸漸浮出縷縷金絲——那是被吞噬的龍皇魂魄。云昭立刻投入謝九幽的魂火,兩股能量在爐中瘋狂撕咬。
青堯的爪子都快把風箱柄捏碎了:“這真的能行嗎……”
“不知道。”云昭盯著爐內,瞳孔映著火光,“但謝九幽說過,龍皇的力量本質是‘吞噬’。”
她突然把手伸進烈焰,抓住那團糾纏的能量!
皮膚瞬間碳化,又在龍族自愈力下重生。劇痛中她死死攥住核心——魂火已經(jīng)和龍皇殘魂絞成螺旋狀,像兩條廝殺的小蛇。
“看清楚了。”她對著那團能量冷笑,“這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爐底暗格彈開,露出枚漆黑的戒指——那是用謝九幽殘臂骨灰凝成的玄鐵。
云昭將能量團狠狠拍進戒指!
沖擊波震塌了半間屋子。當煙塵散盡時,青堯從廢墟里爬出來,看見云昭站在殘存的丹爐前,右手無名指上多了枚暗金色的指環(huán)。
指環(huán)表面浮動著細密龍鱗紋路,偶爾閃過一縷青芒。
“成、成功了?”青堯結結巴巴地問。
云昭屈指彈了下戒指:“說話。”
“……操。”
指環(huán)里傳出的聲音虛弱卻清晰,帶著謝九幽特有的欠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