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幽變成戒指的第三天,云昭終于忍無可忍。
“你他媽能不能別在老子洗澡的時候說話?!”她一巴掌拍在水面上,濺起的浪花澆滅了屏風后的燭臺。
指環在她擱在浴桶邊的右手上泛著微光,謝九幽的聲音懶洋洋地傳出來:
“怎么,害羞?你七歲尿床還是我收拾的。”
“放屁!老子從三歲起就不尿床了!”云昭抓起皂角砸過去,被戒指里彈出的一縷黑金光絲擋開。
這王八蛋雖然只?;昊?,但操控金屬的能力居然保留了下來。過去三天,指環已經彈飛了青堯的瓜子、白璃的銀針、柔嘉的骷髏頭,以及她第七次試圖摘掉它的手。
屏風外傳來青堯的咳嗽聲:“那個……陛下,北海使者求見……”
“讓他等著!”
“可、可他們已經等了兩個時辰……”
云昭“嘩啦”從浴桶里站起來,水珠順著新生的黑金鱗片滾落。她一把扯過外袍裹上,龍尾“啪”地抽開屏風:“行啊,讓他們進來?!?/p>
北海使者們剛跨進殿門就僵住了——
他們陛下赤腳踩在白玉磚上,濕發還滴著水,右手漫不經心地轉著枚暗金指環。最要命的是,她身后浴桶的熱氣還沒散,混著龍族特有的腥甜血氣,熏得幾個年輕鮫人面紅耳赤。
“看夠沒?”云昭的尾巴尖不耐煩地拍地,“有話快放?!?/p>
為首的北海長老哆哆嗦嗦捧出個玉盒:“老、老臣等奉龍王之命,特來求取……呃……”
他偷瞄了眼云昭的戒指,咽了口唾沫:“求取‘魂器煉制之法’?!?/p>
殿內溫度驟降。
指環上的黑金紋路突然活物般游動,謝九幽的聲音冰冷刺骨:
“你們想復活誰?”
玉盒“啪嗒”掉在地上,滾出顆布滿青苔的龍牙。
北海長老撲通跪下:“三百年前隕落的北海三太子……被、被龍皇抽魂煉器了……”
云昭用腳尖撥了撥龍牙,鱗片感應到微弱的魂魄波動。她瞇眼看向殿外——不止北海,西海、南海的使團也候在廣場上,手里捧著類似的容器。
“都想來學技術?”她咧嘴一笑,尖牙寒光閃閃。
指環突然發燙,謝九幽的警告直接傳入腦海:“別答應,龍牙里藏著青銅蟲卵?!?/p>
云昭的尾巴猛地繃直。她假裝彎腰撿龍牙,龍瞳深處金光流轉——果然看到牙縫里有東西在蠕動,是縮小版的青銅線蟲!
“有意思?!彼笃瘕堁?,突然暴起掐住長老喉嚨,“北海什么時候投靠了青銅海?”
鮫人們瞬間暴動!他們的眼眶里冒出幽綠鬼火,皮膚下凸起蟲形輪廓。最近的使者直接撲向云昭心口,卻被指環射出的黑金光絲貫穿眉心!
“留活口?!敝x九幽冷聲道。
云昭一尾巴抽翻三個鮫人,逆鱗劍都沒拔:“用你說?”
戰斗結束得很快。最后站著的北海長老被云昭踩住脊背,皮膚下的青銅線蟲瘋狂扭動,試圖破體而出。
“誰指使的?”她碾了碾腳尖。
長老的嘴角流出青銅液:“龍皇……萬歲……”
他的頭顱突然炸開,蟲群如煙花般四濺!指環瞬間展開屏障,將云昭包裹其中。蟲群撞上黑金光幕,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待毒霧散盡,殿內只剩幾具冒著青煙的尸體。
云昭踢了踢焦黑的蟲尸:“南海的青銅瘟疫不是清干凈了嗎?”
“是新的變種?!敝x九幽的光絲卷起半條殘蟲,“能寄生魂魄……他們想用復活術當誘餌?!?/p>
白璃匆匆趕來,看到滿地狼藉后龍須都繃直了:“四海使團全被寄生了?”
“不止?!痹普颜轮腑h對著光,“這玩意兒的目標,八成是他?!?/p>
謝九幽冷笑:“那他們該找個更好的容器。”
他的話音剛落,指環突然裂開道細縫!
煉器室的地火晝夜不熄。
云昭盯著鍛臺上震顫的指環,第七次往里滴入心頭血。血珠接觸裂縫的瞬間,黑金光芒暴漲,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撐不住就說?!彼恋舸浇堑难?,“別硬扛?!?/p>
指環靜默片刻,傳出謝九幽虛弱的聲音:“你喂太多了……想撐死我?”
“愛喝不喝?!痹普炎鲃菀栈厥郑凰坏拦饨z纏住手腕。
“……再給點?!?/p>
白璃推門進來,尾巴卷著個青銅匣子:“查清楚了,蟲卵是從歸墟裂縫飄出來的?!?/p>
她打開匣子,里面躺著塊扭曲的金屬片,表面刻著星圖殘紋——和血月上的九星連珠圖案一模一樣。
云昭的逆鱗突然刺痛:“龍皇還有后手?”
“不,是‘管理員’?!敝x九幽的光絲掃描金屬片,“天眼不止七號一個……這是三號的碎片?!?/p>
白璃的爪子摳進桌面:“所以青銅海真正的控制者……”
“是一群失控的機械意識?!敝腑h的光芒忽明忽暗,“它們想重塑龍皇,不過不是為了復活……是為了吃掉。”
云昭突然想起克隆體臨死前的話:“你們真的以為龍皇需要九個容器?”
她一把攥住指環:“謝九幽,你當年在昆侖……到底把龍皇魂魄分成了幾份?”
指環沉默了很久。
“九份是騙它們的。”他最終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真正的分魂……是十萬八千縷。”
地火猛地竄高,映出云昭慘白的臉。
——那豈不是意味著,四海每個被青銅化的生靈體內,都可能藏著一縷龍皇分魂?
指環突然劇烈震動,裂縫擴大!謝九幽的光絲瘋狂舞動,在空氣中拼出最后一行字:
“快走!它們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