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踩著青銅狂潮的浪頭殺進東海時，身后的朝陽才剛露半邊。

弒龍劍在她手中嗡鳴，劍柄溫度燙得驚人，謝九幽的聲音混著海浪聲傳來：

“左舷三十丈，兩只機械蛟。”

她頭都沒轉，反手一劍橫削。黑金劍氣如鐮刀般掠過海面，兩條躍起的青銅蛟龍齊腰而斷，零件“噼里啪啦”砸進水里。

“就這？”她甩了甩劍上的金屬黏液，“管理員們窮得只剩破爛了？”

劍身震顫，謝九幽的冷笑聲清晰可聞：“探測器而已，正菜在后面。”

仿佛印證他的話，海平面突然隆起巨大水包。一個直徑超過百丈的青銅圓盤破水而出，盤面布滿蜂窩狀孔洞，每個孔里都探出炮管般的機械觸須。

「檢測到高危目標。」圓盤的機械音響徹海域，「執行清洗協議。」

上萬根炮管同時亮起青光。

云昭的龍鱗瞬間全部炸起：“操！”

她猛地扎進深海，身后光束如暴雨傾瀉。海水被蒸發成霧，沖擊波震得她耳鼻溢血。弒龍劍突然自主調整角度，帶著她旋身劈出一道弧形劍氣，將追來的光炮凌空打爆！

“上盤面！”謝九幽厲喝。

云昭的龍翼撕裂海浪，迎著炮火沖天而起。逆鱗劍不知何時出現在左手，雙劍交疊成十字，狠狠撞進圓盤表面的炮陣群！

金屬撕裂聲刺得人牙酸。她在機械叢林里殺出一條血路，劍鋒所過之處炮管紛紛炸裂。青色的冷卻液像血一樣噴濺，腐蝕得鱗片“滋滋”作響。

“這玩意兒的核心在哪？！”她一腳踹翻某個控制臺。

弒龍劍突然脫手飛出，釘進前方閘門：“給我三秒。”

閘門后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三秒后，整座圓盤劇烈抽搐。

云昭剛拔下弒龍劍，腳下金屬突然軟化，像沼澤般纏住她腳踝。無數青銅線蟲從縫隙涌出，順著腿往上爬，鱗片被啃噬的刺痛讓她暴怒：“謝九幽！你他媽不是說三秒？！”

“是核心自毀倒計時。”劍柄傳來毫無愧疚感的聲音，“跑。”

她龍翼全開撞破頂棚，身后圓盤開始連環爆炸。氣浪將她掀飛數百丈，一頭栽進某艘戰船的殘骸里。

“咳……你故意的吧？”她吐出口里的齒輪。

弒龍劍飄起來，劍尖輕點她額頭：“你該謝謝我。這一炸起碼毀了它們三成兵力。”

遠處海面飄滿機械殘骸，但更深處傳來更大的轟鳴。第二、第三座圓盤正在上浮，更遠處還有第四、第五座……

云昭的尾巴煩躁地拍打甲板：“這要砍到猴年馬月？”

劍身忽然貼住她后背，謝九幽的聲音罕見地嚴肅起來：“聽著，管理員們不是想復活龍皇——它們是在收集散落的魂魄，要合成新的‘神’。”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弒龍劍突然刺入她影子里，挑出條她都沒察覺的青銅線蟲，“你體內這份龍骨，是最后的鑰匙。”

線蟲在劍尖掙扎，發出尖銳電子音：「檢測到載體……坐標已上傳……」

云昭一把捏爆它，突然意識到什么：“等等，你說它們故意引我來東海……”

海面驟然平靜。

所有圓盤同時下沉，機械殘骸自動組裝成浮橋，直通遠方海霧深處。那里，一座青銅宮殿正緩緩升起。

劍柄傳來謝九幽的嘆息：“中計了。”

青銅殿前站著個人影。

遠看像謝九幽，近看才發現是拼接產物——左半身機械，右半身血肉，臉上戴著半張青銅面具。見云昭落地，他優雅行禮，面具下傳出男女莫辨的聲音：

“歡迎，弒龍者與鑰匙。”

弒龍劍瞬間橫在云昭頸前，擋住一道無形攻擊。火花四濺中，謝九幽冷笑：“管理員零號？裝神弄鬼。”

零號摘下面具，露出沒有五官的臉：“我們本就不是神，只是工具。但今天……”

他的臉突然裂開，變成旋轉的齒輪組：“……工具要造神。”

宮殿大門洞開，里面懸浮著十萬八千顆光點——每顆都是龍皇分魂。它們正被中央的青銅樹吸收，樹枝上結著九顆果實，已有八顆成熟。

第九顆的位置，留著云昭形狀的空缺。

“跑！”弒龍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們要拿你填最后一塊拼圖！”

零號的機械臂突然延長，抓向云昭心口。她雙劍交叉格擋，卻被震得虎口開裂。更多機械觸須從地面竄出，纏住她的龍翼和尾巴。

“謝九幽！”她在精神鏈接里怒吼，“再用劍氣會砍到我自己！”

“那就換種打法。”弒龍劍突然軟化，化作黑金液體流遍她全身，凝成鎧甲。謝九幽的意識與她徹底融合，視野頓時分裂成雙重——

她看見自己的爪子龍化到極致，一爪撕開零號的機械半身；

她聽見自己喉嚨里滾出謝九幽的冷笑：“動我的人？”

零號殘軀暴退，齒輪臉首次露出驚恐：“不可能……弒龍劍怎么會……”

“因為老子樂意。”云昭——或者說融合狀態下的兩人——踏碎地面，瞬間貫穿零號胸膛，“順便告訴你個秘密……”

黑金鎧甲突然脫離，重新凝聚成謝九幽的人形虛影。他單手掐著零號的機械頸椎，另一只手按在云昭后背，將她推向青銅樹：

“鑰匙的真正用法——”

云昭的逆鱗劍刺入第九果位的空缺，體內龍骨與之共鳴。

“——是特么的砸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