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拖著弒龍劍回到東海龍宮時,柔嘉正在用骷髏手扒拉一堆青銅碎片。
“這玩意兒能賣錢嗎?”她舉起半截機械臂,眼窩里的鬼火閃爍,“本宮想鑲個新鐲子。”
“鑲你個頭!”云昭一腳踹飛碎片,“謝九幽要沒了!”
柔嘉的頜骨“咔嗒”掉下來:“啊?”
弒龍劍躺在玉案上,劍身的黑金紋路暗淡如蒙塵。云昭用逆鱗劍戳它,劍柄上的獨眼浮雕緊閉,毫無反應。
“說話!”她又戳一下,“再裝死老子把你扔糞坑里!”
劍身輕微震顫,傳出一聲微弱的冷哼:
“……逆徒。”
云昭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龍尾焦躁地拍打地面:“到底怎么回事?”
弒龍劍沉默片刻,劍脊上浮出幾行細小的金紋,像是謝九幽懶得開口,直接寫字給她看:
「魂力耗盡。」
「需要龍氣滋養。」
「你,每天,輸三成靈力。」
“三成?!”云昭的鱗片炸起,“你當老子是奶娘?!”
劍柄上的獨眼微微睜開一條縫,金光虛弱但嘲諷:
「不然?」
「等本座恢復……」
話沒寫完,劍身“啪嗒”一聲徹底黯淡,獨眼又閉上了。
柔嘉的骷髏手搭上云昭肩膀:“本宮有個主意——”
“說。”
“你親它一口。”
云昭抄起劍就要砍她,柔嘉的骷髏頭“嗖”地飛走,邊飛邊喊:“畫本子里都這么寫的!劍靈要靠主人精氣……哎喲!”
弒龍劍突然飛起,劍柄精準敲在骷髏頭天靈蓋上。
“嘖,還能打人,死不了。”云昭翻了個白眼,卻悄悄往劍身渡了縷靈力。
金光微微亮了一瞬,又熄了。
當晚,云昭做了個夢。
夢里她站在化龍池邊,池水猩紅如血。少年謝九幽背對著她,左肩血肉模糊,正在剜自己的龍骨。
“疼不疼?”她聽見自己問。
少年回頭,獨眼里映著火光:“疼。”
“那你還剜?”
“給你,就不疼。”
場景突然切換。三百年前的謝九幽跪在雪地里,胸口插著半截龍角,血順著唇角往下淌。
“為什么背叛我?”龍皇的聲音從她喉嚨里溢出。
謝九幽笑了,染血的手撫上她臉頰:“臣……從未忠于陛下。”
“臣只忠于……云昭。”
夢醒時,云昭發現自己死死抱著弒龍劍,劍柄上的獨眼正直勾勾盯著她。
“看什么看?!”她一把推開劍,耳根發燙。
弒龍劍飄在半空,金光比昨晚亮了些,謝九幽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夢到我了?」
“夢到你死了。”她嘴硬。
劍身突然貼近她脖頸,冰涼的金屬觸感激得她一顫。謝九幽低笑:
「撒謊。」
「你抱我抱得緊。」
云昭抄起枕頭砸過去:“滾!”
弒龍劍靈活避開,劍尖挑起她昨夜輸靈力時咬破的手指,輕輕蹭了蹭傷口:
「再輸三日,我能化形。」
“化形?”她瞇起眼,“變回人?”
「半人半劍。」
「能說話,能碰你。」
云昭的尾巴尖無意識翹了翹,嘴上卻嫌棄:“誰稀罕碰你?”
弒龍劍突然貼著她后背游走,劍脊擦過龍鱗,激起細小的火花:
「你稀罕。」
第三日黃昏,異變陡生。
云昭正在給弒龍劍輸靈力,殿外突然傳來嘈雜。柔嘉的骷髏頭滾進來,下頜骨瘋狂開合:“打、打起來了!”
“誰?”
“四海龍王!他們說你私藏龍皇遺產,要討個公道!”
云昭冷笑,拎起弒龍劍就往外走:“找死。”
殿外,四海龍王帶著蝦兵蟹將圍住龍宮,西海龍王正慷慨陳詞:“云昭勾結青銅邪物,殘害同族,當誅!”
“誅你大爺!”云昭一腳踹翻珊瑚屏風,“老子剛救完四海,你們就翻臉?!”
北海龍王躲在龜丞相背后喊:“那你解釋解釋,為何龍皇氣息從你身上傳來?!”
云昭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龍威里混了絲古老氣息——是尚未消化干凈的龍皇殘魂。
“關你屁事!”她懶得解釋,逆鱗劍直指北海龍王,“再嗶嗶,老子今晚吃燉王八!”
弒龍劍突然掙脫她的手,懸浮至半空。劍身金光大盛,謝九幽的聲音響徹海域:
「本座看誰敢動她。」
四海龍王集體后退三步。
金光中,劍身逐漸拉長、變形,凝成一道修長人影——黑金長袍,異色雙瞳,右眼金光璀璨,左眼漆黑如墨。
謝九幽(暫時)回來了。
他虛虛握住云昭的手,指尖冰涼卻真實。
四海龍王跪了一地。
云昭斜睨他:“能維持多久?”
“一炷香。”
“夠用了。”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拽到身前,當著四海龍王的面,狠狠咬住他下唇。
謝九幽悶哼一聲,卻沒躲。
柔嘉的骷髏手捂住眼(盡管她沒有眼睛):“哎喲,本宮還是個孩子……”
一吻畢,云昭舔舔尖牙,沖呆滯的龍王們咧嘴一笑:
“現在,誰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