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遮天蔽日的雪白像極白幡飄蕩，凄涼，孤獨。

立冬邊走邊打寒顫，小心翼翼的在素霜身邊，小淘嗤笑；“只有這份膽量就不要跟著這個臭丫頭，不然~。”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立冬知曉什么意思，素霜安慰她；“一只獸連毛都沒有長齊，信他不知道要倒霉多少次。”

一路的同行，素霜隱約覺得立冬很害怕自己拋下她，自小因師傅教導，目的性強烈對情感的冷漠，讓她對于善意遲鈍，對惡意總是十分敏銳。

得到素霜姐姐的安慰比吃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立冬勉力露出笑容，讓自己顯得沒有那樣害怕，素霜不語安靜牽起她的手。

小淘受不住溫情的畫面主動道；“此地有故人的氣息。”

“上次你也是這么說。”聽聞此言，素霜心里警惕，暗自吐槽；“早知道要落在這生死不知的地方，還不如去衡飛派，至少人家能做做表面功夫。”

不怪素霜不滿土螻和駁的前車之鑒在那里擺著。

“為什么不去衡飛派？”立冬問出自己疑惑已久的問題，照理說，謝天陽和宋芷出自名門正派，素霜姐姐又不是什么叛逆的性格，好好說道商量，她一定可以同意，所以立冬一直覺得肯定是謝天陽腦子不好，說了什么素霜姐姐不愛聽的話，才會與他們分道揚鑣。

素霜想自己可能會與立冬同行好一段路，索性不瞞著，將前因后果說給她聽，立冬聽完臉色幾番變化最后破口大罵；“什么強盜邏輯，他來請，你就要去，真當自己是什么香餑餑誰都喜歡？”

比起那些虛無，立冬更加擔心素霜的處境，身懷上古兇獸之力，隨時有可能失控，要是被有心人發現，被四大門派圍剿只是時間的問題。

細細的回想發生的事情，素霜停下來忽然問小淘；“星辰山的異獸是可以隨便離開的嗎？”

“自然不能，異獸要是隨便跑到人間引起動亂，少不得腥風血雨。”小淘懶洋洋的回答。

新的問題來了；既然星辰山和人間有結界，那么這道結界是怎么打開的或者有誰想要破壞這份平衡。

找不到問題的答案讓單一的漫天雪白變得蒼涼，讓人心里格外煩躁，漫無目的的走了許久，素霜走累就席地而坐，松軟的花瓣不知落了多久。

回憶過往，小淘說起自己的經歷還有些生氣；“我本是星辰山上的異獸，星辰山上橫行霸道，餓了就去捕獵，渴了就去山泉找水，有一天窮奇告訴我山上出現新品種，我自然想要嘗嘗鮮，醒來就流落人間被倒賣不知幾手，才逃出來。”

好生悲慘的經歷素霜道，小淘得意；“自然，堂堂四大兇獸，威名在外，怎么能讓幾個凡人欺負去，要不是貪吃，老子也不會落到和你這臭丫頭同行，感恩戴德吧，珍愛野生動物，懂不懂。”

立冬心里吐槽；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清晰。

回想初遇，素霜更加好奇，小淘是怎么跑到人間的了，小淘輕咳聲才開始講述；“那天我又一次陷入沉睡，被肉香味吸引，普通的肉香當然不會讓我醒來，但是，龍肉哎，已經幾千年沒有吃到，我就一口一塊沿著路線走，吃到最后龍肉沒有了，我還沒有吃夠朝天長鳴希望下一場龍肉雨，肉還沒來，就有多管閑事的修士前來除妖。”

回憶龍肉的味道，小淘口水直流，立冬驚訝的看小淘回憶往昔偷偷的笑出聲，上古兇獸的濾鏡碎一地。

素霜無語的問；“就這還不算傻瓜？”

小淘理直氣壯的回答；“我這是一時受奸人蒙蔽，壞人太多，防不勝防。”

立冬已經笑的快要岔氣，聽碰的聲摔倒在地，小淘嘲笑；“讓你笑話我，老天都看不下，遭報應了吧。”

揉著被摔痛的紅腫胳膊，素霜扶她起來為她檢查道；“沒事，一些擦傷，擦點藥就不痛了。”

有素霜這句話，立冬立刻呲著牙完全沒有在意剛才的磕碰。

立冬活力四射的模樣讓素霜忍俊不禁，世界上還有這樣情緒變化飛快的人，地面不平，立冬手里使出御風訣，輕盈的花瓣隨著微風往一處方向聚集，很快就堆滿整整一摞有一人多高，路面恢復原來的樣子，立冬的御風訣使得平穩，雪白的花瓣有序落地，不起飛絮素霜稱贊；“不錯，有進步。”

開始認為花瓣不算路障，隨著深處不斷增加，素霜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立冬清理很久才讓這條路露出原本的樣子，眼前景象嚇得立冬差點真氣倒流，不說她小淘的眼睛都被震得呆愣。

遍地白骨密密麻麻鋪滿整條路，斷指殘骸，慘痛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素霜彎腰撿起一塊骨頭，查看白骨傷口的手都發顫，不難想象這里遭遇了什么樣的屠殺，立冬受不了當即反胃起來，原來沒有血腥味也可以毛骨悚然。

進入林子的感覺得到確認，入目雪白，極致盛大的葬禮。

小淘低頭悲鳴，靈魂的哀痛讓他頭疼欲裂，短促的聲音從嘴里發出，似哀嘆似訴說，立冬沒有見過小淘這副樣子，不知所措的看向素霜，枯骨成山讓素霜眉頭緊促，顯然沒有想到是如此場景。

素霜不合時宜的想；如果這是一個故事，我想這個故事一定爛到極致。

抱起小淘，小淘的淚水沒有擦干凈，現在的模樣一定很丟臉，窩在素霜懷里蹭個不停，素霜沒有嘲笑他，嗚嗚咽咽好一會兒，小淘探出腦袋聲音嗡嗡的告訴素霜；“結契吧！我愿意立誓。”

立誓之后，要受天道法則約束，小淘作為素霜的伙伴，必須沒有任何惡意的保護素霜，不得存在利用心理，不然的話就要受法則反噬，素霜也是同樣的限制，將雙方都放在略顯平等的地位，屬于高級人獸結契和誠意比較高的一類。

思考利弊，素霜隱約覺得后面的路，單靠自己的修為已經沒有辦法應付，沒有多說便同意和小淘的契約，有小淘力量加持自己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的立冬，見兩人神色凝重沒有調笑，安靜立在一旁。

素霜告訴立冬護法，自己盤腿坐下，身下立即顯出陣法，立冬看小淘和素霜的頭頂出現同樣的印記，更加小心觀察周圍環境。

烏云蔽日，狂風大作，身處風暴中心的兩人渾然不覺，兩個印記不斷分離靠近，山海玉佩受到感應為素霜護法，靈力不停注入素霜身體，為她護住心脈，不讓小淘的力量沖擊過大損害她的修為，甚至有壓制的跡象。

一次又一次的撕裂糅合，兩枚印記總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完畢瞬間，一道耀眼的光亮直沖九霄，可奪日月之光，可撕陰私之惡。

直到多年后修真界想起那日的景象，唏噓感慨；是誰在破境，這么大陣仗，沒有聽說百年來有天才出現？

月初抬頭看天降異象，天空光華燦爛，他被攪得心神不定，總覺的有大事發生，而且走向會越來越不受控制，云生覺得小師弟對天空愣神許久，叫了半天沒有回應奇怪的問；“怎么了？”

“大師兄沒有覺得這異象有什么不對勁嗎？”云生不理解月初的話，小師弟天賦高出自己許多，又許是發現和素霜有關的線索追問。

謝天陽和宋芷很期待月初的答案，但是讓他們失望了，最后性情不定的小師弟閉口不言。

宋芷不開心的小聲嘟囔；“什么嘛，分明就是把我們當外人。”

素霜對此毫不知情，結束和小淘的結印睜開眼睛，素霜覺得自己喘不上氣，力量懸殊過大，不是山海玉佩壓制小淘，護在心脈，自己都撐不過來，直面上古兇獸的氣勢，才發覺自己不過螻蟻。

小淘和素霜結契之后，自己的力量得到部分釋放，以原形的形態出現在立冬面前，人面羊身，虎齒人爪，眼睛長在咯吱窩下，高數十尺，氣勢逼人，兩相對比下立冬險些站立不住，眼睛呼咕嚕嚕的盯著同行許久的立冬，越發襯得立冬弱小可憐尤其是眼神好像在盯著美味的食物，每個眼神都在透露出貪婪的意味，饕餮的本色本就是貪婪。

被嗜血的眼神盯著，立冬覺得自己渾身痛的厲害，仿佛已經經歷被撕成碎片的慘痛，這才是小淘原本的樣子嗎？立冬實在沒有辦法把眼前的龐然大物和小淘聯系起來，在素霜壓制下的小淘可愛的緊，讓人忽略小淘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能登上上古四大兇獸之名的又豈會是尋常之輩。

心滿意足的小淘見立冬眼神里的恐懼，心里得意，看到了嗎？在上古四大兇獸的饕餮面前，無論什么異獸都必須靠邊站。

再回頭看看素霜，還是那副溫和疏離的表情，不滿的朝她張開大口長長的吼了聲，告訴她；看到沒有饕餮大人在此，還不跪下恭迎。

素霜嫌棄的擦擦自己的臉上的口水道；“該刷牙了。”

淡淡的一句話立冬笑得差點仰過去，馬上忘記自己的恐懼和處境，安慰自己怕什么，像素霜姐姐說的，有幾個人能有揍上古兇獸的戰績，閻王面前匯報戰績都拉風極了。

小淘挫敗的變成幼獸形態，繼續窩在素霜懷里，真是的，這臭丫頭每次都能讓自己灰溜溜的，到底問題出在哪里，小淘不解的想。

滿地枯骨的慘烈讓小淘放棄多余想法，自己和素霜結契的原因是因為想要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走吧！”素霜發現越往前走，枯骨堆的越多，根據落霞鎮的經驗心想；應該有個讓枯骨們舍生忘死的理由。

會是什么哪？素霜不解，有什么東西會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師傅經常教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當時素霜認為保護天下蒼生，自有更加優秀的人去做，而她一心想安穩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