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寧修謹的書房內，茶盞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瓷四濺。我從未見過一向沉穩的大哥如此失態。
“圣旨已下，抗旨是誅九族的大罪。“寧遠征將軍面色陰沉，“修謹，你身為長子，應以家族為重。“
“可雨晴她...“寧修謹的拳頭捏得發白，最終只擠出一句，“她還小。“
寧修遠倚在窗邊，一反常態地沉默。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斑駁陰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二哥？“我輕聲喚道。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九王爺...待你好嗎？“
“我...“記憶重置后，我對蕭景珩的印象只剩下零碎片段，“他救過我，應該...是個好人？“
“好人？“寧修遠突然冷笑，“皇家哪有什么好人！“說完轉身就走，差點撞上剛進門的寧修恒。
寧修恒手里捧著一摞書，神色平靜得近乎麻木：“我給你找了些醫書，婚后應該用得上。“
“三哥哥...“我伸手想拉住他，卻被他輕輕避開。
寧遠征嘆了口氣，“雨晴，你好好準備吧。“
眾人散去后，我獨自站在滿地碎瓷中，胸口悶得發疼。日記告訴我，這三位兄長曾對我百般呵護，可如今，他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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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宮中設宴慶祝北疆大捷。
我穿著御賜的緋色宮裝，跟在寧遠征身后步入大殿。金碧輝煌的宮殿內，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尋找那個戴銀色面具的身影。
“寧小姐。“溫潤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蕭景珩不知何時已站在我身邊。今日他難得沒戴面具，一襲月白色錦袍襯得身姿挺拔，左頰那道細疤在燭光下反而添了幾分英氣。
“王爺。“我屈膝行禮，卻被他虛扶住。
“不必多禮。“他遞給我一個錦囊，“見面禮。“
錦囊里是一枚精致的玉墜，雕成蓮花形狀，花心嵌著一顆罕見的青金石，與我眼睛顏色相仿。
“這...“
“我母妃的遺物。“他聲音很輕，“她說要送給最重要的人。“
我心頭一顫，不知如何回應。蕭景珩卻已轉向他處，與前來道賀的官員寒暄。
宴席上，我被安排在女眷首位，對面恰好是七王爺蕭景明。他頻頻舉杯向我示意，眼中帶著探究的笑意，讓我如坐針氈。
酒過三巡，皇帝突然開口：“寧愛卿，朕聽聞你府上有本《天工開物》，可是真本？“
寧遠征連忙起身：“回陛下，是摹本。真本據說藏于皇家書庫。“
“哦？“皇帝饒有興趣地挑眉，“朕倒不知。景珩，你帶寧小姐去書庫查查，若找到真本，賜予寧家。“
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席間一靜。蕭景珩從容領命，我則惴惴不安地跟上他的腳步。
離開大殿后，蕭景珩突然壓低聲音：“皇兄是在給我們制造獨處機會。“
“為什么？“我疑惑的問。
“他想確認你是否真愿意嫁我。“蕭景珩停下腳步，直視我的眼睛，“所以，寧小姐，你愿意嗎？“
夜風穿過長廊，吹動他的衣袂。我該說什么？告訴他我只是為了調查古鏡才答應這門婚事？還是承認記憶重置后我甚至不記得我們之間有過什么？
“我...“
“不必現在回答。“他輕輕打斷我，“先去書庫吧，做做樣子。“
皇家書庫比想象中更為宏偉。高聳的書架直抵穹頂，空氣中彌漫著墨香與歲月的氣息。蕭景珩點亮一盞宮燈，暖黃的光暈在我們之間流淌。
“《天工開物》應該在那邊。“他指向西側書架，突然壓低聲音，“你想找的不是這個吧？“
我一驚：“什么意思？“
“七哥府上那面古鏡，其實在皇宮寶庫。“他語出驚人，“皇兄早察覺七哥的野心，半年前就借故將那鏡子收入宮中。“
我的心跳加速：“你...你知道我...“
“你想回家。“蕭景珩的眼神突然變得柔軟，“那面鏡子能送你回去，對嗎？“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他竟知道我是穿越者！還知道鏡子的事！
“別那樣看著我。“他苦笑，“你日記里寫得很清楚。“
“你偷看我日記？“
“不是偷看“他糾正道，“那日你替我解圍后，是你自己拿給我看的，你不記得了？“
我咬住嘴唇。是啊，日記里確實記錄了我每年記憶重置的情況，還有關于穿越的猜測。
“帶我去看那面鏡子。“我抓住他的袖子，“求你了。“
蕭景珩沉默良久，終于點頭：“明日申時，我安排你進寶庫。但答應我，別輕舉妄動。那鏡子...很危險。“
“為什么幫我？“
昏黃燈光下，他的輪廓格外柔和：“因為我希望你的選擇，是出于真心，而非無奈。“
回宴席的路上，我們經過一條掛滿歷代皇室畫像的長廊。蕭景珩突然在一幅畫像前駐足。
畫中是個約莫三歲的小女孩，穿著華麗的宮裝，眼睛是獨特的青金色。
“這是我堂妹，蕭雨晴。“他輕聲道，“她出生那日恰逢天狗食月，欽天監說是不祥之兆。三歲時她在御花園落水，撈上來時已經...“
我心頭一震：“和我同名？“
“不，是你用了她的名字。“蕭景珩深深看我一眼，“寧將軍撿到你那日，你襁褓中有一塊繡著'雨晴'二字的帕子。“
我如遭雷擊。難道我的穿越不是偶然？這個身體原本就是...
“到了。“蕭景珩打斷我的思緒，“記住，明日申時。“
回到席位，我發現寧修恒正焦急地四處張望。看到我時，他明顯松了口氣，快步走來。
“九王爺沒對你怎樣吧？“他壓低聲音問。
“只是去書庫而已。“我勉強笑笑，“三哥哥不必擔心。“
寧修恒欲言又止，最終塞給我一張字條，壓低聲音道：“小心七王爺。他今日帶來的那個道士，一直盯著你看。“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看見蕭景明身后站著個枯瘦如柴的老道，正用陰鷙的目光打量我。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他竟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讓我毛骨悚然。
字條上只有寥寥數字：“寶庫有詐，勿去。“
我抬頭想追問，寧修恒卻已融入人群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