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樓”聲色犬馬五光十色,算是尚陽城排的上號的銷金窟,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胸脯雪白的妖艷美人慵慵懶懶地往門框上一靠就惹得路過的紈绔公子忍不住下體發麻上前憐愛一番,可謂是醉生夢死酒池肉林之地。
“春光樓”最熱鬧的時候莫過于夜幕降臨之后,一群達官顯貴富家公子下了學堂還不急于回家之時,只是今日似乎有什么精彩非凡的活動,以至于太陽還沒落“春光樓”里面就已經人聲鼎沸熱鬧起來。這倒是方便了尚留卿。
尚留卿仗著身量嬌小摸到門框便順勢溜了進去,這一進去了才發現,“春光樓”里面竟是別有洞天。
外面兩層樓高的閣樓不過只是地上的部分,進了里面才驚覺這地下還有一層,三層樓中間圍出一個圓形天井自上而下掛滿了鮮艷的紅色綢緞,綢緞那邊豎立圍欄隔出一間間小門,這邊的半米高臺上立著一個木頭架子同樣用紅綢綁著,上頭還多蓋了一張紅緞子,數十只金屬圓環用紅綢纏著懸掛在高臺上頭,像是一個個小巧精致的機關。
尚留卿順著那些懸掛圓環的綢子望上去,果然看見天井上空給這些綢子密密麻麻纏得嚴絲合縫密不透風,像是一張用紅綢編織而成的大網,而這大網的正下方剛好對著那綁了紅綢的木頭架子。
若是尚留卿猜得不錯,那木頭架子上放的應該就是讓這群人趨之若鶩的稀世珍寶,只是被紅緞子遮住了看不真切,一時也無從考證。
尚留卿心內思忖著,伸手拽了拽欄桿外面的紅綢,本想是看看這紅綢能不能給她拽下來,哪知這一拽倒惹得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清脆悅耳像是小女兒嬉笑時發出的咯咯笑聲,嚇得尚留卿猛地將手縮了回來,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紅綢上下兩端各自系了兩只小金鐺——剛剛發出咯咯笑聲的不是紅綢里女子的“冤魂”而是那些小金鐺。
虛驚一場。
尚留卿心里松了一口氣,抬眼掃了一圈周圍情形,大多數人都是呼朋喚友而來零零散散各自分布在一樓和二樓的欄桿走廊上,倒有不少身穿棕衣的龜奴在走廊上游來走去,身材壯碩說是訓練有素的武夫也不為過。
棘手,太棘手了,早知道就該跟戚風多要二百兩銀子了!尚留卿心內嘆了一息。
隨著大堂上一聲銅鑼敲響,尚留卿收攏神思,風韻猶存的半老鴇母扭著腰肢走上臺來掀開了紅緞子,一時引起軒然大波,驚嘆有之,驚艷更甚,就連尚留卿都忍不住呼吸一滯:簡直尤物!
那是一個只被蒙住了雙眼幾乎不著寸縷的女子,渾身上下被一條紅綾緊緊包裹,將女子的玲瓏身材顯露無余,似乎在勾引人欲火焚身蠢蠢欲動。
鴇母宣布規則:“以君子六藝之射藝定輸贏,箭矢穿過圓環并射中女子頭上的機關者抱得美人歸,一支箭紋銀十兩。”鴇母的話音剛落,就見她不知按動了什么機關,那些被紅綢懸掛起來的圓環突然左右晃動了起來。
比賽開始。
一個公子躍躍欲試率先拿起一支銀簇箭矢挽弓射了出去,箭矢穿過第一個圓環的時候撞了一下,到第二個圓環時竟被硬生生截到一邊就此跌了下去,引得一旁觀眾大喝倒彩。這公子尤不信邪,接連十幾箭射出,卻都在半路夭折,這下這群大喝倒彩的公子哥兒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圓環不知是什么材質,比箭矢重了太多,左右擺動之間就把箭矢打落在地。
另一名公子哈哈笑道:“劉兄,你瞧我的!”說罷彎弓搭箭一氣呵成,箭矢如流星錯開圓環卻沒有射向女子頭上的機關而是直奔她兩腿中間擦著大腿內側釘在后面木頭架子上。箭簇不算鋒利,卻剛好把紅綢劃出一道口子,想來這公子射藝精湛有意控制了位置,使得箭矢剛好擦破了紅綢卻不至于見血,只是可憐那女子一身玲瓏,此刻也在渾身顫抖。
“好箭法!”周圍的公子接連喝彩,紛紛拿起手中的弓箭效仿躍躍欲試。
坐在三樓上房大廳里的玄色錦衣男子懷里揉著一個姿容窈窕的女人,好看的桃花眸子笑意連連地看著臺上身形玲瓏的女子。
就是不知道今日過后,他這位自視甚高的小皇妹還有沒有自信來跟他爭了。
他懷里的女人媚眼如絲,正是“春光樓”的花魁水楊花,蛇一般軟臂撫上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嬌俏的聲音比紅綢上系的小金鐺還要好聽:“公子,是奴家不好看嗎?公子對她也有了興趣?”
男人的桃花眸掃了一眼水楊花玲瓏曼妙的身姿,最后停在女人豐滿瑩潤的雙唇上,笑道:“你確實不好看,比起她來可差遠了。”
花魁嬌嗔一聲,貼上男人的胸膛壯著膽子將纖細的腰肢往他身上貼去,嗔道:“奴家確實沒她好看,不過奴家的花樣可比她這個新雛兒多多啦~”
水楊花不愧是花魁,且不說花容月貌旁人難以望其項背,單是那纖細的腰肢若雪的肌膚便足以讓人意亂情迷。這個男人自然也不例外,他一把摁住女人的腰肢挺胯往上一頂,然而身體還沒感受到女人的濕熱耳邊就聽到一陣十分雜亂的鈴聲。
男人心頭一震,猛地甩開身上的花魁撲到欄桿邊上,一眼便望見那個單手拽住紅綢蕩到半空中的人影徒手將一支箭甩了出去,箭矢猶如流星在空中劃過一抹白光轉瞬間穿過數十只圓環直直釘在臺上女子頭頂的機括上,機括發出清脆的一聲“咔”,緊接著周圍所有的圓環都停止了擺動,那人衣角翻飛輕飄飄落在高臺中間,紅綢各歸原位,美人鈴鐺的余音在整個“春光樓”里回蕩,好似無數名女子在低聲嬌笑,聽上去十分詭異。
一眾旁觀看熱鬧起哄的公子王孫顯然沒想到還能這么玩兒,一個個被震驚得目瞪口呆,另一面又暗自思索: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從沒在京城里見過?是否能私下里結交一下?
有的人卻有些著急了,沖著站在臺下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鴇母叫道:“勝負已分,魁首已出,老媽媽何不將新娘松綁送入洞房?”
鴇母心思玲瓏,有些嗔怒地剜了那年輕公子一眼,轉而又將目光投向三樓上的一個人影:旁人或許不知那臺上女子的身份,她卻知道,不管是這臺上的還是那樓上的都不是她這一介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
三樓上的男子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地后退了兩步,一股在心里塵封多年的恐懼在心底蔓延直沖腦門:這個人肯定不簡單,至少肯定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命令脫口而出:“攔住他!”
話音未落,命令已出,原本徘徊在欄桿里的龜奴猛然暴起蜂擁撲向高臺上的尚留卿,速度之快引起一眾驚呼。
然而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