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璃心里卻有些為棠月琪打抱不平，小聲嘟囔著：“大哥做事也挺好的……”

棠言芳趕忙開口道：“老夫人這么大氣性，可要嚇壞這兩個剛到的卿卿了！”

“老夫人別惱，這要是傷了身子可就是我們做兒孫的不是了。”

“子嬰年紀尚小，又聰明，有尚書大人和老夫人的教導定是能有一番大作為的。”

老夫人撇向一邊又看向這兩個遠道而來的兒孫，問道：“你們父親母親怎么沒一起來？”

“回老夫人，學院事務繁忙，父親母親也實在脫不開身，就托孫兒給老夫人帶了禮物過來，母親說只要老夫人看了就知道了。”尚君奕一字一句道。

“哦？”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叫道：“公子小姐帶來的行李都搬進府了嗎？”

大夫人回道：“都放在后院了，送給各院的禮物也都送過去了，老夫人的要拿過來嗎？

老夫人擺了擺手，“既然送過去了就不用麻煩了。”似乎感覺有了些許倦意，又道，“公子小姐的住處也安排好了？”

大夫人回道：“都安排下了，公子住在楓廬，小姐的韶華庭現在也灑掃干凈了。”

棠言芳凝眉望向大夫人，疑惑道：“韶華庭現在不是玨兒在住？”

棠明玨忙看向老夫人，低眉道：“若是留卿不喜歡，孫兒也可以搬回畫眉閣的。”

棠言芳不理她，對老夫人說道：“不如讓留卿跟我住暖香塢吧！我回來也是一個人，倒不如讓留卿陪陪我。”

“你們兩個貓兒住一起只怕要翻了天了！”老夫人笑著調侃道。

“老夫人您就答應了嘛，玨兒的身子骨可經不住留卿貓兒一樣的性子。”棠言芳說得有理有據。

老夫人略微嗔道：“你這丫頭，當娘了也不像個當娘的樣子，你就不問問留卿愿不愿意？”

“只要老夫人開口，留卿怎么會不愿意？”棠言芳得意道。

“好啦好啦！”老夫人顯然不愿意再爭了，拉住尚家兄妹的手，說道，“你們大舅舅和二舅舅都不在府中，明日再去拜見吧。”老夫人對堂上眾人道，“今日也晚了，都下去歇著吧。”

“明天別忘了跟你哥哥來老身這兒吃飯，可別走丟了。”老夫人輕輕拍著尚留卿的手，輕聲說道。

“好”尚留卿回握著老夫人的手應得十分乖巧。

尚留卿剛一出門就被棠言芳拽到了一邊，緊張道：“你不會真要去跟玨丫頭住吧？她自己的畫眉閣白白空著，還要來你的韶華庭做什么？明明是居心不良還要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看著就煩！”

尚留卿給她逗笑了，說道：“她是居心不良，你的居心就良善了？”

棠言芳的小心思被戳穿了也不惱，嘻嘻笑道：“我要強取豪奪也是明目張膽，這怎么能一樣？”抬頭望了望棠明玨的方向，壓低了聲音道：“你可要小心大房的，特別是大夫人，早些天就聽說左府給大夫人送來了不少人，多半是要安到你那兒去監視你的，到時候你可別給人賣了還自得其樂！”

“我這么個大活人，她要賣也得我愿意才行，況且我哥哥還在外院，老夫人也還健在，要想動手哪有那么容易。”尚留卿笑著要她安心，兩人又多說了些體己話這才放她回去“暖香塢”。

“韶華庭”西廂房內，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子站在梳妝臺前幫自家小姐拆解頭上的釵環，手上動作不停，嘴巴也沒閑著，一個勁地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小姐，要我說您就是太看得起她了！什么尚家小姐遠房表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打秋風的呢！”

聽到這里，向來以溫潤賢淑名滿京師的棠明玨少見的瞪了這婢女若荷一眼，厲聲呵斥道：“若荷！這種話不要拿到別處去說，于你于我都沒有好處！”

“......”若荷張口緘默了一陣，剛轉過身又開始碎碎念，“我看她連小姐半分都比不上，還讓我們小姐為她受這種委屈，真是不知好歹......”

棠明玨坐在梨花木的妝鏡面前，手里摩挲著一只琉璃掐絲填漆的小盒子，若有所思喃喃自語：“想來也沒人會喜歡登堂入室的不速之客，留卿煩惱也是應該的......”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總是為別人想著，否則也不會教蕭家那個賤......”

“若荷！慎言！”棠明玨一聲暴喝截住了若荷不知輕重的話，同時也將小婢女嚇得渾身一顫。若荷低頭再一看手上纏著的幾縷青絲，陡然驚叫出了聲。

“小，小姐，你的頭發......”

“......”棠明玨只覺頭皮一疼，看到那一縷青絲的一瞬便是倒抽了一口冷氣。下一秒若荷就看到自家小姐那兩彎好看的柳葉眉中間擰成了個川字，頓時連身子都跟著緊張了起來，連帶著聲音也仿佛帶上了哭腔，“小姐......”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棠明玨神色泠然地看向若荷，一字一頓道，末了卻還是無奈地嘆了一息，頗為無奈道，“罷了。”若荷剛提著的一口氣還沒放下來就聽棠明玨繼續道，“明日你自己去跟大夫人請辭吧，看來我區區一個小姐是管不住你了。”

若荷聽到這兒“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沖著棠明玨一個勁地磕頭求饒：“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饒過奴婢吧！奴婢絕無冒犯之心啊！”

有“海棠仙子”之稱的棠家大小姐棠明玨臉上哪有一絲暖色？反倒是眼底的戲謔之意猶如寒冰一般刺痛人心，棠明玨捏著若荷的下巴，彎了彎唇角笑得十分涼薄，柔聲提醒道：“我若是你，就趁著手上還有些閑錢，趕緊去買通大夫人身邊的鄒媽媽，免得被賣到一些不干凈的地方，那日子可好過不到哪去。”

棠明玨的聲音輕柔，聽到若荷耳中仿佛午夜時分的囈語，在若荷看來卻是前來催命的索魂幡。“不，不......”若荷跪在地上一步步往后退，仿佛眼前看見的不是仙姿綽約的大家小姐而是從地府閻羅爬出來的厲鬼，她好像明白之前那些莫名其妙離開“畫眉閣”的姐姐們是怎么回事了，“畫眉閣”的李媽媽提醒過她的，是她恃寵而驕，看著大小姐溫溫柔柔的樣子就忘了，這棠府的大家小姐，哪一個是真正嬌弱的小白花？！

“玨兒姐姐這是，在韶華庭管教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