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擠在角落的老槐樹下，像群被驚飛又聚在一起的麻雀。

女知青們攥著衣角的手指關節發白，男知青們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里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咱們女知青的名聲可就爛大街了！”扎著紅頭繩的小夏壓低聲音，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外頭人肯定得說咱們‘母豬拱白菜——沒個正經’！”圓臉的阿梅跟著點頭，眼眶泛紅：“就是啊！本來在村里干活就被指指點點，現在可好，全成‘瘋丫頭逛廟會——丟人現眼’了！”幾個女知青對視一眼，齊刷刷往人群外挪了半步，生怕沾染上這股“霉運”。

戴眼鏡的男知青小陳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聲音發顫：“陸野這演的哪出啊？躺在地上打滾的樣子，有辱斯文！”

旁邊的大剛撓著板寸頭，一臉懵：“我昨天還見他蔫頭耷腦地喂豬呢，怎么突然就‘孫猴子翻跟頭——說變就變’？”人群里爆發出壓抑的抽氣聲，幾個男知青下意識往后縮，仿佛陸野的“表演”會傳染。

“方知青平時看著挺文靜的啊！”扎馬尾的小慧突然冒了句，卻被同伴一把捂住嘴。小夏警惕地掃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可別亂說！萬一她真是‘悶葫蘆開竅——一鳴驚人’，咱們跟著遭殃！”女知青們紛紛噤聲，只敢用眼神交流，活像一群受驚的鵪鶉。

這時，人群突然騷動起來。陸野又抱著石磨柱子嚎上了，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幾個男知青嚇得差點跳起來，大剛結結巴巴道：“這、這陸知青咋是這樣省的呢？！”

小陳則掏出筆記本，手忙腳亂地記：“這得記下來，以后寫回憶錄都沒人信！”

而女知青們早已嚇得臉色慘白，小夏攥著同伴的手直發抖：“完了完了，這下咱們‘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

陸野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蹦到田埂邊的石碾子上，扯著破鑼嗓子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黃呀～三歲沒了爹和娘呀～”一邊唱還一邊甩著兩條胳膊，活像只撲棱翅膀的老母雞，“現在我是沒了爹和娘，還要被女流氓強搶啦！”

他腳下一滑，差點從石碾子上摔下來，卻順勢抱著碾棍來了個360度旋轉，扯著嗓子喊：“救命啊！我這細皮嫩肉的，要被生吞活剝啦！”

正提著菜籃路過的張大娘嚇得把菜都撒了，陸野趁機抱住她的腿嚎：“嬸子！救命啊！那女魔頭要把我這黃花大閨男拖去當壓寨相公！”

他突然捏著嗓子學起唱戲，“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我的清白之軀啊！”

方青青撥開人群沖進來時，正看見陸野抱著村口老槐樹，拿樹葉子當手絹抹眼淚：“樹爺爺啊！你可得給我評評理！她伸手就要摸我這吹彈可破的臉蛋兒，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嘛！”圍觀村民笑得前仰后合，有人掏出旱煙袋，邊抽邊搖頭：“這陸知青，比戲臺子上的丑角還能鬧！”

“陸野！你別胡鬧了！”方青青氣得渾身發抖，“我真的只是看你沒反應，想確認你是不是不舒服！”

陸野突然像觸電般蹦開三尺遠，雙手交叉護在胸前，用看洪水猛獸的眼神盯著她：“你少來這套！昨天你盯著我喝粥的眼神，分明就是‘餓狼見了肉骨頭——兩眼放光’！”

他突然轉頭對圍觀群眾擠眉弄眼，“你們知道嗎？她剛才在知青院，還說我長得像她老家養的種豬！”

“我沒有！”方青青急得跺腳，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陸野倒退著蹦出兩米遠，腳后跟踩到泥坑也渾然不覺，活像只炸毛的公雞。

他扯著破鑼嗓子嚎起來：“救命啊！光天化日強搶民男！我這細皮嫩肉的，是招誰惹誰了！”說著還故意把衣領扯得歪歪扭扭，露出半截鎖骨，“瞧瞧這‘弱柳扶風’的模樣，她也下得去手！”

方青青急得眼眶發紅，伸手想拉他解釋，卻被陸野夸張地一甩胳膊：“男女授受不親！你讀過書沒？還是說在你眼里，禮義廉恥就是路邊的野草？”

他突然轉身對著圍觀的村民們，手指顫抖地指著方青青，“鄉親們吶！我昨天剛下火車就暈了，今兒剛醒！她倒好，一口一個‘陸大哥’，這不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嗎？我跟她非親非故，她莫不是想上演‘女土匪搶壓寨相公’的戲碼？”

人群里傳來憋不住的哄笑聲，陸野更來勁了，突然往地上一坐，兩條腿亂蹬，濺起的泥水糊了褲腿：“大隊長！村支書！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啊！我這黃花大閨男，要是被她得逞了，以后還怎么見人？難道要我頂著‘被女流氓糟蹋過’的名聲，孤獨終老嗎？”

他突然抽噎著，從口袋里掏出塊皺巴巴的手帕——其實是半截抹布——按在眼角，“我爹臨終前還說，要給我找個知書達理的好媳婦，這下全完嘍！”

“我真的沒有！”方青青急得直跺腳，聲音都帶著哭腔，“我就是看你沒反應，想確認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陸野像彈簧似的跳起來，沖到村長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您聽聽！這借口多荒唐！她分明是見我生得俊俏，起了歹心！”

他突然轉頭，對著村口老槐樹旁站著的村支書抱拳，“村支書啊！您活了這么多年，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人嗎？”

又轉回來沖著方青青搖頭，“我算是明白了，你這是‘沒文化真可怕’，連最基本的羞恥都不懂！”

方青青絕望地看著周圍指指點點的村民，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我真的只是好心……你們要相信我啊！”

可她的聲音很快被陸野新一輪的“哭訴”淹沒——只見他躺倒在泥地里，滾了兩圈，嘴里還念叨著：“我不干凈了！我這清白之軀，就這么被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