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將聽筒砸向桌面，震得茶杯里的茶葉上下翻涌，褐色的茶水潑濺在桌面上，蜿蜒成一道道狼狽的痕跡。
黃勾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軍綠色中山裝下的脊背繃得筆直，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皺紋溝壑不斷滾落。
他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張大頭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平日里就知道仗著自己有點小權耀武揚威，現在倒好，捅出這么大的婁子！”
想到可能暴露的那些秘密，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鷙，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要是他把那些事抖出來……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與此同時，走廊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張大頭的幾個手下站在角落，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小兵偷偷抬頭，看了眼緊閉的主任辦公室門，聲音顫抖著說：“頭兒這次可闖大禍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咱們……咱們會不會也被牽連啊？”
另一個年長些的成員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警惕地左右張望：“閉上你的烏鴉嘴！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不想活了？”
審訊室里，方青青被按在一張破舊的木椅上，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捆住，椅背硌得她后背生疼。頭頂那盞忽明忽暗的白熾燈，將她蒼白的臉照得更加沒有血色。審訊員老王來回踱步，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如同催命符一般。
“方青青，別給老子在這裝蒜！”老王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缸震得跳起來，“你和張大頭在辦公室到底干了什么？老老實實交代，爭取個寬大處理！”
方青青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驚恐和委屈：“我真的什么都沒做！昨晚我被人叫去辦公室，進去后就覺得頭暈，后來的事我就不記得了！求你們相信我！”
“哼，不記得？”老王冷笑一聲，“這理由可真新鮮。整個革委會就你倆在辦公室，現在出了這種丑事，你以為幾句不記得就能蒙混過關？”
他湊近方青青，惡狠狠地說，“我勸你識相點，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有你好受的！”
方青青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真的沒有撒謊！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是被冤枉的！”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砰”地被撞開，革委會主任黃勾黑著臉大步走進來。他掃了一眼方青青，眼神中滿是厭惡和煩躁，轉頭對老王說：“把她關起來，嚴加看管，別讓她和任何人接觸！”
黃勾離開方青青的審訊室后，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一邊快步往張大頭所在的審訊室走去，一邊在心里暗罵：“這個張大頭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關鍵時刻掉鏈子，也不知道他那豬腦子會不會把我的事招出來……”想到這里，他的腳步愈發急促，額頭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審訊室的鐵門重重關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仿佛也在為即將展開的對峙而嘆息。
張大頭被反手拷在銹跡斑斑的鐵椅上，金屬冰冷的觸感透過手腕傳來，與額角不斷滴落的冷汗交織，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革委會主任黃勾慢悠悠地踱著步，皮鞋與地面摩擦出的“咔嗒”聲，如同死神的鼓點，一下又一下敲打著張大頭緊繃的神經。
“張大頭，你可真是長本事了。”黃勾終于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張大頭，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卻滿是森冷的殺意，“在革委會辦公室里搞出這種丑事，你是嫌自己命太長，還是想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
張大頭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慌亂：“主任，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就喝了點酒，醒來就……就成這樣了！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想把我往死里整！”
黃勾突然暴怒，一把掀翻旁邊的木桌，桌面上的搪瓷缸、記錄本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陷害？”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張大頭臉上，“整個縣城誰不知道你張大頭的德行？平日里囂張跋扈，仗著手里那點權力作威作福，現在出了事就想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你當別人都是傻子？”
張大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鐵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聲響：“主任，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我出了事，他們可怎么活啊！”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幾近絕望地哀求著，“我發誓，以后絕對聽您的話，讓我做什么都行！”
黃勾冷哼一聲，從口袋里掏出香煙，點燃后深吸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愈發陰沉：“做什么都行？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革委會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他突然湊近張大頭，煙霧直直噴在他臉上，“我問你，那些不該說的事，你有沒有漏半點口風？”
張大頭驚恐地瞪大雙眼，拼命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把那些事說出去啊！主任，您一定要相信我！”
他聲音發顫，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角滾落，“我這條命都是您給的，我怎么會害您呢？”
黃勾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張大頭，眼中閃過一絲狐疑與算計：“最好是這樣。你給我記住，從現在起，你的嘴給我嚴實點。要是敢吐露半個字，你知道會有什么下場。”
他彈了彈煙灰，煙灰落在張大頭肩頭，“還有，想辦法把這件事圓過去，別給我添亂。不然，你就等著自生自滅吧！”
張大頭如搗蒜般連連點頭：“是，是！我一定想辦法，一定把事情處理好！求主任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卑微與恐懼，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黃勾一個不高興，就將他徹底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