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卉驚訝道:“這都是你們家銀環(huán)做的?”
不怪她不相信,高銀環(huán)今年才六歲,又是重傷剛愈,從前也沒聽吳六娘說過她家小女兒學過這些。
突然既知頭花,又懂梳發(fā),還弄得這般新奇又漂亮,程白卉難免覺得是吳六娘這個做娘的夸張了。
吳六娘把裝著張昕芽這幾日做的頭飾的包裹打開,“這都是我家銀兒這幾日做的,我們家除了她沒人懂這些,老板娘和伍掌柜不妨先看看,覺著行不行。”
程白卉和伍掌柜各拿起自己一眼喜歡的仔細瞧,心中思緒回轉(zhuǎn)。
程白卉確實有些心動,這布做的頭花樣式新奇,成本也不高,一些碎布就可以做,若是拿來出售的話,想必有許多人愿意買。
伍掌柜開口道:“這些確實不錯,只不過恐怕容易被人模仿,有些尋常人家可能買回去一次就能自己做,不愿意來繡坊買了,即使有的花樣復雜,恐怕也難以支撐接下來的生意。”
花樣再多,也不過是幾片碎布和枝條就可以做成的,若是出售,怕是沒幾日就會被他人學去。
程白卉點頭,這也是她心中的顧慮。
吳六娘之前也想到過這個問題,所以她今日來主要是想賣個這個點子,短期賺錢也不錯。
張昕芽看出了她的想法,在吳六娘開口之前率先說:“這個我有辦法解決。”
“哦?”程白卉好奇地看向她,她看見實物已經(jīng)相信是眼前這個小姑娘自己做的了,難不成她對這繡坊生意還有了解?
“碎布易得,可別的難得,我所學的不止如此。”
伍掌柜也好奇起來,“你還學了什么?”
張昕芽:“用一些尋常碎布自然是手巧些的人就能模仿,可如果像衣物一樣繡上花樣,再以銅絲或金銀定型裝點,又或者用珍珠做花蕊和流蘇呢?”
“簪子不就是這樣,木簪誰都可做,可金簪、銀簪不同。”
程白卉心思微動,笑道:“這般說起來倒有些像絹花和絨花。”
張昕芽:“絹花和絨花是貢品,這布做的頭花哪里比得上絨花工藝復雜。”
張昕芽本來也想過做絨花,但是發(fā)現(xiàn)做絨花的材料放在這個時候,貴得讓人望而卻步。
通草花簪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以后有錢了還可以嘗試纏花,目前似乎還沒有發(fā)展出纏花頭飾。
張昕芽:“口說無憑,程老板不妨讓我當場一試,您再考慮。”
程白卉聽見“程老板”這個稱呼時就笑開了顏,平常哪怕是她一直在管理繡坊,來人卻多喚她老板娘,叫他丈夫老板,她早就聽厭了。
這小姑娘還算有趣,于是她開口答應了,拿了兩塊繡了花樣的絲帕、銅絲和一小盒不規(guī)整的珍珠出來。
她認真地對張昕芽說:“我先予你這三樣材料,若是成品令我滿意,價錢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家。”
張昕芽看了看高高的臺面上的三樣東西,尷尬道:“我還需要一個凳子。”可惡的六歲小孩身高。
伍掌柜笑著把前臺后的凳子拿出來,“哈哈,剛剛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倒是忘了你如今才六歲。”
程白卉也有些尷尬,她剛剛忘了這事,只顧著和張昕芽聊布花的事了。
張昕芽站在凳子上開始做布花,這手藝當初她可練了很久,尤其是一些仿妝需要上,為了省錢,她真的是什么布料都敢用一下。
高金珠在一旁給她打下手,瞧著妹妹一臉嚴肅,有條不紊地做布花,心想,妹妹真不愧是仙人眷顧的女孩,換做是她被這么多人盯著,肯定緊張得手抖。
為了省時間,張昕芽主要利用的是絲帕上有花樣的部分,層層疊疊地用銅絲定型,做出了有著絢麗尾巴的斗魚的模樣,再用珍珠裝飾在尾部。
最后成品出來就像是一條色彩絢麗的斗魚剛從水中躍出,身上的水珠發(fā)射著陽光的樣子。
高金珠即使一直在旁邊幫忙,看見最后的成品還是特別驚艷,“這可真漂亮。”
吳六娘也驚呆了,她來之前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fā)展,自己銀兒竟然還能做出更好的作品,這樣的布花,恐怕真的只有仙人才能想到吧。
張昕芽看著她們的表情,內(nèi)心的小得意冒了出來,不愧是他,臨場發(fā)揮也可以做這么棒。
“程老板,這個材料是您給的,這布花也給您,這是斗魚,是具有活力的生物,我私心里覺得像程老板。”
程白卉見到成品時就已經(jīng)很滿意了,聽見這一番話更是開懷,“那就謝謝你了,倒是我占便宜了,得了這么好的東西。”
既然滿意,程白卉也拿出了談生意的架勢,沒有因為張昕芽年紀尚小而輕視她。
最后談出的結(jié)果是目前所做的布花以一兩銀子包圓,畢竟這幾個真的就是普通碎布加上藤蔓做的,有一兩樣子還是加上了剛剛做斗魚的手工費。
張昕芽如果有新的布花圖紙,繡坊那邊會按照樣式出一兩至十兩不等的銀子買斷。
這斗魚的制作就被程白卉以二兩銀子買斷了,她實在喜歡這個,既漂亮又寓意好。
看著張昕芽和程白卉談妥之后,吳六娘和高金珠還有些回不過神,就這么一會兒,三兩銀子就到手了?
乖乖,銀子什么時候這般好掙了。
張昕芽還嫌不滿意,想繼續(xù)多賺一點,“程老板,不妨讓我用這斗魚布花給那專門做一個發(fā)型怎么樣?”
程白卉看著高家母女三人用布花做的發(fā)型,想到這漂亮的斗魚能夠裝飾在自己的發(fā)間,不得不說,十分動心。
吳六娘幫腔道:“老板娘,您放心,我家銀兒的手藝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雖然說繡坊此時還沒客人進來,但是在這前臺還是不方便,于是程白卉帶著她們進了樓上的包廂。
張昕芽仔細地為程白卉做發(fā)型,還給其略微修改了妝容。
“程老板,您覺得如何?”
繡坊的包廂都是提供給達官貴人的,里面的銅鏡也是挑的好的,照得十分清晰。
程白卉瞧著鏡中自己的模樣,鏡中的女子面容溫和,眉眼處卻透著利落,頭上絢麗的斗魚布花更是添了幾分向上的生氣。
她看著張昕芽調(diào)侃道:“按你這般的手藝,我可不能不能直呼其名,要尊稱一聲‘小妝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