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的霓虹在雨霧中暈染成血色光圈。林夏蹲在「動漫限定屋」的金屬卷簾門前，沖鋒衣領口積著雨水，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第五次：

「廢物！還沒排到？我朋友找的黃牛都買到了！」

語音消息外放的聲音驚動了前面排隊的大學生，男孩投來同情的目光。林夏慌忙按滅屏幕，指甲在手機殼上刮出白痕。她深吸一口氣，用凍僵的手指打字：「王小姐，前面還有十二人，我會準時送到您酒店」。

發送前又刪掉后半句，改成：「一定讓您滿意?」

便利店的三明治在胃里凝成硬塊。這是本周第三次被臨時叫來通宵排隊，而六小時后還要陪李太太母女去海洋公園。她摸出藥盒吞下兩片胃藥，備忘錄提醒突然彈出：

「07:00李太太（重要！鉆石客戶）

禁忌：1.女兒過敏體質2.討厭綠色3.不用美顏相機會暴怒...」

列表足足108條，最后用紅字標注：「上月服務分89.5（低于90將降級）」。林夏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點開銀行APP——母親這個月的靶向藥費已自動扣款，余額剩下412.8元。

“林小姐？到你了。“店員拉起的卷簾門割碎雨幕。

貨架上孤零零剩著兩個「星空綾波麗」限定款。林夏剛要伸手，旁邊突然橫插進來一只戴著克羅心戒指的手：“這兩個我包了。“

“可是...“林夏聲音發顫，“我排了四個半小時...“

男人晃了晃黑卡，店員立刻彎腰：“坂本先生是我們年度VIP。“轉頭對林夏聳肩，“要不您等下一批？大概三個月后...“

雨水順著發梢流進脊椎。林夏撥通客戶電話的瞬間，尖叫聲幾乎刺破鼓膜：“你他媽是不是沒買到？我男朋友明天生日！差評！絕對差評！“

“王小姐，我可以聯系日本代購...“

“現在！立刻！把手辦送到銅鑼灣帝景酒店！“電話掛斷的忙音像把電鉆往太陽穴里捅。

打車軟件顯示到銅鑼灣要268元。林夏咬咬牙點擊確認，突然注意到司機評分只有2.3星，簡介寫著「專接夜場醉鬼」。她下意識裹緊外套，卻摸到口袋里昨天客戶落下的電子煙——薄荷味里摻著奇怪的甜膩。

后視鏡里司機渾濁的眼睛第十次掃過她的大腿。林夏把定位分享給張姐，對方秒回：「小心！這司機上月被投訴迷奸未遂！」

車身猛地顛簸，司機突然拐進一條漆黑小巷。“師傅這不是...“林夏的質問被急剎車打斷。男人轉過身，黃牙間咬著點燃的香煙：“妹妹，車費漲到500了。“

“我...我取消訂單...“

“取消？“男人扯開安全帶，“那你得賠我空車費。“皮革味混著汗臭壓過來時，林夏抓起電子煙戳向對方眼睛。

慘叫聲中她沖出車門，高跟鞋崴在排水溝里。狂奔過三個路口后，她才發現限量手辦盒早被雨水泡爛，綾波麗的藍色長發在包裝里暈染成詭異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