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林壑瑤沉吟了一下，還是轉換一下思緒為妙。

她從儲物袋中掏出《隱靈訣》，再次嘗試修習。

“阻塞靈力運轉，化氣為霧……”她閉上眼，想象自己的靈力是渺渺煙塵，身體繃得酸痛，偏偏呼吸還不能亂。

“嘶……”她痛呼出聲，不是法術出了問題，而是她不小心跑神了。

有進展！就當她想象自己的靈力是煙塵時，經脈中的靈力好像真的運轉慢了一瞬。

林壑瑤趁著玄乎的感覺還在，繼續修行，終于在月懸之時，她體內的靈力輕飄飄地變化為“渡氣二層”。

“這樣，應當就是邁入了隱靈訣第一階段?！?/p>

隱靈訣共三階段：虛化修為、隱藏氣機、生生不息。

外門弟子考核，達成虛化修為是硬性指標，內門弟子通常會修行至第二階段，至于第三階段，傳說掌門一代僅他自己完成，就連靈秀峰擅法術的峰主也望塵莫及。

她對隱靈訣倒沒什么所謂，修成第二階段方便逃跑就行。

翌日，酉時末。

“師姐留步。”林壑瑤向杜若行禮道。

杜若挑眉：“我應該已經把貢獻轉過去了。”

當然不是為了這個，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物：“昨日多謝師姐提點，還有你我初見那日的貢獻，壑瑤受之有愧，此物贈與師姐?！?/p>

林壑瑤緊張地抿了抿唇，手上拿著的，正是一只香囊。

清心蓮蓮瓣只換兩份，自然不是拿來煉丹，而是制作這提神醒腦的香囊。

她包里有不少凡人生活所需材料，針線布匹、鍋碗瓢盆等應有盡有，都是她做散修時得來的。

杜若沒有急著接過香囊，而是圍著她轉了兩圈，就在林壑瑤摸不著頭腦之時，高興地開口：“你這是第一次送人禮物吧？”

這模樣，簡直跟她“找茬”那日像極了。

林壑瑤無語，她還以為杜若是被香囊高興的，合著是因為觀她神色很有趣？

“是頭一回當面送人禮物。”她輕輕搖頭。

“原來如此，”杜若拿起香囊細嗅，“才疏學淺，只聞出了清心蓮。”

翠衫女子一路拿著香囊小跑而去了，林壑瑤目送對方離開，合上法陣，開始規劃自己的路程。

歲華峰·陡崖旁。

杜若的洞府建在這里，她打開防御陣法，防止風將藥渣吹跑。

“清心蓮、紫玄針……”都是清明神識之物，她捻起一撮靈植，細細以手指碾過，“應當還加入了羊脂英汁液?！?/p>

“咦，這么多星斑葉？”

當然多了，林壑瑤把換來的兩份星斑葉全都加入了杜若這份里，這是有利于木靈根修士親和靈氣之物，于她而言沒用。

辨清靈植，她又往香囊外觀看去。

穗子直挺靈動，應當被制作者有心打理過，縫合的針法一看就是新人所制，寬窄不齊，不過因著修士神識強勁，倒也一順到底。

初見那日，林壑瑤提醒了杜若不可懈怠靈植修行，杜若教了她隱靈訣心得，但她還是收到了一百貢獻；再加上香囊一事經由對方提點，她便理所當然地制做了兩份。

而此時，林壑瑤正在藏書閣內翻看五行法術。

她翻閱過火球術和纏繞術，卻在金與土上犯了難。

五行法術是幾乎每個修士都會練的手段，用于應對多種場景，林壑瑤決定遵循道友們的智慧，今夜順便挑選幾個。

“土沼術？行吧，配合纏繞術也能起到不錯的控制。”

“金耀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金爆術，控制金屬爆炸形成飛針？就你了。”林壑瑤拿起這枚玉簡，頓感有緣。

劍術也好，法術也罷，她現在修習的攻擊手段全都擺在明面，金針細微不易察，或可起到互補作用。

來日。

林壑瑤的指尖升起一撮小火苗，她湊近看了看，隨即晃了晃手指。

“……”晃沒了。

火苗術并沒有消耗她多少靈力，非她不愿，也非靈力儲備不充足，而是靈力都不知道怎么花出去。

等等，她有一計！

煉丹室中，她將地火打開，再次施展火球術。

“哎呀，”林壑瑤擔心地看著指尖，“怎么就這點?！备鷦偛畔啾?，火苗僅粗壯了一絲而已。

又這樣反反復復練習了三十余次，她索性拿出《九品煉丹師》來，開始煉制回氣丹。

九品回氣丹要用到一種名為日華須的靈植，處理過程中需用火靈力反復焙烤，但比起火球術簡單不少。

“咔嚓”。

輕微的響動提示著這一份日華須已被煉廢。

林壑瑤吸氣，這可是八品靈植，價格不菲。但丹在爐里不得不煉，來不及心疼，她趕緊再取出一份重新煉制。

“嗡——”丹爐輕鳴，時機已至，林壑瑤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終于沒有錯過放入時機。

待丹成之時，她不抱希望地開啟丹爐，卻發現七枚回氣丹靜靜地躺在爐里。

她沉默不語，將成丹與廢丹分別收起。

好像感受到了丹神的偏愛，如果有這種神的話。

她恢復了一會靈力，繼續嘗試火球術。

這回火焰控制得更加穩定了，林壑瑤保持維系法術，用力晃來晃去，發現怎么晃都不會熄滅。

“謝謝？”

走出煉丹室，離子時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杜若今日向她告了假，小林老師此刻竟一時不知去哪。

她忽然想起上次聽到的琴音，選了個方向在玄機峰上轉了起來。

據她猜測，對方應該不會固定在某一地方彈奏，與其去尋上次偶遇的那片綠蔭，不如隨緣分亂轉。

這一轉，夕陽似火，玄機峰上到處都是剛從丹室、器室走出來的弟子，林壑瑤身邊熙熙攘攘，令她逐漸恍惚。

此時正值人間二月，但玄機峰上終年綠蔭環繞，修真之人亦不懼寒暑，壓根不見半點冬日的影子。

好像這一幕，在哪一年的冬天見過。

突然，不遠的轉角處燈火闌珊，暖黃的光亮吸引了她的視線，將她的思緒稍稍從云端拉回現實。

她悄悄地走近，發現水榭內零星坐著幾個人，桌案上都擺著文房四寶。

她想起修真百藝不僅有丹陣器符，還有書畫琴棋等，再看此處的架勢，哪還有不明白的。

林壑瑤凝眸想了想，反正她兜里也有練字所需，此刻又沒別的事干，不如進去練一會。

挑了個遠離旁人的座位，她將工具一一擺好，全程幾乎沒發出半點聲音。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她的字方正，筆鋒卻秀麗，若是落在一些人眼中，或許會得個“不倫不類”的評價。

是非成敗轉頭空。

求道之人，既不可過分執著，亦不可失去進取之心。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她抬頭，看了眼身后綠意盎然的仙山，夕陽最后的余暉灑在她紙上。

剎那間，水榭內燈火明亮，水面倒映出點點波光。

待整首詞寫完，水榭內已經僅有她一人。

她站起身，不再看墨跡未干的紙面，而是緩步走到欄桿前，看著水流波瀾層生，不知何時，思緒悠然飄到九霄云外。

清亮的音色在此時漸漸響起，或許她自己也沒意識到，不知名的漁歌正從她喉間涌出。

琴音從遠處徐徐相和，琴弦的每次撥動都跟上了她的歌聲。

即便林壑瑤回過神來，也沒有打斷此刻的心境，緩緩踩著節拍在水榭內踱步起來。

月涼，水更涼。

待到心中終于稍稍盡興，她才停下了歌聲，回頭朝著琴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琴音的主人彈奏完了尾調，也站起身來，遙遙向她行禮。

“……”林壑瑤也向對方回禮，果然，她的靈力進益頗多。

哪怕沒有功法運轉，此刻也已經臨近渡氣三層極限了。

“功法”二字，太過親切，恍如隔世的她這才找回了些腳踏實地、尚在人間的感覺。

當晚，她在藏書閣中尋找了一些術法修行的書籍和玉簡，希望能對火球術的掌控起到幫助。

“轉化靈力時，速度要盡可能快。”這枚玉簡說的方法可以一試。

“可以嘗試兩術并施？”林壑瑤表情仿若見了鬼，趕緊查看書脊上的標注。

“……”鬼界·縹緲歷千年。

行，她沒意見，不就是“想學走路可以學跑步”嗎？

在藏書閣這個疑似鬧阿飄的地方，還是不要吐槽和腹誹鬼修為好。

下一本書也帶來了新竅門：“減少施術靈力，增強神識對法術和靈力的掌控?！?/p>

林壑瑤不禁點頭，后半句她是用香囊驗證過的，連帶著前半句也可以一信。

今日她修煉隱靈訣時，正是腰邊的香囊讓她神識清明、效率加快，果然邁入了第一階。

第二日，洞府。

她快速地轉化出火靈力，總量只有上次施術的一半，掌上瞬間冒出了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球。

成功了！林壑瑤目光一亮，操縱著火球在庭院中飛舞，直至火球逐漸縮小暗淡。

她在隨臨時小隊獵妖時，見過隊內的法修宮道友施展火球術，她的迷你版火球跟對方完全不能比。

不過這是她初次練成，等日后反復地練習，想必不會相差太多。

就在這時，林壑瑤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從儲物袋內取出靈劍，嘗試一邊練劍一邊施展法術。

這才是與人斗法的普遍情形。

然而，一連練了半個時辰，不是只有劍動，就是只有法術凝聚；好不容易二者齊出，低頭一看卻發現都施展得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