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賀今朝給我取了一個漢名。他今日讀書的時候瞥見“薇”便取字贈我這么一個俗名。

林薇。

還行，就是不如他的“今朝”好聽。

四十三

阿婆很喜歡賀今朝。別人家孩子最好，賀叔憐他也更憐我。夏至少有果子吃，我去賀叔那他也能拿出很多給我。

賀今朝就笑著說我狡猾，想狐貍吃不了一點虧，有一點虧了怎么都會想辦法自己討回來。

我不是狐貍，大吾的狼才更有血性。

賀今朝便哄著我說狐貍好看。

那也行，我也算狐貍。

四十五

賀今朝被圍堵了，瓦達(dá)，列田以及阿里木

堵著他讓他給他們?nèi)€漢名。賀叔不在他竟

向我求助。

我挑眉，用口型壓榨他：“我要梅餅”

賀今朝無奈，只能應(yīng)了。

于是我拉著他跑了。

四十六

賀今朝被我拉著跑，一臉迷惑。

我清楚他想說知道什么，解釋：“我有

義氣?！?/p>

他輕笑一聲，重下眸看同我貼緊的手。

然后賀今朝松了手。

我無語了，重新拉上去，“大吾不在意這

些。”

頓頓，我找了一個很合適的詞語：“繁

文縟節(jié)”

賀今朝卻無奈道，“是?！?/p>

賀今朝十四歲，賀叔說他生辰要到了。

他果然大我?guī)讱q。

我沒有給他備禮物。

四十七

賀叔對賀今朝很好，所以賀今朝生辰也

過得相當(dāng)不錯，吃好喝好。

四十八

賀叔送了一把小匕首，給賀今朝當(dāng)生辰

禮物，很好看的匕首，上面鑲著寶石，亮閃

閃的，看著就很鋒利。

……

列田跟瓦達(dá)送的是彩石。

我：……

下次應(yīng)該早點送，不能被人搶了。

四十九

我回家了。??

賀今朝恬不知恥的追上來，問我要禮物。

五十

“我的生辰禮呢？”他從門外走進(jìn)來，

笑著問我，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阿婆原是在屋內(nèi)休息，聽見他的聲音便

也來問我。

“你沒給今朝禮物？”阿婆說，“你這

么窮了？最近也不忙啊？”

我無奈：“阿婆窮的是我們?！?/p>

她經(jīng)常幫人，又只我們倆人，一老一

幼，當(dāng)然窮了。

阿婆不答我，去看賀今朝，然后拿出一

個小木盒給他。賀今朝打開，又是匕首。

我看見他的嘴角動了動。

阿婆笑著，“防身。”

賀今朝還是收了木盒子，禮貌道謝。

大吾長輩送兒童的禮物，大多都是匕

首。他來了幾月有余，想來收到的生辰禮不

知收了幾份匕首。

我有些同情他。

賀今朝忽然向我看來，眨眼。又成了一

副可憐模樣。

我：“你看我干什么嗎？”

賀今朝又眨了眨眼，張了張嘴。

他沒出聲，我看懂了，他在向我要禮

物。

不理他。

五十一

我指了指院外的羊，說：“那呢?！???????

賀今朝詫異：“一整只？”

我又指了指：“不是，你禮在它腹中，等它生了小羔羊，我送你一只?！?/p>

賀今朝愣愣，于是我又開口：“只不過禮由它定，賀今朝，你生辰來的不是時候?！?/p>

似乎是不明白我的邏輯，他輕笑了一聲：“我下次回我娘說，讓她下輩子早點有我?！?/p>

也行。

我看了看圈里的羊，輕輕踢了踢，那羊便“咩”叫了一聲。我被逗了一笑。

五十二

今天的月亮很好，因為沒有月亮，只有繁滿天。賀今朝是強(qiáng)行把我叫出來的。

我跟他坐在坡山上的石上，有些困，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過后，坐的本本分分的賀今朝忽然往后一躺。

“江南只有月亮明?！?/p>

我：“這么說，大吾的月亮也亮?！?/p>

“我知道”他說：“天下的月亮都一個樣?！?/p>

“嗯。”

“想念故居罷了”賀今朝坦然道“大吾太荒了，改天可以去見下一趟江南?！?/p>

我也知道。我也跟著看天，北斗又亮了一下，我在賀今朝的畫上見過江南。

“江南水秀多繞?！?/p>

賀今朝閉眼：“大吾山巖壯麗，彩石豐富?！?/p>

“??都好?！?/p>

五十三

賀今朝想故居了。

想念江南青羅玉磁。

他說，沒有種子會離鄉(xiāng)遠(yuǎn)，漂泊而不孤獨。我知道，他不是想故居了，是現(xiàn)在過的不如當(dāng)那好人感受到了孤獨。

于是我只能安慰他說：“梨花會開花?！?/p>

那是江南帶的種，萬千江南顏色匯聚成型淡卻深之深的一筆。

五十四

賀今朝徹底變成了我的朋友，跟列田、瓦達(dá)建立了友誼。

他屬于他的江南，此時大吾也可以是他的歸屬。

五十五

挑水。

圍籬。

幫賀今朝揍人。

跟賀今朝，瓦達(dá)，列田植木。

看羊，喂羊。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的過。

五十六

賀今朝種的梨花發(fā)芽了。???

挺稀奇。???

阿婆低頭看了一眼，也稀奇“挺頑強(qiáng)的??！”

嗯。

賀今朝笑說：“”

嗯。

他們說的都對。

賀今朝蹲下，指尖點了一下剛冒出來芽點。過了冬春，春已輕來了，他衣彬穿的單溥。

“不冷嗎？”我問他。

賀今朝卻是搖頭“不冷”

哦，他不冷，他石皮做的。

阿婆見奇，伸手去拉他：“豁，熱乎的?！?/p>

我??：“……”

賀今朝真石皮做的。

五十七

賀今朝喜歡看《物上語》同瓦達(dá)、列田一樣。一些無聊的話本子，情恨倆長的。閑趣無事，他便也寫些，故事到不落俗，山云野鶴，悠然。

于是列田和瓦達(dá)經(jīng)常跟他。

心口莫名其妙有些堵。

五十八

賀今朝跑到我的面前，實在是被他磨的受不了了。我看著他跑來，心里那點不舒服情緒消散。

我問他：“有事？”

賀今朝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笑，眉眼彎起，今日新從書中學(xué)到一個詞倒是出奇的適合他。

明眸皓齒，面朗俊俏。

他那張臉比其他人美的多。

他笑著：“閑來無事，想來過來也許能幫你。”

我小心翼翼的往樹苗上滴了幾滴水，很不客氣讓他幫我去挑水。

他應(yīng)的自然：“多少？”

多少？我思考了一會覺得他的力道太小，估計一擔(dān)都夠嗆，便開恩道：“一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