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拾已經將月岐山莊的地圖熟記于心,一出房門就開始觀察外面的形式:
她所處的位置是后山的偏院,周邊都是客房,與主人的居住之所尚有一段距離。
在此處向西北方向行上一段,就能看到一間無人居住的雜物房,沈拾依圖紙走過去,果然找到了這個房間。
門外既無人把守,也沒有禁制。
她推開房門,在一堆雜物中摸索,終于在墻角找到了標記里的破油燈。
沈拾以指尖捻住燈芯,輕輕一拔,墻壁果然轟隆隆動了起來,現出墻后一條黑黢黢的通道。
“這暗道倒是真的。”沈拾探頭進去瞧了瞧,墻壁上掛著未點燃的火把。
她伸手拿下火把,嘴里念道:“瀾亭點燈。”
“你在念咒嗎?”謝瀾亭語氣懶懶的,還是“噗”地點燃了火把。
“依我看你失了靈根倒是好事一樁,跳出了常態的修煉體系,平日里還可以收集五行之力以為己用,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五靈根嗎?”她舉著火把緩緩向暗道中走去,人走之后身后的暗門又轉回了原位。
“這可不一樣,五靈根隨時都能發動靈力,而我只能在自然之力中收集積攢微弱的五靈,以備不時之需,用完了就要再取。”
“那你若不在身體中積攢,只將身體作為媒介呢?”
“那倒是可以像拴住滄溟叔的魂鎖一樣,力量無窮無盡了。只可惜實戰中對手可不會給我這樣做的機會。”
沈拾笑道:“所以你缺的是個可以給你制造機會的戰斗伙伴。”
“我又沒打算天天打架,要什么戰斗伙伴?倒是你,從魂魄穿過來后就四處惹事。”
沈拾聽他這樣講,也不生氣,只嘻嘻笑著往前走去。
眼前道路雖然晦暗不明,心境卻輕松了許多。
前行許久,迎面一陣微風吹來,沈拾猜想此處已經離出口不遠了。地圖標記這個暗道的出口是在山莊北面的一座農莊,果然沒走太遠就看到了出口。
走出洞來,外面是一片曠野,曠野之中立著一人,衣帶被風吹起,人卻巋然不動。
沈拾瞇著眼睛細瞧,突然嚇了一跳,后退半步。
站在那里的竟是江山月!
他見沈拾從密道走出來并不吃驚,而是開口道:“比我想象中慢了許多。”
“莊主好雅興,半夜不睡覺來這荒山野嶺等我。”
“你不也赴約來了?”
沈拾不滿道:“我沒有招惹過月岐山莊,你又是軟禁又是在這里堵我,到底想干嘛?”
“我在這里等你是想與你談一筆生意。”
“你又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江山月沒有回答,而是舉起手掌輕輕一揮。
殺氣從四面八方涌來。
“江山月!你欺人太甚!”
沈拾附身在謝瀾亭身體里,身法靈力受到限制不說,護身的魂鈴也召不出來,從殺氣判斷周圍隱著不下10個高手,各個都是奔著取她性命來的。
“我總要看一看你配不配與我交易。”他抱臂站在原地,話說得不緊不慢。
話音剛落,劍光一閃,角落里沖出一人,帶著凌厲劍氣直逼上來。
沈拾化出熾靈刀,接下一劍,對方身法極快,電光石火間從四面八方向她出劍,逼得沈拾節節后退,身上開始出現一道道劍氣留下的傷痕。
她抓住將對方彈開的時機,迅速以刀氣籠罩全身,架起護盾。
謝瀾亭儲在體內的靈力非常有限,她只能用自身神魂中的本命金支持靈脈運轉。
“你這樣堅持不了太久,神魂消耗太大,必須另想他法。”謝瀾亭道。
“恐怕這就是江山月的目的。”沈拾以刀撐地,“如果這群人一起上我們可能會死,但看這打法他們更想消磨我。”
“你能支撐多久?”
“最多…一個時辰。”
“放開打吧,我來想辦法。”
腳下傳來殺氣,沈拾撤掉刀氣一躍而起,一道術法從她剛剛待過的地面沖出。
她剛剛躍起,方才的劍客便又襲過來,沈拾調轉身形迅速下落又立刻躍起,這次躍到了劍客的正后方,劍客急急轉身,卻不知自己這一轉剛好轉到了她的刀口上。
“呲拉”一聲,此人從后背到前胸留下一道駭人的刀痕,一時慌了手腳。
這一慌亂便被沈拾尋到了時機,調轉刀頭直接扎進他的前胸,兩人一起墜地,刀尖透過劍客的身體插入地面。
她緊接著爆發出一陣靈力,力量順著刀身流淌到土中,一時間周圍地面開裂,一道裂痕直奔向遠處正在施法的術士。
術士瞬間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好霸道的靈氣。”江山月站在遠處忍不住贊了一句。
沈拾抽出熾靈刀,向江山月砍出一道刀氣,果不其然,刀氣行到一半便被一道靈力盾擋了下來,斜旯里又冒出一個術士站在了江山月身前。
“你這打法可撐不了太久。”江山月道。
“我怎么打與你無關。”
沈拾提刀飛馳,直奔那術士而去。
————
十八年后,風雷谷中。
濃云已經在風雷谷上空停留了三天,神兵出世的消息不脛而走,引來眾多大大小小的門派前來觀瞻。
只是無人敢進冶煉臺取出神兵,都只聚在外面議論紛紛。
冶煉臺內,謝瀾亭面對大鐘盤膝而坐,雙手掐訣,指尖泛出微光。而他對面的大鐘紋路上則是布滿了同樣的微光,像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四師兄云崖站在他的身邊,正與冶煉臺外的風雷谷谷主傳音。
“顏谷主,我師弟人再和氣也不至于讓你們這樣直接明搶吧?”
“哪里是明搶,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討論了三天,無論如何清夢是我風雷谷的人,煉器用的也是我風雷谷的地火,劍已然給你,留下一把刀并不為過啊。”
身旁的謝瀾亭道:“師兄,他想要刀我們讓出便是。只是規矩還要咱們來定。”
云崖會意,直接以靈氣震蕩全谷,向風雷谷內所有人傳話:
“諸位既是來一睹神器出世,不如今日就在風雷谷為神器尋主,有膽量的人可進冶煉臺一試,誰能讓這柄橫刀認主,誰就可以直接帶走它。”
聲音在谷中蕩出陣陣回聲,一眾門派精英紛紛躍躍欲試,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掏出傳音符向外界送信。
顏濟立刻傳音進來:“云道友怎能擅自做決定!”
“龍髓寒鐵是我們找到的,刀劍是我師姐鑄的,既然你我三天都論不出個歸屬,不如交由天命,兵器認主就不可再爭搶這是既定的規矩,有何不妥嗎?”
“話不能這么說…”
顏濟還想爭辯,卻已經抵擋不住眾人向冶煉臺內涌去。
雷劫兇悍,卻難擋對神器的向往。
黃崎迎上前向顏濟道:“事已至此,不如讓我們谷中之人都進去一試,或許還有機會。”
“去,都去!”
黃崎應了一聲,向冶煉臺內走去,器爐前已經有一名黃衣修士緩緩靠近,頭頂的雷云還沒有任何要降雷的意思。
云崖揮手將劍取走,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刀懸在空中。他向黃衣修士道:“請。”
黃衣修士緩緩上前伸出手,兩息之間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連刀柄都沒摸到。
他笑著搖了搖頭:“本就沒抱希望,不過好歹試過了。”
云崖向黃衣修士抱拳施了一禮,目送他離開了。
黃崎此時也走到橫刀面前,看著它刀尖向下,刀刃如絲,刀背堅實,一股寒涼之氣在刀身流淌,心中不由興奮不已。
他伸手撫上刀身,見刀柄上嵌著一顆淚滴形狀流光溢彩的冰晶,便猜到這刀恐怕在打造之時就已經選好了主人。
只是愛刀心切,還是不由地伸手握住了刀柄。
只見那刀震顫了兩下,一股霸道的寒氣順著他的手直沖經脈,他強撐著沒有松手,寒氣化為一股滾燙的氣息,開始灼燒他的五臟六腑。
最后刀柄上的冰晶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帶著一股強大的推力,將他虎口彈開了。
黃崎后退兩步,手捂住丹田,努力平息體內紊亂的氣息。
云崖道:“黃長老竟能握住刀柄這么久,可見習武之心赤誠。”
“慚愧。”
黃崎搖了搖頭,便要離開冶煉臺,卻見器爐旁的大鐘放出異彩,隨后光芒將天井中的眾人通通籠罩進去。
谷中眾人望見的,是頭頂忽如其來的風起云涌,冶煉臺中現出一道亮眼的光柱,直通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