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用右手接過,指尖在杯沿摩挲:“你爸爸以前總說,好茶要趁熱喝。“她抿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揚,“火候剛好。“
灼棠鼻子一酸,轉身去整理從醫院帶回來的物品。母親的記賬本、那本《新港縣志》、裝著父親研究筆記的文件袋...每一樣都承載著太多回憶。她小心地把它們放進書桌抽屜,卻聽到母親起身的聲音。
“我自己來。“母親已經走到她身旁,右手拿起那本縣志,輕輕撫平卷角的頁碼,“有些事,得自己面對。“
灼棠點點頭,退后一步讓出空間。母親的動作很慢,但每個姿勢都透著堅定。當她試圖用右手和牙齒配合打開一個藥瓶時,灼棠忍住了上前幫忙的沖動。她知道,母親需要這些小小的勝利來證明自己還能獨立生活。
夜幕降臨,城市的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母親終于整理完最后一件物品,長舒一口氣靠在沙發上。灼棠悄悄打開落地燈,暖黃的光線立刻填滿了房間。
“餓了嗎?“她問,“我去煮點粥。“
母親搖搖頭,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灼棠坐下后,母親輕輕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經能精準修復千年古籍的手,現在布滿了皺紋和針眼,但溫暖依舊。
“明天...“母親望向窗外的夜景,“你想吃什么?媽媽給你做。“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灼棠眼眶發熱。這是十五年來,母親第一次以“媽媽“自稱,而不是疏遠的“我“。
“紅燒魚吧。“灼棠靠著母親的肩膀,“你教我的那種。“
母親笑了,眼角的紋路在燈光下格外溫柔:“好。不過你得負責殺魚,我這只手還使不上勁。“
陽臺上,向日葵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樓下傳來孩童嬉鬧的聲音,遠處警笛呼嘯而過。平凡的生活氣息包裹著她們,像是無聲的承諾——最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而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
灼棠握緊母親的手,鑰匙項鏈在胸口微微發燙。這一次,她們將一起面對未來,不再有隱瞞,不再有孤獨。
***
灼棠是匈奴單于最寵愛的小女兒,草原上的人稱她為“赤焰公主”——不僅因為她那一頭如火焰般的長發,更因她桀驁不馴的性子。
她不愛繡花撫琴,偏愛騎馬射箭。單于曾嘆道:“你若是個男兒,必能統率千軍。”她卻只是揚起下巴,笑道:“女兒身又如何?我照樣能彎弓射雕!”
那日,匈奴各部舉行“勇士大比”,勝者將獲封“天狼將軍”,統領單于親衛。灼棠換上一身戎裝,混入參賽者之中。
“女人也敢來比試?”有人嗤笑。
灼棠冷笑,翻身上馬,手中長弓拉滿,一箭射落百步外的銅鈴。全場寂靜。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策馬而出。他眉目如刀,眸色深沉,肩寬背闊,腰間懸著一把彎刀,刀柄上刻著狼圖騰。
“拓跋野。”有人低呼。
他是匈奴最年輕的勇士,曾在狼群中獨戰三夜不死,被族人敬畏地稱為“蒼狼”。
灼棠瞇起眼,揚鞭直指他:“可敢與我一戰?”
拓跋野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唇角微勾:“公主若輸了呢?”
“我若輸了,任你處置!”她傲然道。
他低笑一聲,翻身上馬,與她并肩而立。
三場比試——騎射、摔跤、刀戰。
第一場,灼棠箭無虛發,可拓跋野的箭卻總能后發先至,精準地劈開她的箭尾。
第二場,摔跤場上,她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反身壓倒在草地上。他熾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公主,認輸嗎?”
灼棠咬牙,猛地屈膝頂向他腹部,趁他吃痛掙脫,反手將他按倒。兩人在草地上翻滾糾纏,最終她被他鎖住腰身,動彈不得。
“你——”她氣惱地瞪他。
拓跋野低笑:“公主輸了。”
第三場,刀戰。灼棠的彎刀如疾風,他卻總能預判她的招式,刀鋒相撞,火花迸濺。最終,他一刀挑飛她的武器,刀尖抵在她喉間。
全場嘩然。
灼棠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他。拓跋野卻收刀入鞘,單膝跪地:“臣冒犯。”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壓低聲音:“你故意的?”
他抬眸,眼底似有暗火燃燒:“臣只是……想贏公主一次。”
那夜,灼棠獨自坐在草原高處,望著星空出神。身后傳來腳步聲,拓跋野在她身旁坐下,遞來一壺馬奶酒。
“公主不服氣?”他問。
灼棠接過酒,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燒過喉嚨。她側眸看他:“你明明可以更快贏我,為何拖那么久?”
拓跋野低笑:“因為……臣想看公主全力以赴的樣子。”
她一愣,隨即嗤笑:“你倒是膽大。”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公主可知,為何我刀柄刻狼?”
“草原上的勇士,不都崇拜狼嗎?”
他搖頭,目光灼灼:“因為狼一生只認一個伴侶。”
灼棠心頭一跳,酒壺差點脫手。
拓跋野卻已起身,朝她伸出手:“夜深露重,臣送公主回帳。”
她盯著他的手,緩緩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他的掌心粗糙溫熱,握緊她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找到了比征服草原更有趣的事。
夜風掠過草原,灼棠的衣袍獵獵作響。拓跋野的手仍緊握著她,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心跳如擂。
“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她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比風還輕。
拓跋野沒有回答,只是忽然單膝跪地,從腰間解下那柄刻著狼圖騰的彎刀,雙手奉上。
“臣的命,從今日起,是公主的。”
灼棠呼吸一滯。匈奴勇士的刀,從不離身,除非——
“你要認我為主?”她挑眉。
他抬眸,眼底燃著暗火:“不,是認您為妻。”
草原上驟然寂靜,連風聲都停了。
灼棠忽然笑了,一把抽出他手中的刀,刀尖抵在他心口:“若我拒絕呢?”
拓跋野紋絲不動:“那便讓刀鋒飲血,臣死而無憾。”
她的刀尖微微下移,挑開他的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刀鋒擦過皮膚,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