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平從岍州回來了,身后綁著重傷的東君覺。云中翼感應主人心意,放力疾馳,沈家自己的幾個家丁勉力跟著。漏夜歸來,他將三皇子安置下,叫來金創藥膏,再急急地向長輩報告:
“三皇子遇刺,情況危急,不知背后是何勢力。我只得帶他回家,需立刻診治。”
沈長禮剛想插嘴,被祖母眼神攔下。
“薛神針正在城中,去請來。”祖母令道。
“祖母,此事急切,家丁與我說,小妹救治外傷,也有小成,喚她起來吧。”
“男女有別,再者皇子身姣肉貴,自是小心為上,你妹妹才學了幾天醫。”
“瓊宇,你祖母說的有道理。”母親也如是說。
傳少爺回來了,沈瑤院子里有不醒事的丫頭,便去叫了叫沈瑤,她這幾日心神不寧,本睡的不實,此時聽聞哥哥平安歸來,立刻穿戴齊,尋哥哥來,此時正好邁進門。
“祖母、母親說得對,哥哥定是聽信了百里大哥的吹捧。小妹實是不行的。”
沈長平無法,焦急地等著薛神針。哪知,家丁快馬,沒帶回人,只傳回一個口信:
“若是沈家家人,愿施援手,然三皇子天皇貴胄,卻不能壞了老夫規矩,百車米,百車棉,百車布,付了醫資,方能前來。若病急,沈家姑娘可先料理。”
沈瑤心里暗怨那老頭挑在此時敲竹杠。
“祖母,二伯,母親。我與三皇子并無往來,救他是因為,他此次只身前往岍州,止住兵戈,是為天下謀。岍州乃天下糧倉,一旦有損,輕則,多處饑荒;重則,外敵來犯,烽煙四起。奸人暗箭傷他,我們不能不救啊。”
“那,那那就趕緊上報巡撫,備上米糧”沈瑤說道。
“妹妹,此時已是深夜,如何籌措的及。”
“可我,我,我要是治不好......”
“既然神針都說你料理得,想來妹妹盡可一試。”說完,他也不再理論,拉起沈瑤看三皇子去了......
母親搖了搖頭。
“瓊宇終還是個少年郎,遇事急切了些。”二伯道。
“人命關天,也是人之常情”祖母習慣性地先為孫子說話,“可是他不想想,若是治不好,我沈家如何擔當得起?再者,他妹妹終是女娘,治了三皇子,與救死扶傷,名聲大不相同。”
“來人,吩咐下去,今夜在值之人,禁言三皇子任何消息,事關皇子遇刺,多口舌者,充軍發賣。”二伯下令。
“二哥,還需在府中增派人手,防止刺客再來。那王巡撫,是個能臣,您看三皇子的事,可否信他?由他派兵護衛,終是妥當些。”
“弟妹所言有理,王家并無外戚關系,巡撫大人素來秉持公正,應是可信的,待我前去知會他。”
另一邊廂,沈瑤為三皇子施針止血,又指引她哥哥拔箭刮骨。
“小妹,皇子身體,事關重大,你確定傷口要割的更大些?”
“哥哥,此事緊急,你若要我治,就且信我。箭頭有毒,此時再不割去些血肉,怕來不及。”又吩咐家丁,“沈雷,你去我的院子里,叫丫頭取我平時背的袋子送過來。”
沈長平把心一橫,提刀割開三皇子的皮肉,見妹妹的銀針確是制住了大的血涌,信心多了幾分,之后拔劍刮肉,便更有底氣。藥袋送來,沈瑤取藥粉倒上,又讓哥哥幫著包扎,再配了些草藥交給家丁煎煮,兄妹兩忙到清晨,直探得三皇子脈象平穩,方才舒了一口氣,在外間小坐。
“小半年不見,瑤兒又學得了新的本事,為兄甚是心慰。”
“哥哥這會有空,便去睡會兒吧...”
“茲事體大,我還是親自去請來神針,三皇子此刻雖暫時保住了命,但你不是說不識此毒?”
“哥哥,那薛神針開醫廬,窮人分文不取,富貴人家,卻是一定要拿錢買命的。我覺得你還是去官家如數要來米糧的好。醫廬現在被封在管區里,怕是米糧早就缺了。這會就是天皇老子來,他也不會講情面的。”
“也罷,為兄這就去府衙。瑤兒你先辛苦些,看著三皇子。”
他走后,母親帶著膳食來到。
“昨夜怕擾到你們救治,這會應是可歇會子了,我的兒,喝點清粥,就睡會兒去吧。”
“終是母親心疼我,哥哥還不讓走,讓我在這看著呢。”
“他是關心則亂,母親叫家丁看著,有事便去喚你來。”
“丫頭心細,還能照顧冷暖,母親怎不叫丫頭看著。”沈瑤喝著清粥,問道。
“三皇子終是青年男子,丫頭們也是女兒家,避忌些好。”
“母親昨晚,卻又不制止哥哥,我并不想來的。”
“人命關天,能救人,又怎好袖手旁觀,但是這件事,不可外傳,三皇子若是醒了,只道是家里的府醫治的就好。祖母已經交待下去,不可外傳。”
“如此甚好。”
“我兒從前迷戀三皇子,如同癡了一般,如今真是轉性了。”
“從前糊涂,如今知好歹,長輩總是為我好的。”
“這皇子,也是不順......你且好好喝粥吧。”沈母撫了下她的頭,京中來信,只有平安二字。她卻覺得,若是丈夫可以多說,定會多寫幾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