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傷愈,決定回京,沈長平隨同。臨走時,找沈瑤來借青風煞。
“瑤兒,我們此行兇險,為策萬全,我想借你的青風煞給三皇子。”
“既是哥哥開口,當然是要借的,但是哥哥,你可與他說清楚了,是借,可不是送哦。”
“說清楚了,是借不是送。”沈瑤這才點頭。饒是如此,青風煞走時,她還是十分不舍。
“皇子殿下,我的馬兒此去,是助你平安歸京,路上請好好相待。若是...若是他日得知,你待他不好,我定不會善罷甘休。”天上地下,她并無什么本事與上神上位者善罷甘休,那狠話,放得很無底氣。半是不舍半是無奈,落下淚來。她轉身進了大門,大金走過來:
“若是你的馬兒有什么閃失,我幫你報仇。”
沈瑤抬頭看進他歪歪的眼睛。
“神龍真身,打個把星君還是打得的。”
“神仙私斗,是天規禁止的......不過,還是謝謝你。”
三皇子走后第二日,沈無庸家書寄到:“望吾妻安好”
沈夫人收到信,沉思片刻,做了三件事:
一、請沈母寫信,問太后安,請回京入宮陪侍,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二、命沈瑤收拾行裝,前往興寧關。
三、飛鴿傳信沈瓊宇:速速改道,京城兇險。
又同沈無疾夫婦二人密談:
“二哥,京城有變,請二哥快些布置,將這些兒女盡數送走。”
“三弟有切實消息傳來?”
“非常時刻,他怕是不能據實細告,但此信與他向來所寫,大不相同。他慣楷書,此信卻以草書書寫。最后一字略大,拆開來看,有讓我安頓女與子之意,定然有非常之變。”
沈無疾,跺了三步:
“弟妹與三弟心意相通,定不會妄言。夫人,你快去吩咐三兒,立刻起身,回妻家過年。”
突然要沈瑤去探守月,沈瑤有些奇怪:
“母親,今日就要走?可是守月出了什么事?”
“自然是有事,她那里諸多不全,馬上要過年了,你且給她送些米糧過去。”
“我怎么記得備的挺足的?”
“只她一個人吃用嗎?今年瘟疫加兵災,總有同袍家人短缺,守月初到邊關,定然會周濟的,如今再送些去,以補不足。”
“可是年關將近,我若趕不回來呢?”
“......怎會呢,你快馬加鞭,七日可來回。”
“那我在興寧只留得......一日呢,真趕。”
“大金你也帶去。他力大非常,搬糧裝車,很快當。你快些去吧,邊境年關艱難,你送的這些能讓守月過個好年。”
“好吧,母親,我順路往薛神針處告知一聲。路上再不會有其他耽擱。”
“甚好。”
沈瑤走后,沈家二房三子,也各自上路。沈夫人帶著沈老夫人,沈家長孫媳,乘小船回京。
三日后,攝政王令連同海捕文書:
“沈無庸,守備不力,玩忽職守,致失太子。令革職流放北疆三千里,三族連坐,男子發配從軍,妻女充官,各州府立捕執行。”
王巡撫收到王令,親往沈家宣旨提人,只有沈無疾兩夫婦在。
“沈兄,王命如此,請兄就范。”
“多謝王大人,吾婦老邁,萬望大人,看顧則個。”
“定當盡力。”
沈老夫人與沈夫人、長孫媳走水路到得鏡湖后,投案當地州府,請送回京。
二房三子各有緣法,沈長明岳家槽幫頭領,行事大膽果決,聽到信后,立刻聯系江湖朋友,以水陸為主,陸路相輔,將一家送往海外島上;沈長思岳家臨州鹽道,為人圓通練達,與婿議后,送婿往朔安守軍帳下;以死囚換女籍,將女藏于尼姑庵內,外孫子女藏于鄉野農家;沈長禮岳家岍州學政,從來古板守制,王令到后,親送婿往州府衙門,女服毒身死,外孫及孫女,因外母疼惜,私送遠親,尚未追回......
沈瑤一路快馬加鞭,到得興寧。重逢的喜悅還未嘗得片刻,驚聞家變,晴天霹靂。
“守月,守月,娘是故意支開我的.....我要趕快回去!我快馬加鞭,帶著娘跑!”
“瑤兒,你冷靜一點!祖母、二伯一家人呢?還有父親和京中的大伯呢?”
“是啊,我們一大家子人呢,往哪里跑...能往哪里跑呢...”
“瑤兒,早幾日秦叔來了邊關,你且聽聽他怎么說。”
秦師爺是沈無庸座下謀士,算是守月的半個師傅,三撇胡子,花白頭發,與尋常管家看來無異。
“小姐,老奴星夜兼程趕來興寧,就是為了讓守月和你安心。”
“父親,還好嗎?”
“小姐且看王令,只有守備不力,玩忽職守的罪責,并無任何實證之罪。將軍此次獲罪,實是有人為了排除異己,掌控皇城。”
“那,父親他不要緊嗎?”
“流徙自是重刑,然將軍剛毅,必能挺過難關,等到團聚的一日。”
“還有大伯...”
“沈侯被奪爵,全家流徒五百里,然,全家一起,守望相助,應也能耐得。”
“二伯一家,我走時還好好的,此時卻是一無所知了。”
“夫人既然送出了小姐,也定會為沈漕運家有所謀劃。”
“那我娘呢?”
“老夫不能全都猜到,小姐當相信,夫人睿智超群,一定會竭力保全自己。”
守月問道:“秦叔,是不是二皇子和貴妃要害我們沈家?”
“守月,朝堂相斗,為的是得勢,莫要過早判斷敵我。你在邊關稍安勿躁,盡忠職守,賺一片安定天地,便是給沈家留了一線生機。”
“秦叔,那我呢?我能做什么?”沈瑤問。
“小姐要找一處安全的所在,好好隱藏,靜靜等待。”
“等待什么呢?”
“等待風波過去,皇位大定。”
“秦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皇位是現在宮中的二皇子得到,或者是父親歷來防備的番王,即使皇位大定,我們,也沒有翻身之日。”
“瑤兒,秦叔說的是有道理的,你既希望家人安全,你便要珍重自己。”
“我曉得的。只是,我不能只是等待,我要想辦法。秦叔,守月,我離開津埠時,我得神針傳授書籍,書內有我大閭全境和周圍幾國的山川,還標注了各地的毒物蟲草。我便依此圖先逃出大閭,為家人尋找避世之地。”
秦師爺,雖覺得其中有許多不妥當之處,然聽得沈瑤肯逃走,便也按下不表。
“瑤兒,我這里的家丁長隨,你盡皆帶去。”
“不,守月,他們跟著你在此處,能得安寧保全。我一個人反而不容易被發現。”
“可是你一個人出走七國,我如何能放心。”
“我已得了神針三分真傳,病也能醫,餓也不死,且不用擔心呢。倒是你,手上的傷是怎么回事?身上還有其他的傷處嗎?”
“我得長進功夫,日日與兵士一起操練,自是會有些磕碰。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做馬師時,不也會受傷。”
“那時,你在我眼前,我能時時看著。如今你在這里,無人庇護,怎么一樣。”她看一眼秦叔,“如今秦叔來了,你要好好聽他的。”
“你們久別重逢,好好聊聊,老夫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