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聞人爾爾把臉貼在冰涼的顯微鏡載玻片上時，Κ?τωαπ?το?ρο?Φουτζι酒館的霓虹燈光正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劃出一道粉紫色的線。凌晨三點二十九分，她的雙相情感障礙正處在躁狂期，大腦像被灌了碳酸的電路板，噼啪作響。

草稿紙上的潦草的字還未完全干涸：

「在存在主義的黃昏中，人類文明的豐碑正折射出吊詭的雙重鏡像——我們用基因編碼的求生意志對抗熵增定律，以理性構(gòu)建的烏托邦消解生存焦慮，卻在認(rèn)知邊界的盡頭窺見終極的荒誕性。當(dāng)馬斯洛需求金字塔被解構(gòu)成永無止境的欲望螺旋，當(dāng)量子物理揭示出觀測即創(chuàng)造的宇宙本質(zhì)，我們不得不直面這個存在悖論：創(chuàng)造意義的生物本身是否就是意義的囚徒？

古希臘第歐根尼的木桶與硅谷精英的智能家居形成詭異的時間閉環(huán)，佛陀的“無我“觀照與加繆的西西弗斯神話在虛無的懸崖邊握手言和。每個清晨，數(shù)十億具碳基軀體重復(fù)著蛋白質(zhì)攝入、多巴胺分泌、社會角色扮演的固定程式，而暗物質(zhì)探測器正在地下一公里深處捕捉宇宙的嘆息。我們發(fā)明金融游戲構(gòu)筑虛擬價值，用社交媒體編織關(guān)系幻覺，將碳基生命的存續(xù)包裝成宏偉敘事，卻始終回避那個終極詰問：當(dāng)熱寂終將抹平一切信息痕跡，此刻量子漲落構(gòu)成的意識漣漪究竟在何種維度具備意義？

或許答案正藏在追問本身——就像曼德勃羅集在無限遞歸中顯現(xiàn)美學(xué)真諦，人類正是在對抗虛無的永恒戰(zhàn)役中，用痛苦鍛造出思想的晶格，用荒誕澆鑄出文明的巴別塔。每一個在晨光中掙扎醒來的瞬間，都是對熱力學(xué)第二定律最悲壯的反叛詩篇。」

“第三百六十二只。“聞人爾爾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宣布，手指在平板電腦上精確地記錄下這只果蠅的翅膀變異情況。這是她本周觀察的第三批果蠅，前兩批的數(shù)據(jù)已經(jīng)用不同顏色的記號筆整理在墻上的巨幅圖紙中。

手機震動起來。是父親發(fā)來的信息。

聞人宥琛：【錢轉(zhuǎn)過去了】

和母親一樣，簡短得像銀行通知。聞人爾爾瞥了一眼，繼續(xù)埋頭工作。她的黑發(fā)用一根解剖針隨意挽起，幾縷碎發(fā)垂在眼前，隨著呼吸輕微晃動。

窗外傳來醉漢難聽的歌聲，跑調(diào)的《富士山下》由遠(yuǎn)及近，又漸漸遠(yuǎn)去。聞人爾爾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窗前。從這個角度，能看到“Κ?τωαπ?το?ρο?Φουτζι酒館“的后巷，金毛老板正送走最后一撥客人。即使在昏暗的路燈下，那頭淺金色的羊毛卷依然醒目得像黑夜里的螢火蟲。

西門汶泗伸了個懶腰，圍裙帶子松垮地垂在腰間。他轉(zhuǎn)身時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抬頭望向聞人爾爾窗口的方向。聞人爾爾迅速拉上窗簾，但已經(jīng)晚了——她確信他看到了自己。

“該死。“她低聲咒罵，卻不明白為什么心跳突然加速。躁狂期的交感神經(jīng)興奮，醫(yī)生是這么解釋的。和那個笑得像個小朋友的金毛男人才沒有關(guān)系。

2.

第二天中午，聞人爾爾被門鈴聲驚醒。她昨晚最終在凌晨四點五十九分睡著，現(xiàn)在大腦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粗糙。門鈴執(zhí)著地響著，配合著她的頭痛節(jié)奏。

“誰啊？“她對著門禁系統(tǒng)吼道。

“外賣！“一個過于歡快的聲音回答。

聞人爾爾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小球：“我沒點。“

“聞人爾爾小姐，地址沒錯啊。“門外的“人類基本生存保障物質(zhì)傳遞者“念出她的全名，“是西門先生訂的，說是'天臺觀測損耗補償套餐'。“

聞人爾爾的指尖懸在開門按鈕上方三厘米處。這是個陷阱。那個小卷毛男人昨天看到她偷窺他了。但胃部的轟鳴最終戰(zhàn)勝了警惕，她按下了按鈕。

五分鐘后，她面對著茶幾上的食物發(fā)呆。不是想象中油膩的外賣，而是一個精致的野餐籃子：三文魚牛油果拌飯、蒜香黃油芝士土豆、鮮掉眉毛的口蘑湯，甚至還有一塊用蛋撻皮做的拿破侖。便簽紙上寫著：“天熱注意補充電解質(zhì)——Κ?τωαπ?το?ρο?Φουτζι酒館健康關(guān)懷部“。

字跡工整，但最后的死人笑臉畫得歪歪扭扭，像中風(fēng)后的蒙娜麗莎。

聞人爾爾用叉子戳了戳拌飯，仿佛那是什么科學(xué)標(biāo)本。她應(yīng)該直接扔掉，或者至少無視這份莫名其妙的“關(guān)懷“。但蒜香黃油芝士土豆的香氣鉆進(jìn)她的鼻孔，胃部再次發(fā)出抗議。

“只是避免食物浪費。“她對自己說，咬了一口烤土豆。

咀嚼到第十一下時，手機震動。是個陌生號碼：【食物合口味嗎？我是西門汶泗】

聞人爾爾差點被這該死的土豆噎住。他怎么弄到她電話的？她盯著那條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鐘，手指在屏幕上懸停又放下。最終她回復(fù)：【難吃死了】。然后把手機扔到沙發(fā)另一端，仿佛那是個即將爆炸的炸彈。

三秒后，手機又震動：【那明天換菜單！本酒館新推出'阿斯伯格友好型無社交壓力試喝活動'，誠摯邀請您作為首席品鑒官~】

聞人爾爾瞪著這條信息，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這個人是牛皮糖嗎？但更讓她驚訝的是，他居然用了“阿斯伯格“這個詞。大多數(shù)人要么根本不知道這個名詞，要么帶著那種令人作嘔的同情語氣說出來。

手機再次震動：【PS：不用擔(dān)心啦，我讀過《神經(jīng)部落》和《不同的音調(diào)》】

聞人爾爾把臉埋進(jìn)手掌。這個金毛男人不僅知道，還去讀了相關(guān)書籍。這比單純的同情更令人尷尬，就像突然被人掀開了秘密抽屜。

【不去】她回復(fù)，然后關(guān)機，把手機塞進(jìn)沙發(fā)墊最深處。

3.

西門汶泗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不去“，笑得像中了彩票。至少她回復(fù)了，這比他預(yù)想的“被拉黑“要好得多。

“西門小老板，笑這么開心，中彩票了？“酒保小瑞瑞湊過來，眼睛瞟向西門汶泗的手機。

西門汶泗迅速鎖屏：“滾去擦桌子。“他吹著口哨走向吧臺，開始調(diào)試新買的咖啡機。這臺機器花了他半個月營業(yè)額，但想到聞人爾爾那雙三白眼可能會因為一杯完美的拿鐵而微微睜大，他就覺得值回票價。

“西門小老板，我老感覺你最近怪怪的。“小瑞瑞一邊擦桌子一邊說，“老往天臺看，還突然研究起心理學(xué)。“

西門汶泗往咖啡機里填著咖啡粉，沒有回答。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對那個厭世陰郁的女人如此著迷。也許是因為男人天性對女人的欲望，也許是因為她看他時那種毫不掩飾的嫌棄，也許是因為她精準(zhǔn)如掃描儀般的觀察力，又或許只是因為——在所有人都把他當(dāng)“Embuscadedetouslesc?tés酒店集團公子哥“時，她只把他當(dāng)作一個“笑得像小朋友的金毛男人“。

又或許，根本就沒有或許。

人類本來就是為了欲望活著的。

咖啡機發(fā)出蒸汽的嘶鳴，西門汶泗的手指被燙了一下。他吮著指尖，目光落在酒館角落的那張高腳桌上。三天了，聞人爾爾再沒出現(xiàn)過。他發(fā)送的每日“試喝邀請“都石沉大海，除了那次簡短的“不去“。

“老板，有客人找你。“小瑞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西門汶泗抬頭，笑容僵在臉上。一個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傳統(tǒng)的老實人面相，身著一件灰色POLO衫，手里拎著個出租車司機的保溫杯。

“聞人先生？“西門汶泗試探地問，心跳突然加速。他認(rèn)得這張和聞人爾爾七分相似的臉——聞人爾爾的三白眼和這個男人如出一轍，只是少了那份厭世感。

“你好，你就是那個整天給聞人爾爾發(fā)信息的酒館老板？“聞人宥琛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我女兒有精神疾病，你知道嗎？“

酒館瞬間安靜下來。幾個顧客轉(zhuǎn)頭看向這邊，小瑞瑞的抹布掉在了地上。西門汶泗感到一股熱血涌上臉頰，但他保持著微笑：“您好，我是西門汶泗。聞人爾爾她...很特別，但我不認(rèn)為——“

“特別？“聞人宥琛苦笑，“求你，別去招惹她。她四歲就被診斷自閉癥，十八歲確診雙相情感障礙，藥沒停過。去年因為別人刺激她一句話差點從那個天臺上跳下去。“

西門汶泗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圍裙邊緣。他突然理解了聞人爾爾手腕上那些淺淺的疤痕，理解了為什么她總是像隨時準(zhǔn)備逃跑的小野貓。

“聞人先生，“他聽見自己說，“能請您喝杯茶嗎？我們后廚有上好的龍井。“

4.

聞人爾爾數(shù)到第二百七十三塊地磚時，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節(jié)奏。父親很少在這個點回來——下午三點零三分，通常是他接晚班車前補覺的時間。

“爾爾。“聞人宥琛站在客廳門口，手里拎著個印有“Κ?τωαπ?το?ρο?Φουτζι酒館“l(fā)ogo的紙袋，“那個酒館老板給你的。“

聞人爾爾沒動，只是抬起眼睛。聞人宥琛把紙袋放在茶幾上，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告訴他你有病，他還是要找你。“

“多管閑事。“聞人爾爾說，但目光已經(jīng)黏在紙袋上。那里面露出一角精裝書封面，《阿斯伯格綜合征完全指南》。

“那個小孩不簡單。“聞人宥琛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他爸是西門集團的老板，濟南一半的高級酒店都是他家的。“

聞人爾爾終于伸手拿出那本書。扉頁上寫著：“給世界上最特別的品鑒官——你永遠(yuǎn)的酒保西門汶泗“。字跡比便簽上工整許多，像是練習(xí)了很多遍。

“有錢人家的小孩子開小酒館玩票，“聞人宥琛繼續(xù)說，“過幾個月膩了就走人。爾爾，你不要當(dāng)真。“

聞人爾爾突然站起來，黑發(fā)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我不在乎他是誰。“她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冰錐，“就像你不在乎我一樣。“

聞人宥琛的臉色變了：“爾爾...“

“我要出門。“聞人爾爾抓起書和鑰匙，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她需要空氣，需要遠(yuǎn)離這個充滿藥味和憐憫的房間。

“你要去哪兒？“聞人宥琛在后面問。

“天臺。“聞人爾爾甩上門，把父親的喊聲關(guān)在身后。

5.

廢棄工廠的天臺比Κ?τωαπ?το?ρο?Φουτζι酒館更讓聞人爾爾感到安全。這里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沒有人會小聲議論“那個有精神疾病的女人“。她盤腿坐在自己常待的角落，翻開了西門汶泗送的書。

書頁很新，但有些地方被熒光筆標(biāo)記出來。第47頁：“阿斯伯格患者常具有超常的專注力與系統(tǒng)化思維“旁邊畫了個小星星；第89頁：“社交障礙不等于缺乏情感“下面劃了線，還寫著“！！“。

聞人爾爾的手指撫過那些筆記。這個金毛男人到底想干什么？正常人知道她有精神問題后都會退避三舍，為什么他反而更起勁了？為了尋求刺激？

“找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讓聞人爾爾差點把書扔出去。西門汶泗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天臺入口，淺金色的羊毛卷被夕陽染成橙紅。他今天穿了件火龍果色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

“你怎么上來的？“聞人爾爾冷冷地問。

“消防梯。“西門汶泗笑著走近，手里拿著兩個保溫杯，“我猜你喜歡高處。鳥瞰視角，全局掌控，對吧？“

聞人爾爾瞇起眼睛。這個形容準(zhǔn)確得令人不適。她確實喜歡高處，因為可以觀察而不被觀察。

西門汶泗在她身邊坐下，保持著一臂的距離：“書喜歡嗎？“

“不喜歡。“聞人爾爾說，但卻把書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西門汶泗笑了，遞過一個保溫杯：“嘗嘗，特調(diào)檸檬薄荷水，無糖的。“

聞人爾爾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恰到好處的酸度和薄荷的清涼讓她不自覺地放松了肩膀。

“你爸今天來酒館找我了。“西門汶泗突然說。

聞人爾爾的手指收緊：“他說了什么？“

“說你有阿斯伯格和雙相障礙，讓我離你遠(yuǎn)點。“西門汶泗喝了口自己杯中的液體，聞人爾爾聞到了馥芮白的味道，“我告訴他，我小學(xué)被診斷為ADHD，初中因為打人轉(zhuǎn)了三次學(xué)，gapyear在泰國寺廟里住了半年治療焦慮癥。“

聞人爾爾轉(zhuǎn)頭看他，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這個金毛男人。陽光從他的小卷毛間穿過，在臉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他說的輕松，但杏眼里閃過一絲陰影。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聞人爾爾啞聲問。

西門汶泗轉(zhuǎn)著手中的杯子：“因為我想讓你知道，這里的兩個都是'有問題'的人。“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聞人爾爾，“但你的問題比我的酷多了。“

聞人爾爾：“？“

聞人爾爾：“……“

她差點被水嗆到。酷？她每天要對抗情緒過山車，要忍受感官超負(fù)荷，要假裝理解那些毫無邏輯的社交規(guī)則，要承受一休息腦子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這他媽哪里酷了？

“你腦子有病。“她最終說道。

西門汶泗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天臺上回蕩：“可能吧，但至少我的頭發(fā)好看。“

聞人爾爾不自覺地看向他那頭淺金色羊毛卷。確實...像某種大型犬的絨毛，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她突然有種伸手揉一把的沖動，隨即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你今年多大了？“聞人爾爾開口。

“十八，你呢？你看著好像和我差不多。“

聞人爾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喃喃：“你看著好小，像個初中生。“

“我身邊人也都這么說。那你多大了？“

“十九。“

“比我大一歲啊，姐姐。“西門汶泗笑著，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聞人爾爾聽到“姐姐“后不自然的別過臉。

“明天酒館有爵士樂演出，“西門汶泗笑著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你來嗎？我給你留了最佳觀測位置。“

“不去。“

“好吧。“西門汶泗聳聳肩，走向出口，“保溫杯送你了，記得還給我就行。“

聞人爾爾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開口：“為什么是'4'33''？“

西門汶泗轉(zhuǎn)身，眨了眨眼：“什么？“

“你的紋身。“聞人爾爾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西門汶泗的表情突然變得柔和：“John·Cage的無聲樂章。有時候，空白比音符更有力量。“他歪著頭，“就像你，聞人爾爾，你的沉默比大多數(shù)人的千言萬語都響亮。“

聞人爾爾感到一陣莫名的熱流涌上臉頰。她低頭假裝研究保溫杯，直到聽見消防梯吱呀作響的聲音才抬起頭。西門汶泗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夕陽將天臺的積水染成金色。

6.

那天晚上，聞人爾爾久違地打開了日記本。她通常用圖表和列表記錄情緒波動和藥物反應(yīng)，但今晚她畫了個粗糙的素描：一個金色羊毛卷的男人坐在天臺邊緣，杏眼微瞇，唇珠在夕陽下閃著光。

畫完后，她盯著它看了很久，然后在旁邊寫道：

【觀察對象：西門汶泗

屬性：金毛犬系人類

危險等級：待評估

特別備注：知道太多，笑得太多，存在感太強】

寫完后，她迅速合上本子，仿佛那是什么犯罪證據(jù)。窗外，Κ?τωαπ?το?ρο?Φουτζι酒館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粉紫色的光透過窗簾縫隙，正好落在那本《阿斯伯格綜合征完全指南》上。

聞人爾爾伸手關(guān)掉臺燈，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她的大腦像往常一樣高速運轉(zhuǎn)，但今晚的思緒不再圍繞果蠅翅膀或磚塊數(shù)量，而是圍繞著一個更復(fù)雜、更難以系統(tǒng)化的問題：

為什么那個小卷毛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世界上最有趣的謎題，而不是需要被修復(fù)的故障品？

煩死。自己為什么會開始對人類胡思亂想？

算了，沒用，沒意思，沒必要。

人類困囿于存在的悖論：生存本能驅(qū)使人類機械呼吸，而覺醒的意識又迫使人類在欲望荒原上不停跋涉，直至成為自己欲望的囚徒。

隨便活活，死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