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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重回高考當狀元

(7)變量——在青春方程式中,找尋屬于自己的坐標

【辯論公開課·王昭vs喬伊】

十月,桐山二中的梧桐樹已經掉了第一輪葉子,操場像被誰悄悄鋪上了一層金黃。

踩在上面,“咔噠咔噠”地響,有種說不出的輕快。可高170班教室里此刻一點也不輕松。

周五下午的“辯論公開課”安排在第一節,全校觀摩。

主題是“成績與綜合素質,誰更決定未來”。

表面看是教學活動,其實大家都明白——這是一場“看誰更能說”的亮相秀,尤其是正反方主將分別是誰之后,圍觀的熱度直線上升。

正方主將是王昭。

她提前一周就開始準備,據說連稿子都請她表姐(桐山一中資深語文老師)修改潤色過。苗雨、劉子豪、梁夢瑤組成的輔助陣容,也都是能說會道的“話筒型選手”。

反方原定主辯是張芳,但她以“準備月考”為由退了。位置空著,一直沒人頂上。

直到名單最后傳到馬星遙手里,他看了一眼,開口報出一個名字——

“反方副辯,喬伊。”

全班嘩地一聲,像落下一把粉筆屑。

喬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手里的圓珠筆“啪”地滾到過道中間。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她?不是才轉來兩個月?”

“馬星遙點她?什么意思?”

“王昭那邊知道嗎?”

那天放學,陳樹在走廊口攔住她,袖口還沾著電焊的焦痕。

“你瘋了?跟馬星遙一組?”他皺著眉,有點急。

喬伊聳聳肩,聲音平靜:“不是我選的,是他點的。”

“那你豈不是……又得背鍋?”

她沒說話,只笑了笑,輕輕把校服袖口那個脫線的地方繞著手指轉了一圈。

辯論當天,陽光透過舊舊的窗簾,在教室地面上切出一道道明暗分界。

前排觀摩席坐滿了各班代表和幾個教務老師,空氣里有淡淡的發膠味和緊張的書頁氣息。

喬伊坐在反方席,掌心里攥著折皺的草稿紙。

她不知道王昭會不會“出招”,但她知道:這場公開課——不只是辯論。

而是,一場光明正大的較量。

王昭第一個發言。

她站得筆直,語速清晰,校服外套被熨得沒有一點褶,左側發卡在陽光下閃了一下,像細小的星光。

“綜合素質,是社會對人才的核心期待;成績,不過是篩選的第一步。”

“桐山二中倡導‘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這不僅是教育理念,更是人生方向。”

她聲音不大,但每一句話落下,觀摩席就有老師微微點頭。

掌聲如約而至。

王昭站在講臺邊緣,目光掃過反方席,在喬伊臉上停了一秒,沒多說什么,卻讓人瞬間讀懂了兩個字:你,上來吧。

馬星遙上臺,沒拿稿子。

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搭在講桌邊上,整個人看起來像剛看完一場球賽,順便上來點評。

“成績,不是全部。但它,是我們能主動掌握的東西里,最實在的一項。”

“高考,不是詩——它是一條分數線。”

他話音未落,便抬眼掃了一圈,最后停在喬伊身上。

“比如喬伊同學,她的綜合素質確實很強。但坦白講,成績目前……還在中等偏下。”

喬伊一怔,指尖一緊,草稿紙邊角已被捏出褶。

全場嘩然。

馬星遙沒有停頓,只是語氣依舊冷靜:“這,不是批評,是事實。”

自由辯環節開始。

王昭站起,依舊優雅,笑意卻有些鋒利。

“如果個例能決定結論,那是不是說,只要和誰關系近,就能讓某些‘能力’變得被默認認可?”

“我們談的是普遍標準,不是個體關系。”

她語調輕快,但每一個字都像踩著高跟鞋落地,穩而響。

現場安靜了一瞬。

喬伊正準備開口——

馬星遙已起身接話。

“我從不為關系發言。我只看事實。”

他手指輕敲講臺,“教務處抽屜里還有二十七份轉學生的補課申請,喬伊是第一個主動遞交申請的。”

“這也是事實。”

教室短暫安靜,像剛關掉音響的前一秒。

然后,有人輕輕鼓了掌——不是熱烈,而是某種出于驚訝的肯定。

王昭沒回應,坐下時動作依舊優雅,但目光明顯沉了幾分。

她翻了翻稿紙,又合上。

最后一輪總結發言,她的聲音低了些,也慢了些。

“那你就不是這個班的大多數。”

“我們中的大多數人,不靠強調傷口來證明努力。”

這話,輕飄飄的,卻像在安靜地扎針。

觀摩席上的老師眉頭微皺,有人開始交頭接耳。

主持人趕忙宣布:“進入下一個環節。”

可全班的注意力還停留在臺上。

這一節“公開課”,講的是辯論,講的卻不僅是觀點。

是立場,是選擇。

是每個人站出來時,愿不愿意——被別人誤解、被別人圍觀、被別人評論。

而喬伊知道:她已經站出來了。

喬伊坐在風暴中心,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這一局里——

不是選手,也不是觀眾。

她是“例子”,是靶心,是被推上講臺的實驗體。

她被卷入的,不是一次辯論,而是一場“規則碰撞”的實驗。而她,就是那枚變量。

下課鈴響得很長,像一聲嘆息。

王昭收拾資料時動作格外快,轉身時甚至撞翻了椅子,卻沒停下。

苗雨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撇撇嘴:“她這是……不裝了?”

喬伊剛想說什么,門口的張芳搶先開口。

她斜倚著門框,書包單肩背著,懷里抱著三本習題集。陽光從她身后照進來,影子落在喬伊腳邊。

“你解釋也沒用。”

她的聲音輕,卻直戳人心。

“她不是在等你解釋,她在等你低頭。”

“就算你根本沒錯。”

這話像一盆冷水,把喬伊從辯論的余熱里一下澆醒。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參加的辯論賽,輸了復盤,贏了請奶茶——沒有人會因為你站在哪一方,就把你貼上標簽。

可在這里,一次辯論,是一次社交洗牌。

你被偏袒了,就得付代價。

走廊那頭傳來一陣笑聲。

馬星遙被籃球隊的人圍著,嘻嘻哈哈地走遠。

“你挺剛啊。”

“王昭那臉,估計要氣綠了。”

喬伊垂下頭,開始收拾桌上的草稿紙,才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畫了些奇怪的線條,像某種時間機器的草圖。

這是她來到這里后,第一次真切地想回到未來。

不是因為飯菜難吃、水太涼,而是——

這個世界的規則,比物質更難適應。

這里沒有邏輯檢驗,沒有公正打分。

在這里,一個“例子”,可以變成標簽;

標簽,就是被傳閱的談資,甚至是被消耗的“代價”。

窗外,一片梧桐葉落在窗沿,葉脈清晰,像一張淡去的試卷,也像她記憶里的實驗圖紙。

喬伊把那片葉子輕輕夾進課本。

她忽然明白張芳說的那句話——“你是變量。”

她望向課桌映出的影子,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喬伊,也不再是許欣。

是個被誤投進公式的注腳,是打亂秩序的變量。

而王昭,從來不需要爭。她站在那里,本身就是秩序。

喬伊忽然想起開學那天,王昭在講臺上代表發言:

白襯衫整潔,馬尾輕輕晃動,語速平穩得像標準朗讀錄音。

她的優秀,是可以打印出來的模板;她的光環,是校內默認的“第一女主角”。

張芳卻不同。

她像坐標軸上那條不動的直線,不在中心,卻定義全局。

她從不喊口號,從不維持紀律,但她在時,全班自然安靜。

那場辯論過去一周,沒人再記得爭論的是“成績”還是“素質”。

大家只記得:

那天下午,站在講臺上的三個人——

王昭,氣場全開,精準發言;

張芳,靜靜看戲,不動聲色;

喬伊,一個突然被點名、強行代入的一頁錯位草稿。

廣播站那天,喬伊路過。

“校園之聲”的門仍是斑駁的墨綠色,貼著一張早已褪色的紅紙。

她聽見王昭熟悉的聲音透過老式擴音器緩緩響起:

“……錯的,不是變量本身。”

“錯的,是還沒弄清楚自己屬于哪個公式,就急著代入。”

喬伊手中自動鉛筆“咔噠”一聲斷了芯。

她站在玻璃門外,沒進去,也沒走開。

只是站著——像一個在黑板前解題,卻忽然發現題目根本不是自己學過那一套的學生。

她聽著那把溫柔又清晰的女聲,像聽一個校規版本的青春教訓。

“每一個公式都需要適配的變量。”

“問題,不是變量,而是——公式選錯了。”

喬伊坐回座位,發現作業本角上被筆尖戳出一個小洞。

她腦海里忽然浮現一句2021年的熱搜文案:

“語言暴力,是沒有指紋的兇器。”

全班安靜得出奇。

有人在笑,也有人在等,等她出錯、等她反擊——哪怕什么都沒說。

她站起,準備離開。

路過圖書館拐角,正撞上張芳。

張芳抱著一疊厚書,眼神一如既往平靜:“她不是想聽你說什么,她只是想看你會不會低頭。”

“在這里,解釋會被當成示弱,辯解會被理解成認輸。”

喬伊一時語塞,只覺得胸口堵著什么。

她想起過去那些年,誤解可以用表情包化解,爭執不過是朋友圈拉黑再加回來。

而現在,她在這個沒有“撤回鍵”的世界里,每一個回應都像被放進考試答題紙,改不了、擦不掉。

她抬頭看向圖書館外的那棵老梧桐。

一片葉子緩緩飄落,像一封從過去寄來的信。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翻過的一本《時間簡史》,扉頁上寫著一句話:

“你是粒子還是波?

取決于——誰在看你。”

她推開玻璃門,走進那片安靜的書架世界。

沒有人問她立場,也沒有人讓她解釋。

只有一排排書,等著被翻開,就像青春這件事——

每個人都在試圖,把自己的故事,寫成一份“合理存在”。

【等式成立前的代價】

那晚的宿舍,安靜得出奇。

喬伊洗完頭回去,發梢還在滴水,涼意沿著脖子往下鉆。她一進門,就看到韓靜和梁夢瑤的床簾拉得嚴嚴實實,手電筒的光在蚊帳里晃動——像一座悄無聲息的孤島,明確劃出界限。

她沒說話,默默回到自己的床位,拉上蚊帳,打開那盞小臺燈。昏黃的光打在帳子上,像臨時劃出的避風港。

簾外傳來梁夢瑤的輕聲:“你聽說沒?那個轉學生——”

話沒說完,像被誰按了暫停鍵。

喬伊坐在被圍起來的小世界里,指尖摩挲著《高考題型分類突破》的書封,薄薄的塑封紙發出細碎的響聲。她并不是非得爭什么,她只是,厭倦了被反復放到風口上,被當成誰都能評點的對象。

廣播事件后第三天,“喬伊=變量”這件事,已在高170班悄然成為默認共識。

早自習交作業時,苗雨翻著她的作業本,笑著低聲說:“控制組又插隊啦。”

周圍幾聲輕笑,有人故意笑得特別響,像有人在玻璃上劃了兩道。

她低頭看著作業本,被手指壓出的藍墨印像一個被水沖淡的答案。

水房也沒能幸免。

她剛擰開水龍頭,劉子豪的聲音從背后冒出來:“喲,干擾項也來打水啦?”

男生們一陣哄笑,仿佛誰說得最損就能加分。

水杯差點從她掌心滑落。

她沒有回頭,只是加快動作把杯子灌滿,然后一言不發地離開。

連小賣部買辣條都能引來嘲諷:“別買多了,小心影響大局哦。”

她捏緊手里的五毛錢,眼睛有點紅,卻還是買了兩包——原味和變態辣。

結賬時,她撞了那個插隊的男生一下。

“嘩啦”一聲,辣條袋子清脆響起——像挑釁,也像回應。

她不會退。

這個年紀的惡意不是隨風而來,而是拌著沙礫的海浪,打得人滿身生疼。如果不學會在咸澀中換氣,就會被卷走,悄無聲息地消失。

【覺醒的變量】

周五的數學課,馬星遙被點上講臺解參數方程。他照舊轉著筆走上去,走到一半,粉筆“咔噠”一聲斷成兩截。

他沒停,反手將半截粉筆隨手一拋,準確落在喬伊的桌上。

全班“哦——”地起了哄。

喬伊低頭看著那截粉筆,白粉末落在她指尖,像一道不小心留下的痕。

老師抬頭,眼鏡一閃:“喬伊,下一題你來。”

她站起時,前排有人小聲嘀咕:“看看變量怎么解這題。”

黑板上的字在她眼里先是一陣模糊,然后漸漸清晰。

她咬緊牙,抓起那截斷粉筆,第一筆下去,“吱呀”一聲,尖銳得像抗議,也像宣告。

她寫得很快,也很穩。

回座后,張芳悄悄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

“解得太復雜,第三步可用拉格朗日。”

字跡一如既往地干凈,沒有任何評判,像一滴水落進杯底,不響,卻剛好。

喬伊把紙條夾進書頁,忽然想起大學圖書館的留言板——

在那個世界,贊美和攻擊都要實名;而在這里,所有惡意都不署名,所有善意都不多話。

體育課800米測試。

喬伊跑在中段,王昭一馬當先,馬尾在陽光下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像某種勝利的符號。

第二圈,她開始提速。

一個、兩個、三個……她逐個超越。

最后直道,她幾乎與王昭并肩。

王昭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勾:

“變量同學,搶跑可不行哦。”

喬伊明明聽清了起跑哨,心里卻一緊。

飯后,她獨自爬上實驗樓的天臺。

鐵絲網銹跡斑斑,夕陽將地面染成溫熱的橘紅色。

她掏出那截粉筆,在水泥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坐標系。

X軸是“時間”,Y軸是“存在感”。

她輕輕點下三個點:王昭、張芳、自己。

然后盯著那張圖,沉默了很久。

她終于明白了:

王昭,是班級的常量——穩定、醒目、無需驗證;

張芳,是隱函數——低調,卻構成結構基礎;

而自己,是變量——被帶入他人的方程,卻未必適配。

她無法退出,但她可以選擇:重新建一個屬于自己的坐標系。

回宿舍時,她經過公告欄。

辯論賽的合照還貼在玻璃后。

王昭站在講臺中央,侃侃而談;

馬星遙倚著講桌,表情冷靜;

而她,坐在一旁,光照不足,像個馬賽克拼圖的邊角。

那天晚自習后,她把練習冊壓進枕頭底下,張芳遞的紙條也夾進了書頁,像個默不作聲的密碼本。

外頭,韓靜和梁夢瑤在分享薯片,開包裝的聲音一陣陣響,像一段加密的語言。

喬伊關掉臺燈,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上的梧桐樹影緩緩晃動,像一道正在解構的函數公式。

她忽然想:在另一個世界里,那個“真正”的喬伊,會不會也在經歷一樣的事?

也許,青春里的叢林法則,無論在哪個時空,都是一樣鋒利。

她翻個身,書硌著太陽穴有些疼。

她閉上眼,開始在腦海里排明天的任務表:物理小測,英語聽力,作文練習……

一項項像她給自己吹起的救生圈,抓住一個,能撐一陣子。

遠處傳來鐵門合上的聲響,“哐當”一下,為這天劃下重重的句點。

她想起今天在圖書館翻到的一句話:

“每個異類,都是尚未找到自己公式的變量。”

于是她想:

如果別人的方程里容不下我,

那我就自己建一套坐標系。

————————————————————————————————

【2045年·喬伊訪談節選】

我問喬伊:“你為什么會提起那個辯論賽?那件事對你很重要嗎?”

她笑了笑,眼角那道微不可察的細紋隨著表情輕輕動了動——時間沒有帶走她的清醒,只是讓她的語氣更溫柔了。

“那場辯論,其實我本來不該出場的。”她說,“張芳原本是反方主辯,她退了。于是那個空位,突然就輪到了我。”

我追問:“張芳為什么沒去?備考只是借口吧?”

喬伊聳聳肩:“她永遠不會給你正面答案,她那種人……總是悄悄躲開風口。”

“但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比誰都清楚,那一場不是為了‘贏得辯論’。而是——王昭在立一個場。”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王昭不是喜歡馬星遙嗎?為什么那天在講臺上,表現得那么針鋒相對?還波及到了你。”

喬伊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笑了,眼神輕輕落在茶幾上那張老照片上——那是高170班的畢業照,她站在第二排,陽光照進來時,影子剛好壓在她肩上。

“這啊……”她緩緩開口,“就是兩種不同的感情處理方式的區別。”

“馬星遙看什么都像是一道邏輯題。他處理情感的方式,也是先拆解、再分類、然后尋找‘最優解’。”

“王昭不是。她不在乎邏輯,也不計較方法。她只看一件事——你站不站在她那邊。”

“對她來說,‘感情’的核心不是共識,而是歸屬感。”

“所以她不允許猶豫。尤其是,來自馬星遙的。”

“你要知道,有些人的情感是線性的,他們只走一條通道——比如支持,就是站臺,不支持,就是對立。”

“而有些人,比如馬星遙,他的情感是矩陣式的。他可以一邊跟你站在對立觀點里,另一邊依然尊重、保護你。他是可以做到邏輯上‘反對’,情感上‘靠近’的。”

她停了一下,像是在給我時間消化這些話。

我點了點頭。

她接著說:“這樣的辯論,其實從來都不是為了說服誰。”

“那是一場感情的角力——一方想被支持,一方想被理解。而我,只是不小心站在了兩種‘處理方式’之間。”

我笑了笑:“聽你說這些,總感覺你已經完全看透了。”

喬伊看著我,聲音輕了一些:

“也許吧。但我經歷過。那時候我還不懂,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沒做,還是會被某些人莫名其妙地孤立,被排斥,被看笑話。”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每個人都會經歷一段這樣‘被誤解’的時間。”

“你可能只是被卡進了別人的故事線里,成了某種投射。你不知道你到底扮演了誰的對手,誰的替身,誰的對照組。”

“所以你會困惑,會痛苦,會想‘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

我安靜地聽著,沒插話。

她喝了口茶,笑意溫和卻堅定:

“現在我想說——別急著懷疑自己。”

“每個人都會經歷一段,被身邊幾個人莫名其妙‘孤立’的時光。請記住,那不是你失敗了。”

“那,是你升華的前奏。”

我怔了一下。

喬伊繼續說:

“真正內核豐富的人,會有很多思維回路,所以他們能和很多人交談、共處、來去自如。”

“而那些容易情緒化、容易被別人帶著走的人,是因為他們的回路太少。他們只認得‘喜歡’和‘討厭’,只有‘朋友’和‘敵人’。”

“但人,不該那么單一。”

“你得允許世界復雜,允許自己復雜,也允許別人看不懂你。”

“如果你哪天被很多人誤解了,別急著解釋。那可能只是因為你已經走到了別人還沒到的坐標點上。”

她說完,靠在椅背上,窗外光線恰好穿過她發梢。

我忽然覺得,在漫長的青春劇本里,她不是“被誤投”的變量。

她是那個自定義了公式的人。

喬伊說完那段“升華期”的話,我一時間有些沉默。

她那種輕描淡寫的總結,聽著簡單,背后卻像穿過了一整個青春。

我低頭看著自己之前打印的小說章節——每一章前面,我都加了小標題、摘要、關鍵詞,生怕有些人“看不明白重點”。

喬伊瞥了一眼,沒說話,只是笑了。

那笑容不像是嘲笑,更像是一種輕輕的提醒。

她說:“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寫論文也是,恨不得把核心概念一頁里標十遍。”

“可后來我讀哲學,導師告訴我:‘你只要把事情說清楚,理解它的人自然會靠近。不理解的,也沒關系。’”

“你不能為了所有人都懂,就犧牲了‘你最想要表達的’。”

我點點頭,有些明白了。

“所以其實,摘要和關鍵詞——不重要。”

她輕輕點頭:“真正好的作品,不是所有人都看懂了同一個地方,而是每個人都在不同的地方,看見了自己。”

她忽然起身,從茶幾下的舊木箱里拿出一沓相冊。

“這是我當年讀高中的時候拍的。”

一張一張翻過來,照片上的她還留著齊耳短發,校服是紅綠拼色的運動款,笑容有點拘謹。

“這張是剛去的時候,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這學校怎么回事。”

“這是廣播站門口,我當時不敢進去,就站在外面聽。”

“這個……是操場,體育測試后我第一次跑贏王昭。”

照片紙邊有些卷起,指尖翻動時發出“沙沙”聲,像風吹過記憶。

“后來我們班……其實沒真正聚過。”

她合上相冊,輕輕嘆了口氣:“大家都太忙了,后來就聯系不上了。”

她望向落地窗邊的畢業紀念摘牌——那是一塊簡單的木板,刻著班級、年份,還有“高170班”的紅字。

她抬起頭,像是對我,也像是自言自語: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

那句話她念得很輕,但落在我耳里,卻像一支很舊的老歌,恰好切換到副歌——

熟悉,又心酸。

我看著她盯著摘牌的樣子,忽然意識到:

這世上所有“想回頭”的人,并不是想再來一次考試、比賽、聚會——

他們只是想,再回到那個“什么都還可以修正”的年紀。

一個,連錯誤都還帶著溫度的年紀。

窗外天色漸暗,路燈像一個個亮起的舊故事。

我收好采訪本,問她:“如果再寫一次,你希望我怎么寫?”

喬伊想了想,說:

“別怕別人看不懂,就直接寫你當時想說的話。”

“只要是真實的,它就會留下來。”

“就像我們這些人,哪怕都走散了,但我們那一屆,真的來過。”

道勝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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