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魚戴著墨鏡嘟囔著:「你和小書把我閃瞎了。」
我念出我最熟稔小書的箴言:「肥肥,我是開玩笑的啦,別生氣。」
我知道,他沒說出口的那句,可能才是他最真心的那句。喜歡,像一顆還沒出手的籃球,懸在空中,慢動作地、準確地,砸進我心里的籃框。
放學路上,我手里捧著一杯快融化的紅茶,假裝淡定,實則內心咚咚咚如戰鼓,還自帶重低音,仿佛心臟想報名舞龍舞獅。
我偷偷瞄了一眼小書,他正低頭看表,陽光落在他臉上,像自帶白色濾鏡特效——哇咧,他怎么又升級為肖戰版!
這時,街角的墻根冒出一道紅光魚影,皇皇魚伸出魚頭,緩緩摘下它的墨鏡,語氣像古箏低鳴:
「稟告小肥妃,你這心湖已泛起春波。此紅茶非彼紅茶,乃情意初啟之圣品。凡男子施茶于女子者,皆有欲立后之意,容朕記上一筆。」
我滿臉通紅,急忙辯解:「皇上才沒有呢,你亂講。」張口結舌。此時小書也剛好回頭看我,你說什么?我慌亂開口:「我說……我喜歡喝紅茶微糖多冰!」小書:「這我知道啊,你難道每天只想吃喝嗎?」肥肥:「你管我,我成績比你好,哼。」
嬤嬤貓此刻已端坐在一臺曬太陽的黑色機車上,扇著小蒲扇,一臉老司機表情:
「欸欸欸,小書公子,您紅茶給人家,糖給人家,笑容也給人家了,還剩啥?一顆心啊,還沒交出去呢,日后若起糾紛,奴婢不好做證人喲。」
我差點噴茶,小書一臉問號說:「肥肥你冷靜些,不要激動。」我的心臟則已亂拍成熱血少女動漫OP。
御題:觀李肥肥春心初動
紅茶一盞意微微,
少年輕語惹芳菲。
不言情字心先醉,
笑語如風偏入扉。
御筆?弘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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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勒說:「被討厭的勇氣。」
我:勇氣還在加載中,但被討厭的通知已經限時掛號送達。
那天陽光特好,好到像菩薩在用投影機直播我的羞辱現場。我窩在教室角落,啃著我的奶酥面包,小書忽然神秘轉頭,一臉嚴肅:
「31027,我有話要說,你聽完不能哭喔!」
哎喲!這開場……我還以為他要告白,我的心臟已經點燃玫瑰煙火,還內建浪漫BGM。
結果,他發的是社交死亡通知書。
「你……不要再對小娥太好,最好也不要跟她講話了。」
「蛤?為什么?她最近對我很冷,都不理我……難道是因為我沒讓她抄數學作業?」
「她說她不太喜歡你,甚至……有點討厭你。」
我的人格仿佛被拖去校門口脫光暴曬再拍賣,買一送一,還沒標價先降價。
「她說你嘴巴大、說話吵、牙齒黃、講話像八點檔反派還對不上嘴型……還說你像橡皮糖,陰魂不散。」
窗邊,嬤嬤貓搖著扇子嘆氣:「哎喲,這種友情是夜市貨,看起來閃閃發光,結果走三步就掉漆,而且標明貨物售出概不退換。」
我氣得發抖,小書還在補刀:「我覺得她還形容得不夠,你根本是半獸人未進化,社交技能還沒解鎖。」
我深吸一口氣,假裝圣女貞德附體:「謝啦師父,感恩師父,贊嘆師父,我今天社交修羅場又畢業一堂。」
「但,我是真的挺你啦!」小書笑得一臉無害:「我們來拍個片,《帥哥與野獸》,我演帥哥,你根本不用演,本色出線。」
我舉起橡皮擦:「你再講,我投籃打你牙縫!」
「那我演沙皮帥哥,你演牙黃斑馬,迪士尼動畫片也能走暗黑系路線!」
「你閉嘴!你現在是在熱身去參加脫口秀嗎?」
我像壞掉的秒針,一下快轉、一下卡住,氣得發抖:「你知道什么!全班一定都在笑我!我現在只想土遁,變成地心礦工!」
空氣安靜,像被扔進火山口的一塊奶酥面包,化掉也沒人救。
嬤嬤貓舔毛,語重心長:「這年頭八卦比作業傳得快。還想靠嘴交朋友?不如靠考卷讓人抄,至少換得一點敬意。」
她收起蒲扇:「等你被列入友情黑名單課征關稅,才算真正長大成人。」
小書收斂笑容,很認真地說:「你記得我挺你就好。」
這句話像考卷上唯一對的一題,雖然只有一分,還是比零分好受。
我點點頭,眼淚打轉,但沒掉下來。因為我突然覺得,這出劇我不想演了,女主角不適合我,麻煩導演讓我退場。
我接受了,小娥的確不是我真正的朋友。她喜歡溫柔、傾聽、安靜的朋友,以上是我全沒有的特質。
「沒有了小娥,我在班上就像掉進火鍋的白飯,沒湯底,干撈著吞。」
于是我改愛上數學。數學不會背叛我,雖然它偶爾會讓腦子打結,但會用分數安慰我,而且永遠不會說我牙齒黃。
小娥的話,讓我一度想買鋼絲牙刷,把牙刷成白月光。
我不再找小娥說話,只默默解方程式,變成數學之神的虔誠信徒。
直到有一天,某位新朋友笑著伸出了橄欖枝,一顆友情的嫩芽,沒預期地長出來了。
嬤嬤貓在我腳邊慢悠悠地說:「我說嘛,你慘到連天道都會同情,先活下來,才有奇跡發生。還有,記得每天刷牙兩次,每顆牙都刷到喔。」
自從發生小娥在背后說我壞話的那天起,小書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四處串門子聊天,常常靜靜坐在位子上陪我。他明明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卻老是用一種「我懂你、你現在真的很可憐」的眼神看著我。
我快要用頭去撞墻,把牙齒磨成壁虎腳趾!
坐在他身后的我,明明感受到他的善意陪伴,心里卻不是感動,而是羞愧!我的臉熱得像鐵板燒現烤魷魚,眼神飄忽得像收訊不良的GPS,左飄右飄,就是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這時,一道魚影緩緩從教室電風扇后方探出,皇皇魚戴著墨鏡叼著吸管,語氣低沉:「朕見你羞愧失控,似癢非癢,疑似初戀發作。建議服用三帖宮廷冰鎮蓮蓉湯,外加一池冷泉清涼退燒浴。」
我忍住翻白眼,正想裝沒聽見,嬤嬤貓卻坐在講桌上,一臉正經地扇著扇子,補刀補得精準:「你這不是羞愧,是喜歡。你過熱,臉紅、心悸、腳底發燙,建議先離那男的五米遠,再查體溫,有事我們送你去冷氣房掛個點滴。」
我噗哧一聲差點笑出來,強行讓表情回歸無感狀態,但那股尷尬還是像霧一樣罩著我。
為了逃避這種「害羞到想鉆進鉛筆盒再寄回制造商」的窘迫,我開始在校園里像瘋兔子一樣亂跳,誰在講話我就插話,誰在喝水我就遞吸管,搞得像在上演新版《姐姐妹妹站起來·極速推銷篇》。
皇皇魚在垃圾桶邊偷看我繞操場圈數,嘆氣說:「此女過熱指數飆破表,朕已申請氣象局紅色警戒。」
嬤嬤貓則搖著頭低語:「小書那雙『我懂你』的眼神,恐怕比你媽媽知道你把壓歲錢全拿去抓娃娃,一無所獲,還令人羞恥。」
我只好在心里尖叫:拜托,誰來把我的臉紅帶羞恥感一起快遞到北極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