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臉,猶豫很久,終于低聲問紅娟:「欸……妳有沒有做過那種……嗯,動作片夢啊?」
紅娟嘴角一抖:「蛤?什么動作?武打片?還是葉問那種?」
我羞恥得差點咬到舌頭:「不是啦……就那種……劇情比較貼身的,像……像電影《情戒》那種……」
紅娟大叫:「蛤?!妳夢到《情戒》?哎喲,唯湯小姐,妳該不會也要假戲真做了吧!」
我臉紅到快爆炸:「我不是唯湯!也不是演電影……」
紅娟笑到打嗝:「那男主是不是偉朝梁?」
我翻白眼:「不是啦!是一個……帥帥的中年大叔,長得像……有點像不知道誰,但更瘦、更溫柔。」
紅娟一邊倒地狂笑一邊喊:「哎喲哎喲哎喲——妳這叫病入膏肓欸!這種夢,妳應該去找琳琳和敏敏,她們是這方面的資深顧問!」
我驚恐搖頭:「不行不行!這兩個妖精知道了還得了,她們會印成傳單貼在全校公告欄上!」
紅娟一臉正經點頭:「沒錯,她們還會幫妳畫插圖,附QRCode可以掃夢境解析影片。」
我急了:「不可以講出去喔!這是秘密,是我深夜心靈層面的……潛意識發酵!」我心想夢中人應該是小書才對,怪怪!
紅娟嘴角抽動:「妳放心,秘密這種東西,是靠口耳相傳的藝術——我只傳給我閨蜜,可不保證我的閨蜜有沒有閨蜜。」
正講著,琳琳和敏敏就像召喚出來似的從樓梯間探出頭來:
「欸?誰做春天夢?誰夢到帥帥脫衣服啦?」
我哀號:「啊——妳們怎么來了啦!紅娟!妳是不是根本有內鬼體質!」
琳琳笑得快斷氣:「快講快講,是哪一段?是床邊輕聲細語,還是書架旁初吻?」
敏敏掏出記事本:「請問這個夢有幾幕?有沒有分鏡?女主角的衣服……有幾層?」
我抱頭尖叫:「閉嘴啦妳們兩個黃腦袋妖精!這是我人生的黑歷史,不是你們的劇本素材!」
紅娟邊笑邊拍我背:「肥肥,妳完了。這出戲的片名我都想好了——叫《默色》。」
琳琳聽說是「中年大叔」,馬上沖過來按住我肩膀:「等等等,重說一次——是帥的大叔?多帥?森林系還是海洋系?眼神里有故事那種男人?」
敏敏手刀搬椅子坐下:「開錄嘍,我要從夢的開場問起——場景是飯店?圖書館?還是停車場?」
我抱頭狂搖:「不是不是不是!我什么都沒夢到!記錯了啦,是動作卡通片啦!像皮卡丘那種,十萬伏特!」
琳琳一秒變臉:「哼!說謊的女人眼睛會發胖。妳剛剛明明說是《情戒》的電影。」
敏敏翻著記事本:「妳說男主不是偉朝梁,那是誰?難不成是周潤發開賭場,還是劉德華追夢人?」
琳琳湊近我臉前:「他是不是一邊脫襯衫一邊說:『你這小狐妖』?」
敏敏眼睛發亮:「還是那種拉開窗簾,陽光灑在他腹肌上的慢鏡頭?配樂是不是那種——登登~登~登~自己配音?」
我崩潰:「夠了啦啊啊啊!我只記得他眼神很深沉,很像會對我說『命運好好玩』那種!」
琳琳拍桌:「命運好好玩!這根本是哲學系運鏡!」
敏敏爆笑:「肥肥這不只春天夢,還在夢里上命理課欸!」
我想挖洞鉆進去:「拜托妳們閉嘴……這是我心靈的夜間放送,不是給妳們開電影腳本的!」
琳琳猛翻生物課本:「我要立刻查動物繁衍幫我寫夢境同人本:〈肥肥與大叔之命理春天〉。」
敏敏搖筆做記號:「第一章:窗前的卦象;第二章:不期而遇的火熱……」
我放聲尖叫:「我不要做人啦,啊啊啊啊啊!太丟臉了。」
我才剛想逃離現場,琳琳忽然抓住我手:「等等,肥肥,妳還沒說男主角長得怎樣?像誰?」
我嘴唇抖了一下:「我不記得了……下次再仔細看清楚。」
紅娟、琳琳、敏敏異口同聲:「還有下次,肥肥妳會不會吃太好了。」
我:「不要啊——沒有下次了,你們放了我吧。」
琳琳滿臉戲精陶醉:「夢中的我應該會輕輕掀開妳的被角,然后說——『外面那么冷,讓我進妳心里取暖。』」
敏敏大叫:「不行這太犯規了!雖然我常常演女主角呢。」
琳琳:「我也是大女主呢!」
這兩只妖精說話都不臉紅的,我的春天被她們攪得落紅成雨。
敏敏對空氣喊cut:「收工收工,今晚我們的戲會比肥肥的夢還精彩。」
我抱頭坐地:「為什么我只是做個夢,結果你們可以公演一整季??」
我一進教室,就發現氣壓不對。
小書安靜坐在座位上,手里翻著我們的交換日記,眉頭皺得像易經六十四卦糾纏在一起。
我小聲:「喂……你怎么啦?」
他沒抬頭:「妳夢里的那個人,是誰?傳言繪聲繪影的。」
我瞬間仿佛被雷打中:「……妳……你說什么?」
小書終于看我一眼,語氣平淡卻帶刺:「琳琳說妳做了個很……動作派的夢。還說那個大叔很帥。」
我結巴:「她們太夸張啦!她們講的話你也信,我哪有……我只是做了一個夢……沒六個夢。」
他輕輕合上日記:「那為什么在日記里完全沒提?我們不是說好,交換日記要誠實記錄夢中情境?」
我尷尬扯嘴角:「我以為夢到儲秀宮以外的夢,不算在交換日記的范圍里……」
小書看著我,語氣悶悶的:「什么夢不在范圍里,考試的范圍有在課本里嗎?」
我心跳漏了一拍。
小書低頭摸著書本,過了幾秒才補了一句:「還是……我只能出現在妳的課本、段考、聯絡簿里的有限范圍里?」
我:「不是啦!我只是……那個夢太亂、太丟臉,我才不敢寫……」
他忽然語氣一轉:「丟臉,妳怕丟臉?妳的臉厚得如城墻,射不穿。」
我急了:「不是這意思,你也有春天夢好不好!」
他淡淡一笑:「但妳的春天夢里,沒有我。」
我:「沒有的事,算了?真是講不通的頑石。」我低頭不再說話,只能看他慢慢收起筆,轉頭看窗外。
今天,我一把把小書從飲水機旁拎走,貼墻壁,壓低聲音像警匪片里的女干探:「喂,你也沒有老實寫交換日記。」
小書一臉無辜:「啊,沒有啊?」
我冷笑:「我昨天在圖書館查資料,你知道春天夢是什么嗎?」
他呆住:「……呃,春天的夢?」
小書往后縮了一下:「所以呢?我就真的沒夢到什么啊。」
我瞇起眼:「你夢里沒女人,這合理嗎?青春期耶,我都夢到……啊啊......那不重要,反正你一定夢到女生了,只是不敢寫!」
小書嘴角抽動:「你是在審犯人嗎?做夢這種東西起來后,誰會記得啊。」
「我就記得,你筆記里還寫什么『夢里落花,有人排葉子』,這你都寫得出來,你是不是夢到小慧卻不敢承認?」
小書臉一紅:「我哪有夢到她。」
我:「哼,你不夢到她,那蹲在枇杷樹旁的女生是誰?」
小書逃難似的:「我哪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