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秀講堂.午後點名】
我站上講堂,拍了拍手:「昨日的棋戰,除了青云以外,還有誰看得懂他們到底在比什么?看不懂的請舉手。」
唰啦啦,一片齊舉聲,除了青云和……那位岳麓來的2號選手,其他人全數高高舉起雙手。芳芳甚至連腳都抬了起來。
文心公公咳了兩聲,扶著扇子說:「微臣昨日負責計時與驅蚊,棋局內容……只能說是霧里看花。」
容嬤嬤抱著手臂冷哼:「閉著眼睛盤坐一下午,連手都沒動一下,那也叫比賽?我還以為是在比誰先進入涅槃咧。」
芳芳小聲吐槽:「我還以為是在模擬神仙下凡的過程……從頭到尾靜若寒潭。」
我忍笑憋氣,轉頭看向青云:「麻煩你來解釋一下,你和2號選手昨天到底是在比什么?」
青云起身,語氣正經得可以削鐵:「昨日棋戰,實為心念對弈,名為——『來去四維定位』。」
眾人齊聲:「蛤???」
青云不疾不徐地接著說:「我們以千年刺球果松為空間原點,設定四維——左右、上下、前后與時刻。棋局之行,不落于棋盤,而落于心中。」
大春御醫舉手:「請問娘娘,臣是否可以服一帖安神定志湯?昨晚微臣夢見自己變成圍棋子,被來來回回困在同一格……」
芳芳也點點頭:「我昨天差點以為自己誤闖《清宮異次元大冒險》……」
我皺著眉:「請用人話簡化。」
青云:「我們互盯對方心神,以內力激發時空錯位,觀測靈臺起伏,比的是誰先走神、走偏、或走錯位。」
容嬤嬤一拍桌:「簡單講,就是——誰坐著發呆不會先翻白眼?」
我翻開講堂筆記:「根據目前觀察……正確。」
眾人齊聲:「哦——!」
我再問:「那2號選手昨天表現如何?」
青云點了點頭,語氣竟帶著些許敬意:「2號選手深不可測,坐如青松,氣若浮云。整局未發一語,卻幾次令我心神震蕩。若非皇……呃,若非我心如止水,恐怕早已敗北。」
文心公公立刻湊近:「你剛剛是不是說了『皇』?」
青云立刻轉開話題:「2號選手最后以一記『微笑含蓄、眼神流轉』,幾乎讓我思緒飄搖,差點輸在那一瞬。」
我憋不住笑:「你是被他電到了吧?」
芳芳驚呼:「那2號選手……該不會就是宮外那位傳說中——能在棋局中觀見宇宙膨脹與塌縮的『睫毛殺手』?」
容嬤嬤一臉懷疑:「本嬤嬤表示強烈懷疑。昨日那2號從頭到尾只做了兩件事:閉眼,跟打了一次哈欠。」
我笑道:「可昨夜我竟夢見一局棋,雙方皆未落子,殺氣卻騰騰。醒來時嘴里還念著:『他到底看不看得見?我心中那盤飛星遁地對局……』」
我一拍講桌,正色道:「總結——昨日那場棋戰,不是棋,是靈魂的交鋒。而皇上已判定:勝者為青云。」
眾人齊聲鼓掌,青云仍立地如松,頭微仰,抱劍凝神,仿佛已進入下一場宇宙心戰,全然沒聽進任何一句話。
芳芳眨著眼,好奇問:「青云哥哥,為何你有如此神技?盯人也能盯出勝負,眼神里是不是藏了什么武功秘籍啊?」
青云神色微斂,語氣低沉如風:「我之所以能掌此心念之法,是因為……師父已仙逝,臨終前將畢生所學傳後。深山之中,還住著我的大師兄,他比我更強。」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空氣都帶點傳說氣息。
清泉突然插話,語氣酸酸地說:「什么嘛,難道只有你有大師兄,別人就沒有嗎?我也有好嗎!」
大家一愣,轉頭看他:「你也有大師兄?誰啊?」
清泉挺胸抬頭:「當然有,他住在玉山背后的一個神秘山洞,白天打拳、晚上吟詩,還會用樹枝寫《莊子》在雪地上。人稱——『玉雪無痕劍·大師兄』!」
芳芳一臉驚疑:「真的假的?他有在維持社交嗎?」
清泉頓時語塞:「……他喜歡低調,不加好友,只用飛鴿傳書,還要先解開三道謎題才會回信。」
文心公公捧著茶杯悠悠補刀:「聽起來像是你小時候夢見的虛構角色。」
清泉跳起來:「才不是!他還教我用『月光感應法』修氣——就是晚上站在月光下罵人,會罵得特別有靈感!割雙眼皮也是他教我的,他說——想讓人看清你,不如先看清自己。」
容嬤嬤哼了一聲:「你那是夜里鬼附身,本嬤嬤見多了。」
李玉搶話:「我也有大師兄,曾在南海龍宮下過棋,一步落子,驚動四海水族,魚蝦皆跪。可惜我后來太忙,再也沒時間找他。」
娟娟:「李玉,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說的大師兄?」
李玉嘿嘿地笑著:「有空帶你去見見他。」
娟娟:「好喲!」
青云依舊冷靜:「真正的大師兄,不在江湖,而在你心中。」
清泉立刻回嗆:「那我心中那位會高歌還會煮面的,算不算?」
我拍桌:「算,不只算,還頒給他最佳大師兄獎。」
眾人哄堂大笑,唯有青云低頭沉思,像是在默默記住「玉雪無痕劍」這個奇妙名號,準備下回夢里找出來對弈一場。
我揉揉太陽穴道:「好啦好啦,現在是什么?大師兄發表大會嗎?回歸比賽正題,下一場,是小書出賽,書戰。」
---
【儲秀講堂.人聲漸散后】
大家還在笑鬧「我家也有大師兄」,小書卻一直靜靜坐在后排,手指輕輕摳著桌沿,眼神低垂。
我湊過去,小聲問:「欸,你怎么不講話?平常你不是最愛吐槽青云了嗎?」
他嘴角扯了扯,勉強擠出一個笑:「……笑不出來,我沒大師兄。」
我瞅了瞅他一眼,故意逗他:「不會吧,你該不會是看到青云那套『宇宙靈臺對望法』,被嚇到了吧?」
小書沒接話,只是低頭默默撥著袖口上的線頭。
我眨眨眼,語氣變柔:「你是不是在緊張啊?你明天就要出戰了……真不知道皇上會出什么題目呢?」
他點了點頭,聲音悶悶的:「大家的才藝都那么炫……我的書法又不是什么會冒光的絕技……會不會太平凡了?」
我一巴掌輕拍他手背:「喂,說什么傻話!」
他抬起頭,眼神有點茫然。
我瞪他一眼:「你那字——雄渾里帶靈氣,結構沉穩、筆勢帶風,看起來就像一條臥龍在紙上打太極!」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哪有這么夸張……但你的字真的像鬼畫符,哈哈......」
我無奈手在下巴下揮了揮:「我是小時候家裡窮,沒空閑練字習寫,你可是皇室培育,那能跟我比。」
我靈機一動:「那有了!如果明天你的字真的寫好了,我請你喝紅茶當獎勵,你不要太緊張啦!」
容嬤嬤從角落悠悠飄過:「本嬤嬤也覺得永瑢字寫得好,世間少有,字好看的人,通常腦袋很清明,加油!」
小書低頭笑了一下,終于點點頭:「為了紅茶……好,我會盡力。」
他默默望了一眼講堂前方,手指在桌上輕描幾筆,好像正在腦中練習每一個字的走筆方向。
我拍拍他肩膀,湊近小聲說:「比的不是特效,是心境,你的心不會輸人,那字,自然不會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