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在沉魚面前緩緩打開，發出沉重的吱呀聲。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裙子，布料在掌心皺成一團。眼前是一條望不到盡頭的甬道，兩側朱紅宮墻高聳，仿佛要將人壓垮。遠處，金鑾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中熠熠生輝，刺得人眼睛發疼。

“別緊張。“趙明瑾走在她身側，聲音壓得很低，“就當是去一個特別大的農家做客。“

沉魚勉強扯了扯嘴角。這哪里是什么農家，分明是天下最尊貴的地方。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嶄新的衣裙——淡紫色緞面上繡著細小的蘭花紋，已經是她穿過最華貴的衣服了，但走在光可鑒人的宮磚上，仍覺得自己像個誤入仙境的鄉下老鼠。

“呼吸。“趙明瑾輕聲道，“你臉色發白。“

沉魚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屏著呼吸。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宮中的空氣帶著某種說不清的香氣，像是名貴木材與香料混合的味道。

領路的太監回頭瞥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沉魚挺直腰桿，強迫自己放松手指。她可是連蝗災都面對過的人，難道還會被幾座華麗的房子嚇倒？

“皇宮再大，也不過是個做事的地方。“她小聲對自己說，“和田間地頭沒什么兩樣。“

趙明瑾聽見了，嘴角微微上揚。

穿過幾重宮門，他們被帶到一間偏殿等候。殿內陳設簡樸卻不失威嚴，沉魚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邊緣，生怕弄臟了那繡著金線的錦墊。

“皇上剛下早朝，稍事休息后就會召見。“太監尖細的聲音刺人耳膜，“靖王爺，您先在此等候。朱姑娘請隨奴婢來，需要先學習一些基本禮儀。“

趙明瑾皺了皺眉：“本王已經教過她...“

“王爺明鑒，這是規矩。“太監不卑不亢地打斷，“凡初次覲見者，都需由禮官教導。“

沉魚向趙明瑾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跟著太監來到隔壁小間。一位面容嚴肅的老嬤嬤已經等在那里，從頭到腳打量著沉魚，目光如刀。

“你就是那個農婦？“老嬤嬤的聲音像是從鼻子里擠出來的，“聽說你會些農事，皇上破例召見。但記住，在宮里，規矩比本事重要。“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沉魚被反復教導如何行禮、如何進退、如何回話。老嬤嬤用戒尺拍打她的背，強迫她保持絕對挺直的姿勢；讓她一遍遍練習跪拜，直到膝蓋生疼。

“見皇上要稱'陛下'，自稱'民女'，眼睛要看著地面，不可直視天顏...“老嬤嬤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用戒尺挑起沉魚的下巴，“你這皮膚也太粗糙了，哪像個女子？還有這手...“她抓起沉魚布滿老繭的手，嘖了一聲，“待會兒戴副手套吧，別嚇著皇上。“

沉魚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她在心中默念著各種農作物的生長周期，以此來分散注意力。終于，當老嬤嬤滿意地點點頭時，沉魚已經汗濕重衣。

回到偏殿，趙明瑾立刻迎上來：“怎么樣？“

沉魚勉強笑了笑：“沒事，學了點規矩。“

趙明瑾敏銳地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和微微發抖的雙腿，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壓了下去。“喝口茶。“他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皇上很隨和，不必緊張。“

茶還沒喝完，外面就傳來太監的尖聲宣告：“宣靖王趙明瑾、農婦朱沉魚覲見——“

沉魚的手一抖，茶水濺了幾滴在裙子上。趙明瑾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跟我來。“

走出偏殿，穿過一條長廊，眼前豁然開朗——金鑾殿就在前方，漢白玉臺階如瀑布般垂下，兩側侍衛如雕塑般肅立。沉魚的腿像灌了鉛，每邁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力氣。

“記住，“趙明瑾在她耳邊低語，“蝗災你都面對過了，這算什么？“

這句話像一劑強心針。沉魚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跟著趙明瑾走上臺階。

大殿內比想象中還要恢弘。數十根朱紅巨柱支撐著繪滿彩畫的穹頂，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走進來的兩人。在最深處的高臺上，坐著一位身著明黃龍袍的老者——當朝天子，趙明瑾的皇兄。

沉魚按照剛學的禮儀，跟著趙明瑾行了大禮。膝蓋接觸冰冷的地面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平身。“皇帝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溫和。

沉魚小心翼翼地站起來，眼睛盯著地面，不敢抬頭。

“這位就是皇弟常提起的朱姑娘？“皇帝問道，“近前些，讓朕看看。“

沉魚向前走了幾步，仍然低著頭。

“抬頭。“

沉魚慢慢抬起臉，第一次看清了皇帝的模樣。那是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人，面容威嚴中帶著慈祥，眼角的皺紋顯示他經常微笑，與想象中兇神惡煞的樣子大相徑庭。最讓她驚訝的是，皇帝的眼睛和趙明瑾有幾分相似，都是那種清澈見底的黑。

“嗯，不錯。“皇帝打量著她，點點頭，“聽說你雖出身農家，卻精通農事，提出了不少抗旱良策？“

“回陛下，“沉魚聲音有些發抖，“民女只是從小跟著父親在地里干活，知道些土法子。“

“土法子好啊。“皇帝笑了，“朕年輕時在潛邸也喜歡種些花草，最知道'土法子'往往比書本知識管用。靖王呈上的奏折里提到你用沼水浸種的方法，朕很感興趣，詳細說說。“

談到熟悉的領域，沉魚的緊張漸漸消散。她詳細解釋了如何用沼水提高種子抗旱能力，如何在田間挖小型蓄水坑，以及幾種適合旱地種植的作物輪作方法。說到興起，她甚至忘了禮儀，用手比劃起來。

“...就像照顧孩子一樣，莊稼也需要因'人'而異。北方土地硬，種子得穿厚點'衣服'；南方濕熱，就得注意通風...“

這個比喻讓皇帝哈哈大笑：“妙！朕從未聽過如此生動的解釋！李愛卿，“他轉向一位白胡子大臣，“你們戶部年年上奏抗旱，可有想過如此簡單的方法？“

那位李大人臉色不太好看：“陛下，此女所言雖有一定道理，但終究是鄉野小技。抗旱乃國家大事，需統籌謀劃...“

“大人此言差矣。“沉魚不卑不亢地打斷他，“國家大事不正是由千千萬萬'鄉野小技'組成的嗎？就像織布，沒有一根根細線，哪來的整匹布？“

朝堂上一片嘩然。一個農婦竟敢當面反駁戶部尚書！趙明瑾緊張地看著皇帝，卻意外發現皇兄眼中閃爍著贊賞的光芒。

“說得好！“皇帝拍案道，“治國如農耕，既要有大局謀劃，也要有小處著手。朱沉魚，朕命你將所知農事整理成冊，由朝廷印發各州縣推廣。“

沉魚驚得忘了回話，還是趙明瑾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肘，她才慌忙跪下謝恩。

“陛下，“一位面容嚴肅的大臣出列，“臣有一事不明。農事雖重要，但自古乃男子之事。今聽一女子在朝堂高談闊論，是否有違禮制？“

殿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趙明瑾臉色一沉，正要開口，皇帝卻抬手制止：“朱姑娘，你怎么看？“

沉魚感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手心又開始冒汗。她深吸一口氣，想起村里常見的場景。

“回陛下，民女家鄉有句俗話：'母雞下蛋不問公雞意見'。“她坦然道，“莊稼不會因為照顧它的是男是女就長得好或不好。民女只知道，肚子餓了要吃飯，天旱了要想法子，這與男女有何關系？“

朝堂上爆發出一陣笑聲，連皇帝都忍俊不禁。那位大臣臉色鐵青，卻無言以對。

“妙答！“皇帝大笑道，“朕看朱姑娘不僅懂農事，更懂道理。傳旨，賜朱沉魚'惠農夫人'稱號，享七品俸祿，專司指導各地農事改良。“

沉魚徹底懵了。夫人？七品？她一個鄉下農婦，怎么突然就當官了？趙明瑾在一旁小聲提醒，她才慌忙謝恩，動作笨拙卻真誠。

朝會結束后，皇帝單獨留下趙明瑾和沉魚到御書房敘話。沒有了滿朝文武的注視，沉魚放松了許多，甚至敢主動回答皇帝關于各地農事的問題。

“...江南水患后土壤板結，可種紫云英改良；西北風沙大，宜植沙棘固土...“她侃侃而談，完全忘記了面前是九五之尊。

皇帝聽得連連點頭，不時詢問細節。趙明瑾站在一旁，眼中滿是驕傲。他從未見過有人——尤其是第一次面圣的人——能在皇兄面前如此從容不迫地談論專業。

“靖王。“皇帝突然轉向趙明瑾，“你這次舉薦有功。朱姑娘的農法若真能推廣全國，朕記你一大功。“

趙明瑾拱手：“臣弟不敢居功。朱姑娘天資聰慧，實乃百姓之福。“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朕聽說，你們交往甚密？“

趙明瑾身體一僵，沉魚的臉刷地紅了。

“回皇兄，朱姑娘確是臣弟聘請的農業顧問。“趙明瑾謹慎地回答。

“是嗎？“皇帝似笑非笑，“那為何李尚書等人聯名彈劾你'與農婦交往有失體統'？“

沉魚的心猛地一沉。果然，這件事還是傳到了皇帝耳中。她偷偷看向趙明瑾，發現他的耳根已經紅透。

“臣弟...“

“陛下，“沉魚突然跪下，“此事全是民女的錯。王爺心系百姓，不恥下問，是民女不知分寸，屢屢打擾，才惹來非議。請陛下責罰民女，莫怪王爺。“

皇帝挑了挑眉，看向趙明瑾：“你怎么說？“

趙明瑾深吸一口氣，竟也跪了下來：“皇兄明鑒，是臣弟主動接近朱姑娘，請教農事。若說有錯，錯全在臣弟。“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吧！朕又沒說要治誰的罪。“他捋了捋胡須，“朱沉魚，朕這弟弟性子倔，難得對一個人如此推崇。你若有心，多教教他民間疾苦，免得他整天在奏折里跟朕講大道理。“

沉魚和趙明瑾面面相覷，不確定皇帝這話是什么意思。是默許他們的交往？還是單純指農事上的合作？

離開御書房時，皇帝突然叫住沉魚：“朱姑娘，朕賜你個東西。“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見此玉如見朕，各地官員不得怠慢。好好為朝廷效力。“

沉魚誠惶誠恐地接過玉佩。那是一塊溫潤的白玉，上面雕刻著精美的龍紋，比趙明瑾給她的那塊還要貴重許多。

“謝陛下恩典。“她深深叩首。

走出皇宮時，沉魚像是做了一場夢。短短幾個時辰，她從一介農婦變成了“惠農夫人“，還得到了皇帝的御賜玉佩。趙明瑾看起來比她還要高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壓不下去。

“我說過皇兄會喜歡你。“他低聲道，“沒想到直接賜了封號，連御佩都給了。這可是莫大的榮寵！“

沉魚摸著那塊龍紋玉佩，突然想起什么，從腰間取出趙明瑾之前給她的蘭花玉佩：“那這個...“

“你留著。“趙明瑾柔聲道，“兩塊玉，兩份心意。“

沉魚的臉又紅了。她小心地將兩塊玉佩都收好，跟著趙明瑾上了回府的馬車。

車廂內，趙明瑾終于忍不住問道：“剛才在皇兄面前，你為何要主動攬責？“

沉魚望向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本來就是事實。若非我不知分寸，頻繁出入王府，怎會惹來非議？“

“胡說。“趙明瑾皺眉，“是我執意請你來京，是我...“他突然住口，轉而問道，“皇兄賜你御佩時說了什么？“

沉魚回憶道：“說'見此玉如見朕，各地官員不得怠慢'，讓我好好為朝廷效力。“

趙明瑾眼中閃過一絲深思：“皇兄這是在表態支持你...支持我們。“

“支持什么？“沉魚心頭一跳。

趙明瑾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道：“總之，以后沒人敢再說閑話了。你以'惠農夫人'的身份行走各地，推廣農法，名正言順。“

沉魚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卻又不敢確定。這一天的經歷太過震撼，她需要時間消化。

馬車經過一處熱鬧的街市，外面傳來小販的叫賣聲。沉魚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我得去買些東西。“

“什么東西？我讓人去準備。“

“不用。“沉魚搖搖頭，“是給鐵蛋和李嬸的禮物。第一次來京城，總得帶點東西回去。“

趙明瑾笑了：“我陪你去。京城最好的點心鋪子就在前面。“

下車時，沉魚突然想起一事：“王爺，皇上為何對你我...對我們的事如此寬容？我以為他會大怒...“

趙明瑾扶她下車的動作頓了頓：“皇兄年輕時也有過一段...不被看好的感情。后來那女子嫁作他人婦，皇兄一直引以為憾。“他輕聲道，“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愿看到別人重蹈覆轍。“

沉魚心頭一震，沒想到威嚴的皇帝竟有這樣一段往事。她正想再問，趙明瑾已經轉移了話題，指著前面一家店鋪：“到了，這家的桂花糕連皇兄都贊不絕口。“

買完點心，兩人沿著繁華的街市漫步。沉魚被各式各樣的小攤吸引，不時停下來看看。趙明瑾耐心地陪在一旁，甚至幫她挑選給李嬸的布料和給鐵蛋的木陀螺。

“你對他們真好。“趙明瑾看著她認真挑選的樣子，忍不住說。

沉魚頭也不抬：“他們就像我的家人。李嬸在我爹走后一直照顧我，鐵蛋...那孩子差點因我疏忽送了命。“

趙明瑾突然握住她的手：“沉魚，我...“

“王爺！“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了他。周侍衛匆匆跑來，低聲道，“府中來報，禮部李大人帶著幾位官員在王府等候，說是有要事相商。“

趙明瑾臉色一沉：“又是他。“

沉魚抽回手：“王爺快回去吧，正事要緊。我自己再逛逛就回別院。“

趙明瑾猶豫了一下：“讓周安跟著你，送你回去。“

目送趙明瑾的馬車遠去，沉魚長舒一口氣。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拒絕了周侍衛的跟隨，她獨自走進一家茶樓，要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茶香裊裊中，沉魚回想著朝堂上的情景，皇帝的恩賜，還有趙明瑾那句未說完的話。她摸了摸懷里的兩塊玉佩，一塊代表皇權，一塊代表...她不敢細想的心意。

“姑娘一個人？“一個溫婉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沉魚抬頭，看見一位衣著華貴的美婦人站在桌前，約莫三十出頭，眉目如畫，氣質高雅。

“夫人是...？“

美婦人微微一笑：“我是靖王的表姐，夫家姓陳。方才在茶樓外看見姑娘，特來問候。“

沉魚連忙起身行禮。王爺的表姐，那必定也是皇親國戚了。

“不必多禮。“陳夫人優雅地坐下，“今日姑娘在朝堂上的表現，已經傳為佳話。我特意來看看，是怎樣一位奇女子，能讓我那眼高于頂的表弟如此傾心。“

沉魚的臉刷地紅了：“夫人誤會了，我與王爺只是...“

“只是什么？“陳夫人輕笑，“姑娘不必緊張。我若是來興師問罪的，就不會獨自前來了。“她給沉魚倒了杯茶，“相反，我很欣賞你。朝中那些老頑固，早該有人治治他們了。“

沉魚不知如何接話，只好低頭喝茶。

“靖王從小性子倔，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陳夫人繼續道，“他既然選了你，必定是真心。只是...“她猶豫了一下，“皇族婚姻，從來不只是兩個人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沉魚的手指緊緊攥住茶杯：“我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我知道。“陳夫人嘆了口氣，“這正是問題所在。我那表弟需要的就是你這種不把他當王爺看的人。但這條路會很艱難，你準備好了嗎？“

沉魚抬頭直視她的眼睛：“夫人，我只是一介農婦，所求不過是種好莊稼，幫助鄉親。今日得蒙皇上恩賜，已是意外之喜。至于其他...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陳夫人凝視她片刻，突然笑了：“好一個明白人。難怪皇上喜歡你。“她站起身，“記住，若有需要，可以來找我。陳府就在靖王府隔壁那條街。“

送走這位不速之客，沉魚的心更亂了。她匆匆結賬離開茶樓，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一條僻靜的小巷。

巷子盡頭是一座小小的土地廟，香火冷清。沉魚走進去，在神像前跪下，默默祈禱。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也不是為了與王爺的將來，而是祈求家鄉風調雨順，祈求自己不忘初心。

走出土地廟，夕陽已經西斜。沉魚決定回別院休息，明天一早就啟程回清河村。無論皇帝賜予多少榮耀，無論趙明瑾對她有多少情意，她的根始終在那片土地上。

轉過一個街角，她突然被人攔住去路。抬頭一看，竟是早上在朝堂上刁難她的那位李大人，身后還跟著幾個面色不善的隨從。

“朱姑娘，別來無恙啊。“李大人冷笑道，“一日之間從農婦變夫人，好手段。“

沉魚后退一步，警惕地看著他：“大人有何貴干？“

“沒什么，就是想提醒姑娘一句，“李大人逼近一步，“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靖王身份尊貴，不是你這種人能攀附的。今日皇上開恩，不代表朝臣們會接受。“

沉魚強忍怒氣：“民女從未想過攀附誰。若無他事，請容告退。“

她剛要轉身，李大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以為有皇上撐腰就了不起！我...“

“李大人好大的威風。“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巷口傳來。沉魚轉頭，看見趙明瑾站在那里，面色陰沉如鐵。他大步走來，一把將沉魚拉到身后。

“當街威脅朝廷命官，該當何罪？“趙明瑾的聲音不大，卻充滿威懾力。

李大人臉色一變：“王爺誤會了，下官只是...“

“只是什么？“趙明瑾打斷他，“看來李大人在朝堂上丟的臉還不夠，還想再體驗一次？“

李大人面如土色，連連后退：“下官不敢，下官告退。“說完，帶著隨從倉皇離去。

趙明瑾轉身查看沉魚的手腕，已經紅了一圈。他眼中怒火更盛：“這老匹夫！我定要上奏皇兄...“

“算了。“沉魚抽回手，“他沒傷著我。王爺怎么找到這里的？“

“周安說你獨自離開茶樓，我擔心...“趙明瑾的聲音柔和下來，“以后別一個人亂跑，京城不比清河村。“

沉魚點點頭，突然覺得疲憊不堪。這一天的跌宕起伏，讓她心力交瘁。

“我送你回別院。“趙明瑾輕聲道，“明日...我送你回清河村。“

沉魚抬頭看他，發現他眼中滿是不舍，卻又帶著某種決心。她想問那決心是什么，卻終究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