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誰的墳?為什么沒有名字?”
方念慈嘆了口氣,“是你姨母。”
“霑兒見過嗎?姨母是不是病了才走的?”
“不是。”
“那,遇到什么意外了嗎?”
“霑兒很聰明,是個意外,天大的意外。”
“比天還大,那是什么事情呢?”
“等霑兒大點了,讓舅舅告訴霑兒。”
“又與舅舅什么相干?”
“唇齒相依,福禍與共。”
“娘說話,好像那些師傅在打機鋒,霑兒不明白。”
“不明白好啊,娘也不想明白。”
“可霑兒已經很大了,我又長高了。”
“你爹爹來也行”。
“娘別傷心了,爹爹一定不是故意爽約的。爹爹一定也很想霑兒和娘親,對不對?”
方念慈抱過戴霑,“對,爹爹又有新任務了,趕不及來和我們團聚。”
等娘倆走遠了,一個黑衣人走到他們剛剛祭拜的無名墓前。
只見供奉了一條紅燒鯉魚,一碗蒜炒青豆,一碟紅米糕,還有一碟花饃。
他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才跪下,上了一炷香,然后開始自言自語。
“你說你何苦?那日來府里抓人,也是皇命難違。他明知你我兩家交好,也沒有讓我避嫌,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你破口大罵,其他人也就算了。你怎么能罵他?他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付小龍了。”
“他已經登上皇位,世間萬民都在贊揚他,稱頌他,你為什么這么糊涂,要當這出頭鳥?”
“他確實過河拆橋,兔死狗烹。可你看古今中外,哪個上位者是好相與的?”
“確實是我們犧牲了許多教眾,才助他得了江山。可那又如何?”
“大家都不開心,但是你就不能忍一忍嗎?最終你自己遭了大罪,可有人憐惜你嗎?”
“除了一幫義士,可有人,來拜你一拜,為你除去墳塋上的草?”
“潛邸的情分,從龍之功,他可說,我們不可說。”
“你也算熟讀史書,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李太白天縱奇才,最終也是掛冠而去。”
“為什么呢?是他不想要高官厚祿嗎?”
“他走了玉真公主的路子,無限接近帝國的權力中心,卻又因為不肯彎腰低頭,最終被皇上棄用。”
“功成身退不好嗎。他也不算太絕情,讓我來查方家逆案,就是他的態度,你說他虛偽也好,懷柔也好,他是君,還是我們舉全教之力,匡扶上位的。難道要讓那些教眾的血,白流嗎?”
“我不知你在地下,有沒有想通這個道理。”
“安息吧。心存怨懟,害的是自己啊。”
“你看,這藍天這云朵,是不是和我們初遇時一樣。我帶了你最愛的紫薇花,愿你今夜做個好夢,歡歡。”
“我每年都會來看你的。”
……
黑衣人快步離開了。
“李娘子,嘗嘗新出的龍井茶餅,還有玉露丸子。霑兒也在啊。一起嘗嘗你秦叔的手藝。”
小秦掌柜看著霑兒,“怎么樣,好吃嗎?”
“好吃,謝謝秦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