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仙窟的石門關閉時,眉凝終于掰開他的嘴,取出被藏在舌下的血書——“鶴染袖有蠱,鼎中無真魔”。業火在她眼底炸開,鐵鍋重重砸在白鶴染精心布置的“天眼見證石”上,竟露出底下刻著的“控心陣”紋路。
“為什么?”她堵著白鶴染的退路,發現他身后的丹爐胎記不知何時變成了血色,“他是你師弟!”男子輕笑,指尖撫過她臉上的淚痕:“因為云深的宗主位,只能是我的,而他......”他忽然貼近她耳邊,“比我更像你喜歡的那種人。”
眉凝的鐵鍋抵在他咽喉,卻在看見他眼底翻涌的業火時愣住——那不是普通修士的靈火,而是與她同源的“人間業火”,竟與《鐵鍋煉魂錄》中記載的“丹魔之焰”分毫不差。遠處傳來鎖仙窟的震動,她忽然明白:白鶴染何止是陷害師弟,他是要借幽天羅的手,逼出云深底蘊,好讓自己名正言順地......成為新的“丹魔”。
“你早就入魔了。”她后退半步,鐵鍋上的蓮花紋路與他的血色胎記共鳴,“從你用修士魂骨煉藥開始,從你偷學丹神宗禁術開始......”白鶴染忽然大笑,笑聲震得祖祠梁柱崩塌,他抬手祭出真正的乾坤丹鼎,里面浮沉著三百六十五具修士骸骨——都是這些年失蹤的云深弟子。
“眉凝,你以為我喜歡你的鐵鍋?”他的業火終于失控,“我要的是你爐中的‘眾生丹’,是能讓我煉化天地的......道心!”話音未落,丹鼎與鐵鍋同時爆發出強光,在這血色晨光中,眉凝終于看清了他眼底的瘋狂——那是比赤練更可怕的、對“力量”的偏執,而她,竟曾以為那是人間煙火。
鎖仙窟方向傳來幽天羅的怒吼,帶著破禁而出的氣勢。眉凝摸出懷中的勇氣果實,將它與業火一同注入鐵鍋——這次,她要炒的不是邪祟,而是曾經騙過她、暖過她的......人心雜質。
“白鶴染,”她揮起鐵鍋,業火在鼎中燒出蓮花,“你的丹道缺了一味最重要的藥。”“什么?”“良知。”當鐵鍋與丹鼎相撞時,天際響起驚雷,云深不知處的千年積雪開始融化,露出被埋在底下的、真正的“圣山”——那是用歷代宗主的善念凝成的、永不熄滅的燈火。
云深終章:鐵鍋泣血與永夜長明
云深不知處的雪落在眉凝的鐵鍋上,化作滾燙的淚。她望著獄卒遞來的“幽天羅越獄”密報,指尖撫過紙上未干的血跡——那是小師弟用指甲刻的“鶴染劍有詐”。遠處丹神宗的珊瑚艦隊已壓境,赤練的鞭子卷著青璃的迷情香,在雪地上拖出猩紅的軌跡。
“眉凝!”赤練的笑聲混著風雪,“看看誰來陪你殉葬了~”她揮鞭將青璃拎上前,后者頸間掛著幽天羅的玉骨折扇,扇面染著新鮮血漬。眉凝的業火驟燃,卻在看見扇骨刻著的“凝”字時,如遭雷擊——那是幽天羅前日找她刻的,說要“留個念想”。
珊瑚艦隊的炮口亮起時,白鶴染突然破陣而來。他的丹爐胎記已化作猙獰的血色魔紋,手中弒神劍滴著黑血,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下焦黑的掌印:“眉凝,把眾生丹給我,我饒你不死!”話音未落,劍勢卻突然轉向赤練——他眼底的瘋狂里,竟藏著幾分清醒。
赤練尖叫著將眉凝推向劍鋒。那瞬間,眉凝聽見鎖仙窟方向傳來鈴鐺碎裂聲——是幽天羅的青銅鈴鐺!風雪中,墨色身影如箭掠過,玉骨折扇替她擋住了致命一擊,扇面上的“玉樹臨風”被弒神劍劈成兩半,露出里層刻著的“護凝”二字。
“天羅!”眉凝的鐵鍋墜地,業火在他心口的血洞旁瘋狂灼燒,卻怎么也止不住那涌出的生機。幽天羅抬頭,嘴角還沾著越獄時蹭的墻灰,眼尾的淚痣卻比往常更紅:“師姐......你的鐵鍋......還沒教我炒糖色呢......”
白鶴染的弒神劍再次揚起時,赤練與青璃趁機祭出“雙生蠱毒”。眉凝抱著幽天羅后退,卻被珊瑚鎖鏈纏住腳踝,眼睜睜看著弒神劍的黑焰逼近——這次,沒人能再替她擋劍了。
“砰!”鐵鍋突然爆發出萬道金光。眉凝這才想起,幽天羅曾在她熟睡時,用自己的靈血修補過鍋裂。業火裹著他的鈴鐺碎音沖天而起,竟將弒神劍震成齏粉,白鶴染在強光中慘叫著倒飛,血色胎記被燒出個窟窿,露出底下未完全魔化的丹爐印記。
“赤練,青璃,”眉凝的聲音混著血淚,將幽天羅的扇子插進鐵鍋,“我要你們,用命來賠他的鈴鐺。”業火在她身后聚成百丈鐵鍋虛影,鍋里翻滾的不是丹砂,而是幽天羅的斷扇、柳情的劍穗、穆夢佳的糖紙——所有她珍惜卻失去的人間煙火。
珊瑚艦隊在業火中崩解時,赤練終于明白為何她們永遠贏不了這個用鐵鍋入道的女子——她的道心,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丹爐,而是用愛與痛炒成的、能焚盡世間不公的烈火。青璃的琉璃盞最后映出眉凝的臉,那眼底的業火不再是復仇的狂焰,而是守靈的長明燈。
幽天羅的葬禮在云深的菜畦旁舉行。眉凝用鐵鍋炒了他最愛吃的辣炒年糕,拌著骨灰埋進土里,旁邊種上他送的冰栗子樹苗。白鶴染被鎖進祖祠的丹爐,每日聽著膳堂傳來的炒菜聲,看著自己的血色胎記逐漸褪成丹爐的古銅色——那是良知在慢慢復蘇的跡象。
雪停時,眉凝扛著鐵鍋走向山門。她的袖口多了枚青銅鈴鐺,里面封著幽天羅的一縷殘魂。路過膳堂時,新弟子們追出來遞上辣椒包:“師姐,路上小心!”她回頭,看見云深的炊煙里多了抹倔強的紅——那是幽天羅的鈴鐺在風雪中搖曳,像極了他生前最愛戴的紅穗子。
從此世間再無幽天羅,卻多了個背著鐵鍋的女子,她的每口鍋中都藏著星辰與月光,每粒丹丸都裹著人間的甜與痛。當丹神宗的余孽看見她時,不再恐懼業火,而是會想起某個雪夜,有個小師弟用生命告訴他們:有些光,即便熄滅了,也會在別人的生命里,永遠亮著。
而眉凝知道,她的鐵鍋永遠不會冷——因為里面,藏著所有她愛過、失去過,卻永遠不會褪色的......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