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凝！”蕭明毅伸手去抓她手腕，卻只觸到一片靈力殘影。粉色花海在夜風中翻涌如浪，他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心中泛起莫名的不安——她眼底那抹對力量的渴望，竟比上古大能的黑霧更令他心悸。
神明之淚項鏈的光芒穿透云層，照在眉凝蒼白的臉上。她立于山巔，遠眺云溪圣地的方向，指尖緩緩撫過心口——那里，對力量的渴望正如藤蔓般瘋狂生長，將最后一絲猶豫絞碎。
“神眸……只能是我的。”她低語，業火與項鏈光芒交相輝映，在夜空劃出一道猩紅的痕。粉色花海的甜香混著血腥氣鉆入鼻腔，她忽然想起赤靈被封圣女那日，圣主眼中的算計。
風掠過耳際，傳來桃三木的嗚咽：“主人，蕭公子他……”
“夠了。”眉凝打斷它，掌心凝聚的靈力已隱隱透出空間法則的波動，“明日，去云溪圣地。”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極長，像一柄出鞘的刀。神明之淚空間中，紫衣神女的殘魂輕輕嘆息，卻終究沒有開口——有些路，注定要沾滿鮮血才能走完。
夜風中的粉色花海突然靜止，蕭明毅的氣息如驟雨突至。眉凝甚至沒看清他如何出手，便被卷入帶著松木氣息的懷抱。他的手臂收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里，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灼得她心口發燙。
“別這樣。”蕭明毅的聲音埋在她發間，帶著她從未聽過的顫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神眸的事……我可以解釋。”
眉凝的指尖正抵在他后心命門處。神明之淚空間里剛領悟的空間法則在血脈中沸騰，只要她靈力微動，便能在他察覺前撕裂他的護心真氣——這是她籌劃整夜的最佳時機。可此刻，她聞到他發間沾著的云溪圣地晨露氣息，忽然想起少年時他為她摘星草被劃傷的手腕。
“放開我。”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掙扎。業火在經脈里橫沖直撞，與心底的鈍痛激烈交鋒。蕭明毅的心跳聲透過肋骨清晰可聞，像擂鼓般震得她眼眶發酸。她想起月下花海他說“護你周全”時的眼神，想起自己在圣地大典上為他留的那碗長壽面。
“跟我回云溪。”蕭明毅渾然不覺她指尖的殺意，只當她在抗拒，“天璣長老能解你體內的不死長生功隱患，我們一起——”
“一起？”眉凝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破碎的鋒利。她猛地推開他，后退三步跌坐在花叢中。業火在掌心跳得幾乎失控，卻終究沒凝成攻擊的形狀。她看見蕭明毅踉蹌著扶住花枝，銀發被夜風吹亂，眼中滿是錯愕與受傷。
“蕭明毅，”她攥緊衣擺，指甲刺破掌心，“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毫無防備地把后背交給她，總是這樣以為僅憑一句“護你”就能化解所有陰謀。粉色花瓣落在她發間，像極了圣主壽辰那日她煮面時飄落的云霞，可此刻卻刺得她眼底生疼。
心底有個聲音在嘶吼：動手啊！奪了神眸，你就能碾碎所有輕視你的人！可另一個聲音更清晰，是赤靈被封圣女時，她攥著鐵鍋在修煉室哭了整夜的聲音——那時她以為只要有力量，就能守住一切，卻在真正握到刀柄時發現，自己根本揮不下去。
“滾。”她別過臉，任淚水砸進花海，“以后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蕭明毅想說什么，卻在看見她顫抖的肩線時驟然沉默。他指尖凝聚的傳送符光芒明滅數次，最終化作星屑消散。臨走前，他輕輕將一枚刻著云溪紋章的玉簡放在她腳邊，動作像在觸碰易碎的琉璃。
花海重新被夜風喚醒，花瓣撲簌簌落在眉凝膝頭。她抓起玉簡砸向遠處，卻在它碎成光點的瞬間，忽然捂住臉蜷進花叢。神明之淚項鏈滾燙如烙鐵，灼燒著她心口的“善良”二字——她痛恨自己的優柔寡斷，卻更怕有朝一日真的變成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桃三木，”她的聲音悶在臂彎里，“我們回圣地。”
暗處傳來哽咽的應答。粉色花海在月光下泛著淚光，像一場盛大的葬儀。眉凝站起身，業火終于凝成刀刃的形狀，卻始終對著自己心口——原來最鋒利的刀，永遠捅向最柔軟的地方。
天神圣地外的古戰場，烏云壓頂，業火與魔氣在天際交織成猩紅帷幕。眉凝站在斷壁殘垣后，神明之淚項鏈劇烈震顫——她收到消息，蕭明毅今日將與六皇子決生死，而這一戰，恰好是她奪取神眸的最后機會。
“主人，蕭公子他……”桃三木的聲音帶著哭腔，卻被眉凝抬手打斷。她望著場中對峙的兩道身影，蕭明毅的青衫染著云溪圣地的月光，六皇子的黑袍卻溢出縷縷黑霧，那是上古大能賜予的邪力。
“他要戰，便戰個痛快。”眉凝的指尖撫過鐵鍋邊緣，業火在眼底明滅。她清楚，蕭明毅的神眸若在戰斗中暴走，便是她出手的最佳時機。遠處傳來赤靈的輕笑，那新晉圣女正與寧羽塵并肩而立，目光似有似無掃過她藏身處。
戰斗起勢時，天地變色。蕭明毅的神眸驟然亮起，金色紋路從眼角蔓延至脖頸，竟在虛空中撕開半道時空裂縫。六皇子怪笑一聲，黑袍下伸出蛛網狀的觸手，每一根都纏繞著修士的怨魂：“云溪圣地的小崽子，真以為神眸能抗衡上古禁術？”
眉凝瞳孔驟縮——那些怨魂中，竟有天神圣地的長老。蕭明毅顯然也認出了，眼中殺意更盛，抬手便是一道時空刃。六皇子被斬中左肩，卻在黑霧中裂開三張猙獰鬼面，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是……不死之身？”桃三木驚呼。眉凝攥緊鐵鍋，她想起不死長生功的詭異，此刻六皇子的愈合之力，竟與功法殘卷上的描述如出一轍。蕭明毅的神眸光芒開始不穩，裂縫中滲出的不再是星光，而是暗紅血線——他在強行透支力量。
“機會來了。”眉凝低語。業火在腳下凝聚成陣，只要她此刻躍入場中，便能在蕭明毅力竭時奪取神眸。遠處的寧羽塵忽然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仿佛在說“我就知道”。
蕭明毅的最后一擊撕開了六皇子的胸膛，卻見黑霧中緩緩升起一具白骨，每根指骨都套著刻滿咒文的金環。六皇子的頭顱從白骨堆中滾出，臉上是扭曲的狂喜：“上古大人賜我尸解仙之軀，你以為能殺得了我？”
白骨驟然爆發出強光，蕭明毅被震飛數十丈，神眸的金光徹底轉為血色。他掙扎著單膝跪地，咳出血沫的同時，與眉凝隔著戰場遙遙對視。那雙眼睛里有痛楚，有不甘，卻唯獨沒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