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凝猛地抬頭，卻看見圣主對長老們使眼色。昆西長老的星紋弩箭破空而來，蕭明毅旋身揮劍，金光與星紋相撞激起劇烈震蕩。她的鐵鍋在沖擊中飛出手心，卻在落地前被蕭明毅用神眸之力托住，鍋底的“止戈”二字被金光映得發亮。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他揮劍斬開逼近的圣火騎士，“用邪力保護圣地，用謊言換取和平，這就是你想要的‘正義’？”神眸突然爆發出強光，將周圍的邪霧凈化成點點熒光，“真正的正義，是直面黑暗，而非與黑暗共舞！”

眉凝望著熒光中浮現的上界地圖，想起血河君展示的上古春耕平原，又看見蕭明毅劍下拼死護著的圣地孩童。兩種畫面在眼前重疊，讓她頭痛欲裂。赤靈的鳳凰真火從后方襲來，卻在觸及她衣角時轉向，燒斷了昆西長老暗中射出的毒鏢。

“他說得對！”赤靈甩動著火鞭擋在她身前，“我們不該成為自己最厭惡的人！”

圣主的臉色鐵青，揮手祭出圣地禁術“天人五衰”。蕭明毅的神眸金光與禁術相撞的剎那，眉凝看見他識海中閃過的畫面——一位身著云溪道袍的女子，在黑暗域的邪霧中微笑著化作光點，手中握著的，正是她母親的神明之淚項鏈。

“原來……”她的聲音被爆炸聲吞沒，業火本能地裹住蕭明毅受傷的肩膀，“你的母親，是為了阻止圣地掠奪黑暗域而死。”

蕭明毅震驚地望向她，神眸中的狂躁漸漸退去，只剩痛楚：“她用生命證明兩界可以共存，可圣地卻將她奉為‘抗邪先烈’，繼續做著掠奪的勾當?！彼站o她的手，神眸與業火在接觸點迸發純凈的白光，“但我們可以改變這一切，不是用妥協，而是用真相?！?/p>

眉凝望著交握的雙手，感受著邪力紫紋在白光中逐漸淡化。遠處傳來黑暗域的號角，血河君的骨笛聲中多了幾分催促。她知道，此刻的選擇不僅關乎兩界，更關乎自己是否會重蹈寧羽塵的覆轍——用一個謊言掩蓋另一個謊言。

“圣主，”她轉身時，業火已恢復純白，“請停止掠奪黑暗域的資源，否則……”

“否則怎樣？”圣主冷笑著揮手，圣地的護山大陣突然重啟，將蕭明毅的神眸金光隔絕在外，“你以為有云溪圣子撐腰，就能動搖圣地根基？別忘了，你母親當年也是這樣天真?！?/p>

眉凝的瞳孔驟縮，終于明白為何圣主始終容不下她——因為她的存在，就是圣地罪行的活見證。蕭明毅在陣法外拼命轟擊，神眸金光卻被陣法轉化為邪霧的養料，他望著她的眼神，從震驚轉為絕望。

“對不起。”她用神識傳音，業火在掌心凝成傳送符，“我必須去黑暗域，找到兩界共存的鑰匙。等我回來，一定會帶真相回來。”

傳送光芒亮起的剎那，她看見蕭明毅揮劍斬向圣主，赤靈的鳳凰真火與昆西星紋在殿內交纏，而她的鐵鍋，正落在蕭明毅腳邊，鍋底的“止戈”二字被神眸金光映得通紅。

黑暗域的邪霧包裹住她時，眉凝終于落下淚來。她不知道這場博弈的終點為何，但她知道，蕭明毅的堅持讓她明白——真正的正義從不懼怕直面黑暗，而她的妥協，或許只是另一種逃避。

星空裂隙的金光穿透邪霧，照在她眉心即將消散的紫紋上。眉凝握緊拳頭，任由業火在體內重新凝聚——這一次，她不再是被動的棋子，而是要成為那個打破棋盤的人，無論這條路有多艱險，多孤獨。

天神圣地的地牢深處，蕭明毅被星紋鎖鏈捆在業火柱上，神眸金光因邪力侵蝕而暗淡。眉凝站在牢門前，鐵鍋懸浮在身后，鍋底倒映著他眼中的失望與憤怒。她指尖凝聚邪力紫紋，卻在觸及鎖鏈時，業火本能地燒去了那抹紫色。

“為什么？”蕭明毅的聲音沙啞，“你明明知道圣主才是罪魁禍首?！?/p>

“圣主是圣地的象征?！泵寄穆曇衾淙绫F，“而黑暗域需要一個理由，讓上界徹底陷入混亂?！彼龘]手撤去地牢的照明，“至于你……云溪圣地不會坐視圣子被囚，這就是點燃兩界戰火的最佳契機。”

鎖鏈突然爆發出強光，蕭明毅掙斷束縛的瞬間，眉凝的業火已化作十二道利刃抵住他咽喉。她望著他袖口露出的母親遺物，想起圣主臨終前那句“業火終究是邪祟”，忽然笑了——那笑聲里沒有溫度，只有上位者的冷酷。

“別動。”她的業火在他眉心刻下禁錮符，“你不是想知道母親的真相嗎？等黑暗域攻破圣地中樞，所有秘密都會揭曉?！?/p>

地牢外傳來圣主的驚呼，緊接著是黑暗域特有的骨笛聲。眉凝轉身時，看見血河君的邪力觸手穿透圣主胸膛，后者眼中倒映著她毫無波動的臉，終于明白為何她會主動打開圣地結界。

“你……早就和他們勾結！”圣主的血滴在她鞋尖，業火卻自動將其燒成飛灰。

“勾結？”眉凝看著他斷氣的模樣，想起停靈殿里的三百六十具尸體，“這只是等價交換——用你的命，換圣地停止掠奪。”她踢開圣主的尸體，對血河君頷首，“按約定，即日起，天神圣地退出所有邪晶礦脈?！?/p>

血河君的骨笛發出滿意的鳴響，邪力觸手卻在觸及她腰間星紋烙痕時驟然縮回：“吾果然沒看錯你，人類修士。你比寧羽塵更適合做這棋局的執子。”

眉凝沒有回應，只是摸向地牢方向。蕭明毅的神眸金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極了她此刻搖擺不定的心。她想起他在星空裂隙為她療傷時的溫度，想起他母親手中的神明之淚項鏈，卻咬碎了即將出口的解釋——在絕對的權力博弈中，心軟是致命的弱點。

“把云溪圣子押去黑暗域。”她對血河君的部下下令，“嚴加看管，但不準傷他性命?！?/p>

“主人這是何苦？”桃三木從陰影中跳出，“蕭公子他……”

“住口！”眉凝的業火突然失控，將墻角的石筍熔成巖漿，“從今天起，沒有‘蕭公子’，只有‘云溪圣子’。”她轉身走向地牢深處，聲音輕得像嘆息，“而我，也不再是眉凝?！?/p>

黑暗域的邪霧涌入圣地的剎那，眉凝站在圣主的尸體旁，任由業火將自己的衣袍染成深紫。她的倒影映在圣地大殿的鎏金柱上，眼底的純白業火已被邪力染成鳶尾色，卻在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金——那是蕭明毅神眸的碎片，也是她尚未完全熄滅的本心。

“桃三木，”她抬手召來鐵鍋，鍋底的“止戈”二字已被邪力覆蓋，“去告訴赤靈，圣火壇的鑰匙在我這里。若她想保住圣地最后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