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后院的菜畦里,穆清清正彎腰摘著剛成熟的茄子。
初夏的陽光透過她頭頂的竹笠,在她白皙的臉龐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穿著粗布衣裳,袖口和褲腿都高高挽起,露出纖細的手腕和腳踝,沾著泥土的手指靈活地在枝葉間穿梭。
“小姐!您怎么又親自下地了?”
丫鬟小翠急匆匆跑來,手里捧著一件素色外衫:“老爺知道了又要說您了?!?/p>
穆清清直起腰,抹了把額頭的汗珠,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小翠,你看這茄子長得多好!比上次集市上買的還飽滿呢。”
她舉起一個紫得發亮的茄子,眼中閃爍著純粹的喜悅。
“小姐……”小翠無奈地嘆氣:“別人家的小姐都在繡花彈琴,您倒好,整天往菜園子里鉆?!?/p>
穆清清將茄子輕輕放入籃中,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繡花哪有看著種子發芽開花結果有趣?再說了,自己種的菜吃起來才香呢。”
這是穆清清最大的心愿——一個簡簡單單的田園生活。
不需要綾羅綢緞,不需要山珍海味,只要一方小院,幾畝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惜,身為穆家獨女,這樣的愿望注定難以實現。
“小姐,快收拾一下吧。”小翠壓低聲音:“林家二公子又來了,在前廳等著呢。”
穆清清的笑容瞬間凝固。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給她帶來無數麻煩的臉。
穆家前廳,林世杰正悠閑地品著茶。
他一身錦緞華服,腰間玉佩叮當作響,看似風度翩翩,眼神卻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令人不適的貪婪。
“清清妹妹終于肯見我了?”
見穆清清走進來,林世杰立刻起身,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游走。
穆清清強忍不適,行了一禮:“林二公子有何貴干?”
林世杰向前一步,幾乎要貼上穆清清:“清清妹妹何必如此生分?你我兩家世代交好,我父親與你父親又是同窗……”
“林二公子請自重。”穆清清后退一步,聲音雖輕卻堅定。
林世杰臉色一沉,隨即又擠出笑容:“清清妹妹,我今日來是有要事相商。你父親最近在城南的那筆生意…似乎遇到了些麻煩?!?/p>
穆清清心頭一緊。
父親近日確實愁眉不展,但她沒想到事情竟嚴重到需要林家插手的地步。
“什么麻煩?”她警惕地問。
林世杰得意地笑了:“說來也巧,那批貨的買家正是我舅舅。若是清清妹妹愿意…我或許能幫上忙。”
他話未說完,手已經不安分地伸向穆清清的臉頰。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回蕩在前廳。
林世杰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
“穆清清!你別給臉不要臉!”
林世杰終于撕下偽裝,面目猙獰:“你以為你穆家還是當年的穆家嗎?你父親欠下的債,足夠讓你們全家流落街頭!”
穆清清的手還在微微發抖,但她的聲音異常平靜:“林二公子請回吧。穆家的事,不勞您費心?!?/p>
林世杰冷笑一聲:“好,很好。三日后若還不上錢,就等著看你父親入獄吧!到時候,我看你還怎么裝清高!”
說完,他甩袖而去,留下穆清清一人站在廳中,手腳冰涼。
……
夜深人靜,穆清清獨自坐在閨房的梳妝臺前,銅鏡中映出她精致的面容:柳葉眉,杏仁眼,肌膚如雪,唇若點朱。
這張臉本該是上天的恩賜,如今卻成了禍根。
“又在自怨自艾?”一個慵懶的男聲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
穆清清已經習慣了這聲音的存在。
從她及笄那日起,這個自稱“夜”的惡靈就莫名其妙地寄居在了她體內。
“不關你的事。”穆清清低聲回應。
夜輕笑一聲:“怎么不關我的事?你現在可是我的宿主。再說……”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曖昧:“你不是很享受我給你的‘快樂’嗎?”
穆清清的臉刷地紅了:“胡說什么!那只是為了…為了……”
“為了活下去?”
夜接上她的話,語氣忽然正經起來:“我聽到了今天的事。那個林世杰不是善茬,他說的債務恐怕是真的。”
穆清清沉默。
她知道父親最近確實為生意焦頭爛額,但沒想到嚴重到這個地步。
“我可以幫你?!?/p>
夜的聲音充滿誘惑:“就像之前幫你趕走那些地痞流氓一樣。”
穆清清警惕起來:“代價是什么?”
夜笑了:“聰明的小姑娘。代價嘛…你知道的,我需要‘補充能量’。”
穆清清的臉更紅了。
夜所謂的“補充能量”,就是通過觸碰她的身體獲取靈力。
雖然不會真的……,但那過程…實在令人羞恥。
“不…不必了。”穆清清拒絕道:“我會想辦法的?!?/p>
“哦?”夜意味深長地反問:“你能有什么辦法?賣身給林家?”
這句話刺痛了穆清清。
她猛地站起來,卻因為動作太大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姐?”門外傳來小翠擔憂的詢問。
“我沒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穆清清強作鎮定地回答。
等小翠的腳步聲遠去,她才頹然坐回椅子上。
“考慮一下吧,小姑娘。”
夜的聲音忽然溫柔下來:“我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至少不會強迫你做不愿意的事。而且……”
他頓了頓,道:“我能感覺到,你體內有很特別的力量,只是你還不會用而已。”
穆清清苦笑:“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么力量?”
“通靈之體。”夜緩緩吐出這四個字。
又接著道:“千年難遇的體質,天生就能容納靈力。這也是為什么我能寄居在你體內而不傷害你的原因。”
穆清清愣住了。
她的確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一直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想到……
“怎么樣?”
夜的聲音再次響起:“讓我教你運用這份力量,我們一起解決眼前的麻煩?!?/p>
穆清清咬了咬嘴唇:“就…就這一次。而且你不許太過分!”
夜發出一陣愉悅的低笑:“遵命,我的大小姐?,F在,躺到床上去吧?!?/p>
穆清清的臉燒得通紅,但還是慢慢走向床榻。
她剛躺下,就感覺一股涼意從胸口蔓延開來,仿佛有無形的手在輕輕……
“放松……”夜的聲音變得低沉:“感受我的靈力流動……”
穆清清緊閉雙眼,身體微微顫抖。
那感覺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被冰冷的火焰包裹,痛苦中帶著奇異的……
“??!”
她突然輕呼一聲,感覺體內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一股暖流從丹田處涌出,與夜的靈力交織在一起。
“果然……”夜的聲音帶著驚嘆:“你的靈力比我想象的還要純凈。現在,試著控制它……”
在夜的引導下,穆清清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看見”體內的靈力流動。
她嘗試著按照夜的指示,將靈力引導至指尖。
一道微弱的白光在她指尖閃爍。
“我…我做到了?”穆清清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夜輕笑:“這才剛剛開始,小姑娘。不過今晚就到這里吧,再繼續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隨著夜的靈力逐漸收回,穆清清感到一陣疲憊襲來。她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隱約聽到夜最后的話語:
“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