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用力量…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穆清清在心里默默補上一句。
她聽出來了夜語氣中的決絕。
但她很清楚,以夜如今的狀態(tài),若是動用過多的力量,后果不容樂觀。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讓夜出手。
所以現(xiàn)在,她似乎只能逃了……
穆清清站在窗前,看著前院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手指緊緊攥住窗欞,指節(jié)泛白。
“小姐,快走吧!”小翠急得直跺腳,“老爺已經(jīng)讓人備好了馬車,從后門走還來得及!”
穆清清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貼身丫鬟,喉嚨發(fā)緊:“可我走了,爹怎么辦?林家不會放過他的……”
“老爺說了,他好歹是舉人出身,林家不敢拿他怎樣。”
小翠將一個包袱塞到穆清清手里:“這里有換洗衣物和銀兩,足夠小姐用一陣子了。”
前院的嘈雜聲越來越近,穆清清知道沒時間猶豫了。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抱住小翠:“照顧好我爹…告訴他,我一定會回來的。”
小翠紅著眼睛點頭:“小姐保重!”
穆清清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閨房,轉(zhuǎn)身向后門跑去。
剛踏出房門,她就聽到前廳傳來父親的怒喝聲和衙役們粗暴的回應。
“夜…”她在心中呼喚,“幫我避開那些人。”
“左轉(zhuǎn)。”夜立刻回應,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wěn),“沿著回廊走,別出聲。”
穆清清輕手輕腳地沿著夜指示的路線前進,心跳如擂鼓。
轉(zhuǎn)過一個拐角時,她差點與一名衙役迎面撞上,幸好夜及時預警,她才得以躲進一旁的假山后面。
“呼吸放輕。”夜指導道,“等他走過去。”
那衙役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穆清清屏住呼吸,后背緊貼著冰冷的石壁。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老鼠突然從草叢中竄出,衙役罵了一聲,繼續(xù)向前走去。
“好險……”穆清清松了口氣。
“別松懈。”夜提醒,“后門可能也有人守著。”
果然,當穆清清接近后門時,看到兩名衙役正站在那里閑聊。
她躲在一棵老槐樹后,焦急地咬著嘴唇:“怎么辦?”
夜沉吟片刻:“我可以用幻術引開他們,但會消耗不少靈力…之后我可能會暫時陷入沉睡。”
穆清清心頭一緊。
這幾日的相處,她已經(jīng)習慣了夜的存在,甚至開始依賴他的聲音和指引。
想到他要陷入沉睡,一種莫名的恐慌涌上心頭。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輕聲問。
“有。”夜的聲音帶著笑意,“你可以直接走出去,對他們說‘官爺辛苦了,小女子這就跟你們回衙門’……”
“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穆清清氣惱道,卻因為夜的調(diào)侃而稍稍放松了些。
“準備好了嗎?”夜問,“等我數(shù)到三……”
穆清清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一、二、三!”
一陣陰風突然刮過,后門處的燈籠劇烈搖晃起來。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來女子凄厲的哭聲,在夜色中格外瘆人。
“什、什么聲音?”一名衙役嚇得后退兩步。
另一名衙役也臉色發(fā)白:“該不會是…鬼吧?”
哭聲越來越響,還夾雜著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音。
兩名衙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朝聲音來源處走去。
“現(xiàn)在!”夜低喝。
穆清清箭一般沖向后門,輕輕拉開門閂,閃身而出。
門外果然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車夫是穆家的老仆王伯。
“小姐快上車!”王伯壓低聲音催促。
穆清清剛跳上馬車,就聽到院內(nèi)傳來衙役們的喊聲:“人跑了!快追!”
王伯一甩鞭子,馬車立刻沖了出去。
穆清清緊緊抓住車廂內(nèi)的扶手,聽著身后越來越遠的追喊聲,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甩掉他們了……”夜的聲音忽然變得虛弱:“我可能要睡一會兒……”
“夜?”穆清清在心中呼喚,卻沒有得到回應。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包圍了她,仿佛突然失去了重要的依靠。
馬車在崎嶇的小路上顛簸前行,穆清清掀開車簾一角,看著逐漸遠去的家鄉(xiāng),眼眶發(fā)熱。
她從小就沒離開過縣城,如今卻要獨自逃亡,前途未卜……
“小姐,我們?nèi)ツ膬海俊蓖醪穆曇魪那白鶄鱽怼?/p>
穆清清一愣。是啊,去哪兒呢?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先…先離開縣城再說。”她含糊地回答。
馬車行駛了約莫一個時辰,終于在一處偏僻的樹林邊停下。
王伯跳下車,神情凝重:“小姐,老奴只能送您到這里了。再往前走就是鄰縣地界,林家勢力到不了那么遠。”
穆清清點點頭,接過王伯遞來的包袱:“多謝王伯。我爹…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王伯嘆了口氣:“小姐放心。老爺讓老奴轉(zhuǎn)告小姐,若是沒有去處,就去青州找您的舅父,他在那里有些人脈,或許能幫上忙。”
穆清清這才想起母親那邊的親戚。
母親早逝,她與舅父一家素無往來,但眼下確實別無選擇。
“我明白了。”她向王伯行了一禮,“您快回去吧,免得引人懷疑。”
王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駕車離去。
穆清清站在樹林邊,看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中,突然感到一陣茫然。
夜風拂過,帶著初夏的微涼。穆清清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決定先找個地方過夜。
她沿著林間小徑前行,希望能找到一戶人家借宿。
不多時,樹林深處,一座破舊的廟宇卻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穆清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廟內(nèi)供奉的神像已經(jīng)殘破不堪,看不出原本模樣,但好歹能遮風擋雨。
她找了個相對干凈的角落坐下,從包袱里取出干糧和水囊,勉強填飽肚子。
直到此刻,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稍放松,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
“夜……”穆清清下意識在心中呼喚,依然沒有回應。
她無助的蜷縮在墻角,抱緊雙膝。沒有夜的聲音陪伴,這破廟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每一陣風吹草動都讓她心驚肉跳,每一處陰影都仿佛藏著什么可怖的東西。
“原來…我已經(jīng)這么依賴他了嗎?”穆清清自嘲地想。
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將入睡時,一陣異響突然從廟外傳來——是腳步聲,而且不止一個人!
穆清清瞬間清醒,屏住呼吸躲到神像后面。
“確定是這里?”一個粗獷的男聲問道。
“錯不了!”另一個聲音回答,“那丫頭肯定躲在里面。”
穆清清的心沉到谷底。是追兵!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
“進去搜!”粗獷男聲命令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穆清清知道自己無處可逃了。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命運的審判……
“別怕。”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
“夜!”穆清清幾乎要哭出來,“你醒了!”
“勉強恢復了一點。”
夜的聲音依然虛弱,但足夠清晰:“聽我說,你現(xiàn)在有兩條路:一是束手就擒,二是用我教你的靈力對付他們。”
穆清清咬住嘴唇:“我…我能行嗎?”
“相信自己。”夜鼓勵道,“你的通靈之體潛力無限,只是還沒完全開發(fā)。現(xiàn)在,深呼吸,感受體內(nèi)的靈力……”
穆清清依言而行,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清晰地“看”到體內(nèi)的靈力流動——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很好。”夜指導道,“現(xiàn)在將靈力引導至雙手…對,就是這樣……”
穆清清感到一股暖流涌向指尖,手掌微微發(fā)熱。
“接下來是關鍵。”夜的聲音變得嚴肅,“想象你的靈力像繩索一樣延伸出去,纏住那些人的腳……”
腳步聲已經(jīng)來到廟門口,穆清清甚至能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
生死關頭,她集中全部精力,按照夜的指示將靈力外放——
“啊!”一聲驚呼傳來,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怎么回事?我的腳動不了了!”另一個聲音驚恐地喊道。
穆清清從神像后探出頭,看到兩名壯漢正狼狽地趴在地上,雙腳似乎被無形的繩索捆住,動彈不得。
“成功了!”她驚喜地在心中歡呼。
“別高興太早。”夜提醒,“這只是暫時的。趁他們動不了,快跑!”
穆清清立刻沖出廟宇,向樹林深處奔去。身后傳來那兩人的怒罵聲,但很快就被拋在遠處。
不知跑了多久,穆清清終于力竭,靠著一棵大樹喘息。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但心中卻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我…我真的做到了……”她喃喃道。
“當然。”夜的聲音帶著贊許,“我說過,你有很大的潛力。”
穆清清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夜,那些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夜沉默片刻:“我懷疑…他們不是官府的人。”
“什么?”
“如果是衙役,不會這么鬼鬼祟祟。”夜分析道,“而且他們明顯是沖著你來的,不是偶然發(fā)現(xiàn)。”
穆清清心頭一凜:“你是說…他們是專門來抓我的?”
“很可能。”夜的聲音變得凝重,“林世杰的死很蹊蹺,我懷疑背后另有隱情。”
穆清清想起林世杰七竅流血的死狀,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會是誰……”
“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夜打斷她,“當務之急是找個安全的地方。你舅父家在青州哪里?”
穆清清搖頭:“我只知道在青州城,具體位置不清楚。”
“那就先去青州。”夜決定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讓你系統(tǒng)學習靈力運用。現(xiàn)在的你太弱了,遇到真正的敵人毫無勝算。”
穆清清有些不服氣:“我剛才不是……”
“那只是最基礎的靈力外放。”夜毫不客氣地指出,“真正的靈修者能御劍飛行、呼風喚雨,你現(xiàn)在連入門都算不上。”
穆清清想起夜在公堂上展現(xiàn)的力量,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那…去哪里學?”
“玄靈宗。”夜說出一個陌生的名字,“那是離這里最近的靈修門派。雖然只是個小門派,但教你入門足夠了。”
穆清清從未聽說過什么靈修門派,但眼下她別無選擇:“玄靈宗在哪兒?”
“在青州與云州交界的玄靈山上。”夜回答,“我們可以先去那里,等你有了自保能力,再去青州找你舅父。”
穆清清思索片刻,點頭同意。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東方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
“天快亮了。”她站起身,“得找個地方換身衣服,這身打扮太顯眼了。”
在夜的指引下,穆清清找到了一條小溪。
她洗凈臉上的塵土,換上一套樸素的粗布衣裙,又將長發(fā)挽成普通村姑的發(fā)髻。
經(jīng)過這番打扮,任誰也看不出她是穆家大小姐了。
“接下來往哪走?”她問夜。
“向北。”夜回答,“先到官道上,看能不能搭個便車。”
穆清清點點頭,邁步向北方走去。
晨光中,她的背影顯得既單薄又堅定。
這個曾經(jīng)只向往田園生活的少女,如今踏上了一段充滿未知的旅程。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后不久,一個身穿黑袍的神秘人出現(xiàn)在破廟前。
那人蹲下身,摸了摸地上殘留的靈力痕跡,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通靈之體…終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