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穆清清睜開眼，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昨日的驚險歷歷在目——鏡中世界的冒險，夜闌的重生，玄肅的陰謀敗露……
一切都像一場夢。
她撐起身子，全身肌肉酸疼得厲害。強行進入鏡中世界對靈力的消耗遠超想象，若不是夜闌及時帶她出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醒了？”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房間角落傳來。
穆清清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夜闌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正專注地擦拭一柄長劍。
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高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頜，還有那雙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
真實的、有血有肉的夜闌。
這個認知讓穆清清心頭一跳。
三百年的靈體狀態(tài)結(jié)束后，夜闌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一襲玄色長袍，黑發(fā)用一根緞帶隨意束在腦后，比靈體狀態(tài)時更加…真實，也更加令人移不開眼。
“你…一直在這里？”穆清清小聲問，嗓子因為干渴而產(chǎn)生的灼燒感微微發(fā)疼。
夜闌放下長劍，走到床邊倒了杯水遞給她：“玄微子說你靈力透支嚴重，需要有人守著。”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指節(jié)分明，不再是那種半透明的靈體狀態(tài)。
穆清清接過水杯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溫熱的觸感讓她耳根一熱，趕緊低頭喝水掩飾。
“慢點喝。”夜闌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像個小動物似的?！?/p>
穆清清差點嗆到，放下杯子瞪了他一眼：“你才小動物！”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以前夜是靈體時，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和他斗嘴。
但現(xiàn)在面對這個活生生的、英俊得過分的男子，這種親昵的調(diào)侃突然變得有些…曖昧。
夜闌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玄微子早上來過，說玄肅已經(jīng)被關(guān)入禁地，等待宗門審判。”
“那…你的身份呢？”穆清清小心翼翼地問，“玄靈宗接受你回來了嗎？”
夜闌走到窗前，背對著她：“玄微子已經(jīng)宣布為我平反。理論上，我恢復(fù)了玄靈宗長老的身份?！?/p>
他頓了頓：“不過三百年過去，物是人非。除了玄微子和幾個老古董，沒人記得夜闌是誰?！?/p>
穆清清聽出他話中的落寞，不知該如何安慰。
夜闌失去了三百年時光，曾經(jīng)的同門或已作古，或已飛升，唯獨他停留在原地。
“我記得?！彼p聲說。
夜闌轉(zhuǎn)身，黑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我是說……”
穆清清有些慌亂地解釋：“我知道你是誰。不只是夜闌，還有夜…那個脾氣不好但救過我很多次的惡靈?！?/p>
夜闌的嘴角微微上揚：“那個惡靈可沒少占你便宜。”
穆清清的臉刷地紅了。
夜闌指的是那些“補充靈力”的時刻——他的手在她身上…冰冷的觸感帶來戰(zhàn)栗……
現(xiàn)在想來，簡直羞恥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你別胡說！”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抗議，“那、那是必要措施！”
夜闌低笑出聲，那笑聲低沉悅耳，與靈體狀態(tài)時的虛無縹緲完全不同。
他走到床邊，突然伸手揉了揉穆清清的頭發(fā)：“傻丫頭，逗你真好玩?！?/p>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兩人同時愣住了。
夜闌像是被燙到般收回手，表情有些不自然；穆清清則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我…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币龟@匆匆轉(zhuǎn)身離開，背影略顯僵硬。
穆清清望著關(guān)上的房門，長舒一口氣，癱回床上。
天啊，這太奇怪了……
夜闌有了實體后，他們之間的一切互動都變得微妙起來。
以前可以毫無負擔地相處，現(xiàn)在卻會因為一個眼神、一個觸碰而心慌意亂。
“冷靜點，穆清清。”她自言自語，“他只是...只是夜而已。對，只是夜?！?/p>
但這個自我安慰毫無效果。
因為“只是夜”現(xiàn)在有了可以觸碰的溫度，有了能讓她臉紅心跳的英俊面容，還有那雙看一眼就讓人沉溺的眼睛……
門外傳來腳步聲，穆清清趕緊閉上眼裝睡。
門開了，有人走進來，將什么東西放在桌上。
“別裝了?！币龟@的聲音帶著戲謔，“你睫毛抖得像蝴蝶翅膀。”
穆清清懊惱地睜開眼，看到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和幾碟小菜。
香氣飄來，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
“吃吧?！币龟@在桌邊坐下，“柳青送來的，說是你喜歡的口味?！?/p>
穆清清慢慢坐起來，接過夜闌遞來的粥碗。粥熬得軟糯，里面加了香菇和雞肉，香氣撲鼻。
她小口啜飲，感覺全身都暖和起來。
“慢點?！币龟@皺眉，“又沒人跟你搶。”
“餓嘛……”
穆清清嘟囔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又在不自覺地撒嬌，趕緊端正態(tài)度：“謝謝你去拿食物?！?/p>
夜闌挑了挑眉，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吃完再休息會兒。玄微子說你這狀態(tài)至少得養(yǎng)三天。”
“那你呢？”穆清清忍不住問，“你剛恢復(fù)身體…沒什么不適嗎？”
夜闌活動了下手腕：“有點不習慣，但總體還好。”
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道：“玄靈鏡重塑的身體與原本無異，連修為都保留了大半。”
穆清清好奇地打量他：“你現(xiàn)在是什么境界？”
“元嬰初期?！币龟@回答，“比全盛時期跌了一個大境界，但夠用了?！?/p>
元嬰修士！穆清清暗暗咋舌。整個玄靈宗也沒幾個元嬰大能，夜闌這一回來就直接躋身宗門頂尖戰(zhàn)力之列。
“對了?！币龟@突然嚴肅起來，“關(guān)于我們的靈力共鳴…玄微子很感興趣?！?/p>
穆清清想起昨天對抗玄肅時，他們同時施展靈光盾產(chǎn)生的奇妙反應(yīng)：“那是什么原理？”
“不清楚?！币龟@搖頭，“理論上，不同修士的靈力很難完美融合，更別說產(chǎn)生共鳴增幅。但我們的靈力…似乎天生契合?！?/p>
穆清清若有所思：“是因為通靈之體嗎？”
“部分原因?！币龟@看著她，“但不止如此。玄微子猜測，可能與鏡中世界的那次靈魂共振有關(guān)。”
鏡中世界……
穆清清想起自己拉著夜闌的手，兩人靈力爆發(fā)震碎幻象的場景。
那一刻，她確實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密，仿佛兩人的靈魂短暫地合二為一。
“總之?！币龟@站起身，“這是個優(yōu)勢。玄微子建議我們多加練習，掌握這種能力。”
穆清清點點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夜闌…你現(xiàn)在恢復(fù)身體了，還打算留在玄靈宗嗎？”
夜闌沉默了片刻：“暫時會留下。玄肅雖已伏誅，但他背后可能還有人。而且……”
他看向穆清清：“某人還需要保護。”
穆清清心頭一暖，嘴上卻不服軟：“誰要你保護了？我現(xiàn)在可是內(nèi)門弟子，能照顧好自己！”
“是嗎？”夜闌挑眉，“那昨天是誰逞強進鏡中世界，結(jié)果差點靈力枯竭？”
“那是特殊情況！”
“特殊情況……”
夜闌突然俯身，雙手撐在床沿，將穆清清困在雙臂之間：“穆清清，你知不知道我差點……”
他的臉近在咫尺，呼吸拂過她的臉頰，帶著淡淡的松木香氣。
穆清清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
“差點什么？”她小聲問。
夜闌的眸子深不見底，里面翻涌著某種復(fù)雜的情緒。
最終，他直起身，拉開了距離：“…算了。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留下穆清清一人坐在床上，摸著發(fā)燙的臉頰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