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像刀子般刮過臉頰,穆清清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跪在厚厚的雪地中。
傳送的眩暈感還未完全消退,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攪動過。
她下意識握緊右手——流云劍還在,但已經恢復了普通形態,不再散發銀光。
“夜闌?”她轉頭尋找,聲音在空曠的雪原上顯得格外微弱。
不遠處,一個黑影半埋在雪堆里。
穆清清踉蹌著爬起來撲過去,雙手瘋狂地扒開積雪。
夜闌蒼白的臉逐漸顯露,嘴角殘留的血跡已經凍結成冰晶。
“夜闌!醒醒!”她拍打他的臉頰,觸感冰涼得嚇人。
沒有反應。
穆清清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
她顫抖著將手指湊到夜闌鼻下——微弱的呼吸拂過指尖,讓她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但緊接著她注意到更可怕的事:夜闌的肉身再次變回了靈體!
而且正在變得半透明!
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靈體狀態開始不穩定地閃爍。
“不,不,不要這樣……”
她慌亂地檢查他的傷勢,發現右肩有一道猙獰的傷口,不是普通的刀傷,而是泛著詭異黑光的裂痕,正是赤瞳那把血色長刀留下的。
黑氣如同活物般在傷口周圍蠕動,不斷侵蝕著夜闌的靈體。
穆清清咬破自己的手指,讓帶有銀光的血液滴在傷口上。
血液與黑氣相觸,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一縷白煙。
黑氣稍稍退縮,但很快又卷土重來。
“該死!”
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祖師殿里那股覺醒的力量呢?
那種看穿一切的感覺去哪了?
閉上眼睛,她努力回憶當時的狀態——血脈沸騰,銀色視野,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掌控之中……
“求你了,再來一次……”
她低聲祈求,感受著體內那股陌生的力量。
起初什么都沒有。
但漸漸地,一股暖流從心臟位置擴散開來,沿著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穆清清睜開眼,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銀色紋路正在緩慢蔓延,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明顯、密集。
當紋路延伸到指尖時,她的視野驟然變化——整個世界褪去了顏色,只剩下黑白灰的基礎輪廓,而夜闌體內流動的靈力、傷口處的黑氣,全都變成了可視的能量形態!
“這就是…鏡族覺醒的靈視?”她喃喃自語。
在靈視狀態下,夜闌的傷勢看得更加清晰:黑氣已經侵入靈脈,正向心臟位置蔓延。
常規方法肯定無法清除這種侵蝕。
但奇怪的是,當她注視那些黑氣時,腦海中自動浮現出應對之法——就像有人在她腦子里輕聲指導一樣。
穆清清毫不猶豫地將手掌覆在傷口上,銀色紋路亮起耀眼的光芒。
一股清涼的能量從她掌心流出,注入夜闌體內。
銀光與黑氣激烈交鋒,每一次碰撞都讓她手臂傳來針扎般的疼痛,但她咬牙堅持著。
“滾出去!”她低喝一聲,全力催動血脈之力。
銀光大盛,黑氣節節敗退,最終被逼出傷口,化為烏有。
夜闌的身體停止了閃爍,重新變得堅實起來。
穆清清長舒一口氣,靈視狀態也隨之解除,世界恢復了色彩。
“清清……”夜闌虛弱地睜開眼睛,聲音嘶啞。
“我在這!”她趕緊扶住他想坐起來的動作,“別動,傷口剛處理好。”
夜闌低頭看了看自己肩上已經愈合大半的傷,眼中閃過驚訝:“你…清除了赤瞳的噬魂咒?怎么做到的?”
“血脈覺醒了一部分。”穆清清展示著手臂上的銀色紋路,“突然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夜闌的表情變得復雜:“蘇璃當年也能這樣治愈靈體創傷……”
他頓了頓,突然警覺地環顧四周:“我們在哪?”
穆清清這才有機會打量周圍環境。
一望無際的雪原,遠處隱約可見連綿的山脈輪廓,鉛灰色的天空低垂,雪花無聲飄落。
極度的寂靜籠罩著這片白色荒漠,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人。
“應該是北境。”她不確定地說,“傳送陣把我們送到了雪原,但……”
她指向遠處:“鏡界之門在哪里?”
按照古鏡臺顯示的景象,門應該就在雪原中央,目之所及應該就能看見。
但四周除了雪還是雪,沒有任何建筑物的影子。
夜闌掙扎著站起來,穆清清連忙攙扶住他。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羅盤,但指針瘋狂旋轉,根本無法定位。
“干擾太強。”他皺眉道,“可能是鏡界之門散發的能量影響了磁場。”
他看向穆清清:“心鏡碎片呢?”
穆清清從懷中掏出碎片,但它此刻黯淡無光,毫無反應:“好像…睡著了?”
“可能是力量消耗過度。”夜闌分析道,“你的血脈覺醒暫時替代了它的指引功能。”
他指向一個方向:“先往那邊走,我隱約能感覺到微弱的靈力波動。”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中跋涉。
穆清清發現自己的耐寒能力出奇的好,刺骨的寒風似乎無法穿透她的皮膚,而夜闌作為實質靈體,對溫度變化本來就不敏感。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雪地突然出現了一串奇怪的痕跡——不是腳印,而是一種波浪形的拖痕,像是某種大型生物滑行留下的。
“這是什么?”穆清清蹲下查看。
夜闌的表情變得凝重:“雪蟒。北境特有的靈獸,通常體長超過三丈,能噴吐冰息。”
“它會攻擊我們嗎?”
“一般來說不會,除非……”
夜闌的話戛然而止,猛地將穆清清拉到身后:“有人來了!”
雪地遠處,幾個白色身影正飛速靠近。
起初穆清清以為是錯覺——那些人仿佛與雪原融為一體,只有移動時才能勉強辨認。
隨著距離拉近,她終于看清了:那是五個身著白色毛皮盔甲的騎士,胯下騎乘的赫然是巨大的雪蟒!
“霜魂族。”夜闌低聲道,“北境守護者。別輕舉妄動。”
騎士們轉眼間就將兩人團團圍住。
他們全身都包裹在白色盔甲中,只露出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為首的騎士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年輕面孔,銀發扎成整齊的發辮,左眼處有一道閃電狀的疤痕。
“擅闖霜魂領地者。”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報上名來。”
穆清清剛要開口,夜闌搶先一步:“玄靈宗夜闌,攜鏡族后裔穆清清,求見霜魂族長。”
銀發騎士的眼神驟然銳利:“鏡族?”
他死死盯著穆清清:“不可能。鏡族三百年前就已滅絕。”
穆清清不自覺地抬起右手,露出銀光流轉的紋路:“我確實是鏡族血脈,來此為了……”
她的話沒能說完。
銀發騎士突然暴起,手中長矛直刺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