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辦法能分離兩者？”夜闌不肯放棄，“任何方法都行！”
族長沉思片刻：“理論上…如果能在記憶完全融合前找到蘇璃的‘魂印’并將其銷毀，穆清清的人格就能保持獨立。但……”
“但是什么？”
“魂印通常藏在鏡族最珍視的地方。”族長看向穆清清，“只有她自己能找到。”
穆清清苦笑：“‘血脈會指引你’，又是這句話？”
族長沒有否認：“鏡族的預言總是充滿謎題。但眼下，我們有更緊迫的事。”
他示意寒霜上前：“赤瞳的分魂被消滅前，已經將你們的位置傳回給了本體。幽冥殿的大軍正在向北境集結。”
“不僅如此。”
夜闌又補充道：“他們以為假門是真的，但遲早會發現上當。”
“不會太久。”族長斷言，“赤瞳狡猾如狐，很快就會識破蘇璃的計謀。”
他站起身，權杖重重敲擊地面：“當務之急是找到真正的鏡界之門，加強封印。”
“門不就在雪原中央嗎？”穆清清疑惑道：“為什么我們沒看到？”
族長和寒霜交換了一個眼神：“因為你們還沒真正到達‘無垠雪原’。”
族長解釋道：“霜魂城所在的這片區域只是外圍。真正的無垠雪原被蘇璃用鏡族秘法隱藏起來了，只有特定條件下才會顯現。”
“什么條件？”
“月圓之夜。”族長說，“借助霜魂之鏡的力量，配合鏡族血脈，可以短暫打開通往真正雪原的路徑。”
他抬頭看了看冰宮透明的穹頂：“三天后就是滿月，我們必須在那之前做好準備。”
寒霜忍不住插話：“族長，您真的相信她？三百年前蘇璃的背叛還不夠嗎？”
“寒霜！”族長厲聲喝止，“那件事早有定論。”
“什么背叛？”夜闌敏銳地抓住關鍵詞，“蘇璃做了什么？”
族長猶豫片刻，終于嘆息：“這事說來話長…三百年前，就在虛妄之主第一次試圖突破封印時，蘇璃突然改變了封印結構，導致霜魂族損失了十二名最強大的戰士。我們一直以為她是故意的……”
“她不是！”夜闌斬釘截鐵地說，“蘇璃寧愿犧牲自己也要封印虛妄之主，怎么可能害你們？”
“我們現在也相信是誤會。”族長點頭，“很可能是虛妄之主影響了她的判斷。但有些族人……”
他瞥了眼寒霜：“…至今無法釋懷。”
寒霜臉色陰沉，但沒有反駁。
穆清清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族長，為什么霜魂族要守護鏡界之門？你們和鏡族是什么關系？”
族長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這是個古老的故事了。簡單來說，我們兩族本是同源，都源自‘觀鏡者’一脈。三千年前的大分裂后，一支成為鏡族，專注于鏡中世界的探索；另一支成為霜魂族，負責守護現實與鏡界的邊界。”
他指了指宮門上方的霜魂之鏡：“那是我們共同的遺產，也是最后的聯系。鏡族通過它預見未來，霜魂族通過它監視鏡界動向。”
穆清清仰頭望著那面大鏡子，心鏡碎片在懷中微微震動，似乎在呼應著什么。
她突然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觸摸那面鏡子……
“我能看看它嗎？”她脫口而出。
族長略顯驚訝：“通常外人是不允許接觸圣物的…但考慮到你的身份……”
他沉吟片刻：“可以，但必須在儀式監督下。三天后滿月之夜，你會有機會的。”
寒霜明顯不滿這個決定，但在族長威嚴的目光下保持了沉默。
“現在……”族長拍了拍手，“寒霜會帶你們去休息。你們經歷了長途跋涉和戰斗，需要恢復體力。”
他特別看了夜闌一眼：“尤其是你，靈體的傷勢需要特殊處理。我會派人送藥過去。”
夜闌微微頷首：“多謝族長。”
寒霜不情不愿地領著兩人離開主殿，穿過幾條冰廊，來到一間僻靜的冰室。
室內陳設簡單但齊全，中央的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白色獸皮，墻角有個小火塘，散發著微弱的熱量。
“就這里。”寒霜冷冷地說，“別亂跑，尤其是你。”
他盯著穆清清：“城里很多人對鏡族沒有好感。”
穆清清點點頭：“我們不會惹麻煩。”
寒霜哼了一聲轉身離去，但在門口又停住腳步：“夜闌，族長對你太寬容了。要知道，三百年前那場災難，你也有責任。”
夜闌身體一僵：“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你擅自離開北境返回玄靈宗，蘇璃不會獨自改變封印結構。”
寒霜的聲音充滿指責：“你們倆本應共同守護鏡界之門，但你拋棄了職責。”
夜闌如遭雷擊，臉色變得煞白。
穆清清立刻站到他身前：“夠了！三百年前的事誰說得清？現在最重要的是共同對抗幽冥殿！”
寒霜冷笑一聲：“鏡族果然善于蠱惑人心。”
說完便重重關上了門。
穆清清轉身看向夜闌，發現他的靈體又開始不穩定地閃爍：“夜闌！別聽他胡說，那不是你的錯……”
“但他說得對。”夜闌的聲音沙啞，“我確實離開了…如果當時我在……”
“沒有‘如果’。”穆清清堅定地握住他的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專注于眼前的任務。三天后滿月之夜，找到鏡界之門，阻止幽冥殿。”
她猶豫了一下：“還有…找出蘇璃的魂印。”
夜闌抬頭看她，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你真的愿意…繼續使用鏡族力量？知道代價后？”
穆清清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銀色紋路，苦笑一聲：“我有選擇嗎？虛妄之主一旦突破封印，受害的將是無辜眾生。”
她深吸一口氣：“至于蘇璃的記憶…我們還有三天時間想辦法。”
夜闌凝視著她，突然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我會找到方法救你的，清清。我發誓。”
穆清清心頭一暖，正想回應，突然一陣劇痛從太陽穴炸開！
她抱頭跪倒，眼前閃過一連串陌生畫面——
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從鏡中滲出……
蘇璃站在冰面上吟唱咒語……
十二名霜魂戰士化為冰雕……
“清清！”夜闌焦急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我又看到…蘇璃的記憶。”她喘息著說，“比之前更清晰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擊中她：“夜闌…如果記憶融合加速，三天后我可能…就不再是我了。”
夜闌緊緊抱住她：“不會的。族長說了，霜魂之鏡可以延緩融合。而且……”
他捧起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認出真正的你。就像三百年前，蘇璃變成什么樣我都能認出她一樣。”
穆清清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夜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變成了蘇璃，那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你最愛的人…回來了。”
夜闌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不，清清。我愛的是蘇璃，但你是穆清清。你們是兩個人，兩個我都……”
他突然頓住，像是被自己的話驚到了。
穆清清心跳漏了一拍：“兩個都…什么？”
夜闌沒有回答，而是輕輕將她拉入懷中。
兩人靜靜相擁，冰室外的風雪聲仿佛遙遠的背景音。
在這極北之地，在這命運轉折的前夜，有些話不必言明，有些心意已然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