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大殿上下一片肅靜,跳動的燭火似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慌張!
公子痝誠惶誠恐地跪在殿前。
越王審視著自己的王兒許久:“公子痝,可有話對寡人講?”
“稟父王,兒臣忠君忠父,守疆御敵,為國為君絕無二心。”
“將罪奴昭琎帶上來!”
傷痕累累的昭琎小侯爺裹著一身血跡斑斑的囚服進殿跪下。
“昭琎,是誰派你來刺殺寡人的?”
小侯爺緩緩轉過頭,那布滿血絲的雙眼與公子痝對視許久。
“是……痝公子命我刺殺越王,陷害太子……”
“胡說——”
公子痝暴跳如雷:“你這個喚馬奴才,我何時指使你刺殺我父王?你為何要冤枉我?”
昭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廢然又囂張。
太子諸咎上前,說:“父王,這個國破之臣的話不可信,他此番定是要攪亂我越國朝堂,報他繒國滅國之仇。”
“太子所言有理,一個奴才的片面之辭就毀我越一方君候,過于輕率。”越國公說。
“昭琎,寡人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實情,寡人或可留你一條性命。”
小侯爺昭琎并不想活命,只想用自己的這條命為胞姐盈華博取一個錦繡前程,他冷哼一聲:
“本侯爺國破家亡,早已生死度外,否則,公子痝豈會信我這個亡命之徒來刺殺越王,而且,公子痝還命我割掉了向騫的舌頭,以防向騫出賣公子痝與他合謀刺殺太子的真相……”
越王瞥向公子痝。
殿下一片唏噓。
“我何曾命你割去我舅父的舌頭?你如此殘暴,還誣陷我……”公子痝怒不可遏地爬起來:“你這個狗奴才,我殺了你……”
公子痝說著就一拳揍倒小侯爺,正欲拔劍泄憤……
廷侍趕忙上前將公子痝拉開。
公子痝“撲通——”一聲跪在越王面前,嘶聲竭力地辯解:“父王、父王,這個狗奴才血口噴人,兒臣只是命他將我舅父送回瑯琊,并未指使他行卑鄙之惡。”
太子諸咎又上前求情:“父王,不可輕信旁人惡語中傷,兒臣相信王兄,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眾人屏氣凝神,誰也不敢多言。
……
宮外長街人群往來匆匆。
予象愁緒難抒,獨自在酒館里喝悶酒。
公子暨進來坐到他面前。
“暨公子,何時回來的?”
“昨日!”公子暨說。
予象似有微醺,給公子暨斟了一觴酒,說:“來,為你接風洗塵!”
公子暨端起來與他對飲一觴,見他郁郁寡歡,問:“予都將為何獨自在此飲酒?有心事?”
予象盯著公子暨,說:“暨公子,當初我們四處尋找鄭……鄭夫人,你為何將她藏起來,還處心積慮地設計將她嫁給太子?”
果然不出公子暨所料,予象對鄭夫人有情愫。
公子暨問:“你……喜歡她?”
“不、不是……”予象連連否認:“只是,她與太子相處的并不和睦。”
“那也不是你這個侍衛該操心的事?”
“說的對!”予象又一口飲下一觴酒。
“予都將,如今該助太子排憂解難……”
公子暨湊近說:“我剿匪歸來,你知我今日為何不上朝復命嗎?”
“為何?”
“今日朝堂定有一場腥風血雨!”
“太子仁厚,不會對公子痝落井下石的。”
“可公子痝并不仁慈,你忘了他曾加害太子和你、還有……鄭珣!”
予象頓時清醒了些許,公子痝數次刺殺太子未遂,鄭珣當初差點被公子痝侮辱,自己也險被公子痝取了性命。
公子暨見予象似有動搖,繼續說:“若是我們放過了公子痝,太子府里的鄭夫人和宮里盈華二人的身份會成為他反咬太子的把柄……所以,我們一定不能讓公子痝有翻身的機會。”
“那我們該怎么做?”予象連忙問。
“只要你回去太子府的奉宣殿,找出案簡呈給王上!”
“可太子……”
“太子以德報怨,我們得助他拔丁抽楔!”
予象捏著酒觴舉棋不定。
……
王宮大殿。
向梓重上前,拱手道:“大王,吾兒向騫原為繒國典客,如何會與公子痝合謀害我越國太子,這個奴才含血噴人,四處攀咬,只為離間我越國君臣,不可信他胡謅。”
小侯爺想起予象的告誡,冷笑道:“向奉常,果真是精明的很啦,你這盤棋下得當真是高明,本侯爺自愧不如,死的無怨。”
越王犀利地眼神盯著向梓重,這個老狐貍定是與昭琎有勾結,如此,公子痝確實也難逃嫌疑。
向梓重搖搖頭,慨嘆:“老朽皓首窮經,只知奉道傳學,不曾想子女薄命,如今怕也是落個晚節不保,請大王允微臣告老歸田,頤養天年。”
越王當初也是氣急才命公子痝回宮問責,若再追究下去,向梓重極惡不赦,死有余辜,然,公子痝……
越王又想到公子痝的母親向姬也曾伴他多年,卻因不得寵郁郁而終,自己也確實愧對長子公子痝和向氏一族。
再看懷詐暴憎的小侯爺昭琎垂死還四處攀咬,果真可惡!
“向奉常,寡人定不會偏信小人讒言中傷我越國臣子……”
越王下令:“來人,將這個包藏禍心的罪奴昭琎拉出去處以醢刑……”
“父王……”
此時,公子暨和予象押著黃岸、巫姩、冉奇等案犯上殿來。
公子痝和太子諸咎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們。
公子暨上前,將案簡呈上:“父王,兒臣赴顓臾剿匪,抓獲冉奇等一眾賊寇,在縣宰丘廉的審訊下,又破獲了三宗大案,因涉及王室,我等不敢擅自判罰,請父王裁奪……”
廷侍將公子暨的案簡捧過來送到越王案前。
公子暨鑿鑿有據:
“其一:在河道工事期間,公子痝的侍衛扁陌與巫師密謀鋸斷木橋,造成重大水難事故,再以河神娶親為由掩蓋真相,從太子手中奪取河道工事權。
其二:公子痝與向騫合謀,在太子出使繒國期間,數次刺殺太子,被緝拿的刺客伍遠被當時的縣宰黃岸滅口。
其三,向騫被羈押后,公子痝殺獄卒,燒獄室,毆打縣宰丘廉,劫走向騫……人證物證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