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祁凌寒讓軍醫(yī)備好看診所需要的東西后，準備領(lǐng)著軍醫(yī)前去乾坤殿給軒帝診治，他已經(jīng)打算好了，今日如果有人阻攔，闖也要闖進去。“我們走吧。”二人正向著殿外走去，卻迎面遇到了往里走來的阿肆。

“殿下，太傅求見。”阿肆抱拳行禮，祁凌寒卻皺起了眉，眼里寫滿了疑問，太子太傅？向來跟他沒有什么交集，這個時候來是為何？

“不見，我們走后面。”有些麻煩能避免就不要把自己送上去，祁凌寒抓著軍醫(yī)就往后面去。

“嘉王殿下！”但有時候還真的預(yù)料不到麻煩非要自己沖上來，沈蓯彥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來，手撫著花白的山羊胡，玩味的看著祁凌寒，沒攔住人的婢女上前告了罪祁凌寒便讓人下去了，同樣玩味的看著沈蓯彥，這老頭，想干嘛？

“我與太傅，不熟吧？”祁凌寒沒有在宮里上學(xué)，這位太傅他只是聽說過，這些年來也是第一次見到本尊，“太傅前來所謂何事？都等不及通報自己闖了進來。”來人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讓他很不爽，眉眼間的冷厲任誰都無法直視，沈蓯彥卻是言笑晏晏的回視著。

“殿下想必是不想見老臣的，故而臣只能自己進來了。”沈蓯彥自顧的坐了下來，祁凌寒看了一眼阿肆又看了一眼軍醫(yī)，這老頭在干嘛？我讓他坐了嗎？二人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好像讀懂了他眼里的疑惑在無聲的回答著，于是緊皺的眉頭掛滿了疑問再一次看向沈蓯彥，好像在說倒是把第一個問題也回答了啊。沈蓯彥好像也看懂了他的疑惑，“臣前來，自然是為了陛下的事，臣年歲已高，早已不過問朝中的事，是陛下還念惜老臣，所以還讓臣掛以太傅之名，如今的太子是臣的長子在教導(dǎo)。”誰問你這些了？祁凌寒明顯開始有些不耐煩了。“這次陛下昏迷，朝中大臣知道此事的不多，皇后對外稱陛下身體抱恙并無大礙，只需好好靜養(yǎng)就可，但太子一直擔(dān)心陛下想要前往探病都被皇后勸回，我想，陛下應(yīng)不是只需靜養(yǎng)這般簡單了，臣聽聞昨日殿下闖了乾坤殿，故斗膽想向殿下探知陛下的情況一二。”

“太傅倒是直白。”祁凌寒聽聞這位太傅自陛下繼位以來便在身邊輔佐，早年好多重要的決策都是在太傅的指點下陛下才得以擬定，母妃常說沈太傅雖是個忠心的，但是因為太得帝心他做事從來不會顧忌后果，加上沈氏是辛國第一大世家，只要皇帝不為難他其他的人也不敢再怎樣，今天倒是見識到了。

祁凌寒順勢坐下，手指了一下茶壺，阿肆立刻上前斟茶，“太傅放心，父皇的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凌寒奇怪，世家向來我行我素，這會兒連探病這種小事都會受人牽制，也不知是何原因。”他拿著茶盞，看的是杯里的茶，問的卻是旁邊的人。

“殿下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樣的世家也都只是一介臣子，怎會失了教養(yǎng)規(guī)矩。”沈蓯彥的眼睛就像古老的湖底，幽暗，平靜。“殿下常年不在京都，可能是對這君臣之禮生疏了，不過也無傷大雅，惟愿殿下切勿忘了尊卑有別，莫要再越矩行事。”

“沈太傅之言凌寒銘記，今日本王還有別的事要處理，就不多陪太傅了。太傅自便。”說著祁凌寒就起身離去，沈老頭這些話無一不在貶斥他，他無能反駁也不想在陪他啰嗦，走出先宣殿一行三人直奔乾坤殿，各位皇子早已在此候著，昨日就聽阿肆打聽來的消息說，雖然皇后不允許皇子們進殿探視，但也阻止不了大家到殿前來“盡孝”，太醫(yī)進進出出看得出也就是例行公事般的來請脈，一眾皇子看著太醫(yī)臉上的表情一個個也跟著眉頭緊蹙。

祁凌寒穿過人群，在一個個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徑直走進了乾坤殿，臨進門前他回頭看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說：一群傻子！

“參見嘉王殿下。”見祁凌寒進來一群跪在軒帝身邊請脈的太醫(yī)紛紛轉(zhuǎn)過頭來行禮，但也滿是疑惑，皇后不是下令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嗎？就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都是按照規(guī)定的時間才能進殿，這位爺是哪條門路？

“來個人回話。”阿肆給祁凌寒搬了張椅子，對著跪著的人們說道。

“稟殿下，臣太醫(yī)院太醫(yī)令王謙，不知殿下想問何事。”來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竟就能夠就職太醫(yī)令，祁凌寒看著王謙上下打量。

“王醫(yī)令，可查出陛下是何病癥？據(jù)我所知，陛下這樣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你們太醫(yī)院一直給不出結(jié)果是何原因？”祁凌寒平日里就不愛笑，帶點怒火更是讓人畏懼。

“殿下，是臣等無能，太醫(yī)院的同僚們已經(jīng)數(shù)月未歸家了……”王謙的話還沒說完，“砰！”只見祁凌寒一個茶杯摔了過來，將將擦著他的耳邊過去，“殿下恕罪！”王謙趴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地底去，這樣好歹腦袋還在。

“本王不知該恕你何罪，還是等陛下醒來再做定奪吧。”王謙身子僵了一下，祁凌寒翹著二郎腿翻看著自己的手，“阿肆，帶軍醫(yī)進殿為父皇診脈。”

“不可！”阿肆剛準備將軍醫(yī)帶進內(nèi)殿，皇后得了消息匆忙趕到阻止。“宮中的太醫(yī)都無法診斷出陛下的病癥，一個軍醫(yī)有何能耐？現(xiàn)下陛下身體有恙，最需要的就是靜養(yǎng)，你這樣帶人叨擾就不怕驚了陛下嗎？”

祁凌寒見皇后眼里似是不甘似是不敢，他慌不忙的起身請安，抬眼看了一下，皇后不單是自己的進來的，身后還跟著剛才殿外的一眾皇子，太子祁凌昊為首，再就是三皇子如今的熙王祁凌風(fēng)、五皇子如今的晟王祁凌亦和六皇子祁凌君，祁凌晨不在，因為一早他就糾纏著師傅去練劍了，再者說顧笙也不喜歡他摻和這些事，有祁凌寒在就夠了。

“四弟，母后所言甚是，你莫要心急，父皇乃天子，自有天庇佑，定不會有事，還是要等太醫(yī)院仔細檢查后再做打算。”太子開口。

“仔細檢查？幾個月了？還沒結(jié)果，還要等多久？”祁凌寒看著他。

“嘉王，太醫(yī)院乃我辛國名醫(yī)匯聚之所，你叫一個軍醫(yī)來問診豈不是將他們視作無物，你這是懷疑我辛國實力還是質(zhì)疑你父皇的眼光？”皇后看著祁凌寒，眼底滿是怒氣。

“母后息怒，皇兄也是心急，并無此意。”祁凌君抱掌上前。

“母后，兒臣絕無此意。”祁凌寒能屈能伸，不卑不亢，“兒臣的軍醫(yī)已知曉父皇之癥為何，現(xiàn)下只需要做最后的確認，還望母后準允。”

“為何不早說？嘉王可還有隱瞞？”獨孤皇后虛著眼皮看著眼前跪著的人，聽他這樣說著就不得不松了口。

“一來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這么久都未有診斷結(jié)果，兒臣擔(dān)心軍醫(yī)誤診害得母后空歡喜一場，故而想要先確認結(jié)果之后再向母后回稟。二是我和軍醫(yī)初步認定父皇乃是中毒而不是患病，恐是宮中出了問題，為避免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張揚。今日之言還請母后和各位皇兄皇弟先別宣揚，若父皇真如軍醫(yī)所說乃是中毒，還不能叫那賊人知曉，才好將其抓出。”祁凌寒如實相告并無保留，因為他的目的只是軒帝活著，甚至于抓出下毒之人也不未必是他會盡力處理的事宜。

“母后，既然四弟如是說，兒臣認為還是先請軍醫(yī)進殿為父皇診治，后面的事我等再做商議。”太子見祁凌寒如此誠懇，便心急此等功勞全被他一人占了去，于是急忙說道。

“好，就依太子所言。”一句話，倒是順水推舟的全是依了她的寶貝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