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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海棠珠綴一重重

第二十三章夢魂驚(下)

“阿兄,這是我隨阿娘去廟里求的平安符,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早日歸來。”

梳著婦人發髻的“顧明苒”追了出來,將手中的平安符塞到玄衣男子手中。

顧明苒環顧四周,雕梁畫棟,朱門繡戶,不是長寧侯府,也不是衛玄的私宅,她又夢到了這兩個人。

衛玄道了聲“多謝”,大步離開了,像是未曾看到“顧明苒”臉上的期待和失落。

這怎么像個新故事?衛玄為何待“顧明苒”如此冷漠?待“顧明苒”不好便是待她不好,顧明苒有些生氣。

一旁的侍女極擅察言觀色,道:“春光正好,奴婢陪郡主去園子里逛逛,可好?”郡主?是了,若一切按著洛雪霽的計劃走,她該是宣王府的郡主。

“顧明苒”點點頭。

走了小半刻,“顧明苒”瞧見遠處的花叢中似乎臥著個香袋,走近細看,卻是她贈予衛玄的平安符。

侍女拾起平安符:“這不是郡主替世子求的平安符嗎?怎會在此處?”

“大約是阿兄不小心掉了。”

“奴婢這就讓人送去世子的院子。”

她神情沮喪:“不必了,丟了罷。”

侍女依言將平安符放回了原處。

顧明苒見她眉宇之間是化不開的濃愁,心中亦是說不出的憋悶。轉身卻瞧見園子那頭的鐘煜,一直默默地看著她。

待“顧明苒”走后,鐘煜走到花叢旁,俯身撿起了平安符,抬頭望著“顧明苒”遠去的方向,滿目悵然,將平安符放入懷中。

顧明苒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顧明苒”第一次嫁的人是鐘煜?“顧明苒”稱衛玄為“阿兄”,與衛玄親厚而疏遠鐘煜,按時間推算,應當是上個夢的前事。

畫面一轉,“顧明苒”跪在地上,她面前站著的人姿容絕世、氣度雍容,是洛雪霽。

“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你已嫁與鐘煜,是鐘家婦,不該整日往宣王府和衛玄的私宅跑。長寧侯夫人再開明,也架不住你的心思全然不在鐘煜身上,又怎會給你好臉色瞧?”

“我想與鐘煜和離。”

“鐘煜欺負你了?”

“他待我很好,可我不喜歡他。阿娘,我不想整日對著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你喜歡的人是誰?衛玄嗎?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兄長!你拿宣王府和長寧侯府的婚事當作什么?只是一場兒戲嗎?”洛雪霽一連串的發問令“顧明苒”臉色愈加難看。

洛雪霽緩了緩聲氣,道:“陛下和皇后已擇定越國公府的四姑娘為世子妃,三月之后便要成婚。縱然和離歸府又能如何?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衛玄與旁的女子琴瑟和諧、兒孫滿堂嗎?”

越國公府……顧明苒想起曾聽裴桓說過,燕王妃的姑姑嫁給了越國公,有三女一子,這位四姑娘應是越國公府嫡三女。哪怕是在夢中,她也未想過衛玄會真的另娶他人。

“他……他答應了?”地上的“顧明苒”問出了她想問的話。

“他若不肯,又有誰能逼他娶呢?”洛雪霽俯下身去,目光中是深深的憐惜,“苒苒,要記著,你是宣王府的馨宜郡主,把你的心思收一收。鐘煜是個好孩子,好好同他過日子。”

“顧明苒”單薄的身影令她不忍再看,她出了房門,梨樹花開如雪,卻見滿院的仆役進進出出,忙忙碌碌。院子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那是給越國公府的聘禮。

原來娶世子妃是這樣大的排場。

一想到衛玄會成為旁人的夫君,顧明苒心里酸澀不已。

“顧明苒”站在廊下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

身旁的鐘煜不時偷偷地打量她的神色,良久,道:“既然府里事忙,我們……早些回去罷。”

夢中的鐘煜與上元夜顧明苒所見意氣風發的少年有些不同,眉目間隱見愁容,她看得出鐘煜很喜歡“顧明苒”。

“顧明苒”卻毫不領情:“你先回去罷,不用管我。”

“苒苒……苒苒……”

顧明苒看著她不顧鐘煜的阻攔,毅然登上了去往衛玄私宅的馬車。

她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瞧瞧,下一刻,她看到“顧明苒”跪在地上。

上首端坐的婦人面有慍色:“你可有將我這個婆母放在眼中?從你嫁進長寧侯府,我從未刻意為難過你,尋常人家的兒媳該晨昏定省,我們府里從沒有這個規矩。可有客登門來,還是宣王府的世子側妃,你卻故意裝病躲著不見,這是宣王府的教養還是我長寧侯府的待客之道?”

世子側妃?左一個妃右一個側妃,衛玄可真是……她未想到自己會這般生氣。

鐘瑾坐在下首,亦不悅道:“長寧侯府也是勛貴之家,雖比不上宣王府,但對你也沒有半點虧欠,你若看不上阿煜,那便早日同他和離,也免得他一腔癡心錯付,誤人誤己。”

長寧侯夫人瞪著鐘瑾,大聲呵斥道:“住口!胡說什么呢!”又對“顧明苒”道,“你在這里好生反省,跪足了一個時辰再起來!”

跪在“顧明苒”身后的侍女想要辯駁幾句,卻被她制止,只應了聲“是”。

長寧侯夫人帶著鐘瑾走到廳外,不快道:“方才你不該同她那樣說,阿煜喜歡她,若她真動了和離的心思,受苦的是阿煜。”

鐘瑾不贊同道:“阿煜如今難道就不難受嗎?長痛不如短痛,等他們和離了,再替阿煜尋一門好親事,怎么也比她強啊。”

“阿煜連納妾都不肯,更別說和離了。也是前世冤孽,原不該由著他們父子應下這門親事的。”

“阿娘也是良善,該罰她多跪些時辰,也好長長記性。”

顧明苒想起上元那日所見的鐘瑾,性情爽利,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夢中這般刻薄,顯然“顧明苒”平日行事極令她不滿。

“我看她今日臉色不大好,怕不是真有不適?”

“她自嫁進來何時有過好臉色?”

“其實近來她也收斂不少了。六月中回了趟宣王府后,再沒出過門,連中秋也不曾回去,洛側妃和宣世子派人送了些節禮來,便不再有往來了。我與你爹年歲漸長,只盼著她與阿煜能好生過日子。”

她漫無目的地在府中走著,卻見鐘煜急急往某處去。她心生好奇,也跟了上去。

屋外有許多丫鬟婆子,見鐘煜回來紛紛低下頭。

榻上的“顧明苒”很是虛弱,閉目昏睡著。

“阿娘,苒苒怎么了?可請了大夫?”

鐘瑾扶著幾乎站不住的長寧侯夫人坐下,小聲道:“她……她小產了,我們都不知道她已有了一月的身孕。”

“這個孩子……是……”

鐘瑾的疑問徹底激怒了鐘煜,他沖著鐘瑾大吼道:“阿姐在懷疑什么?那是我的孩子!”

不知是鐘煜的怒吼,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出乎鐘瑾的預料,她呆呆地問道:“你們不是不曾……”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么?”鐘煜指著一旁的侍女道,“你來說!”

“今日夫人請了幾家女眷來府上做客,其中有宣王府的世子側妃,就想著請少夫人相陪,少夫人這幾日身子不適便未去。夫人覺得少夫人是故意裝病,就罰她跪一個時辰反省。”

長寧侯夫人落下兩行清淚:“是阿娘不好……”

侍女進來稟道:“宣王和洛妃到了。”

看過“顧明苒”后,宣王走到庭中,對鐘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長寧侯領著一眾人等下跪請罪。

“鐘煜!你可還記得苒苒出閣那日,是如何向本王許諾的?”

宣王人過中年相貌依舊俊美無儔,也難怪衛玄生得這般好看。

鐘煜哽咽道:“是,我答應過父王,會照顧苒苒一生一世,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你就是這樣照顧苒苒的?她身子本就孱弱,有了孩子更該精心照料,你們家倒好,竟敢在時候罰跪立威,你們可有將宣王府放在眼中?她是本王的女兒,大周的郡主,被你們如此欺辱,當本王死了不成嗎?”

怒氣沖天的模樣不似作偽,這個假爹爹倒是有幾分真情實感。

長寧侯夫人膝行上前請罪:“此事都是妾身的不是……”

鐘煜重重地磕了個頭:“是我沒有照顧好苒苒,請父王責罰。”

“本王說過,你若照顧不好她,自有人會好好照顧她”,宣王大袖一揮,對洛妃道,“替苒苒收拾收拾,帶她回府。”

“王爺息怒!”

“此事事出意外,并非長寧侯府有意為之。王爺若此時接苒苒回宣王府,此事必會傳揚出去。苒苒此時太過虛弱,也不宜挪動,不如待她身子好些再做打算”,洛妃沉聲道,“今日之事,長寧侯府上下須得守口如瓶,如有人議論,立時打死,絕不姑息!”擺擺手,令眾人退下。

宣王怒火正盛,又不好對洛雪霽發作,問道:“本王與你就只這一個孩子,如今受了這樣大的委屈,為何不把她接回府去?”

“接回府去又能如何?王爺難道忘了苒苒和世子……我問了今日陪余氏赴宴的侍女,是余氏挑的頭,長寧侯夫人覺著面子過不去才會為難苒苒。世子一直冷落余氏,余氏心生不滿,便拿苒苒作筏子。說來苒苒也并非全無錯處,當日若非她纏著世子鬧個不停,世子也不會不顧陛下的旨意,將余氏由世子妃改為側妃。且苒苒有孕之事莫說旁人,連她自己和鐘煜都不知曉。苒苒腹中之子也是鐘氏的血脈,長寧侯府中上下焉能不痛?該給他們一個改過的機會。此事也須得瞞著世子,他若是知曉,不知會生出什么變故。”

軟語相慰,在情在理,宣王怒火漸消,長嘆道:“你想得很周全,只是如此便委屈了苒苒。”

榻上的“顧明苒”費力地支起身,尖尖的小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接過侍女遞來的筆,手一抖,便是一個墨點。換了張新紙,“顧明苒”歇歇寫寫,費了半日才寫完一頁紙,再沒力氣將紙箋裝入信封,靠在侍女懷中喘息。

鐘煜端著藥進來,隨手放在窗下,快步走到榻前:“怎么起來了?大夫說你要多歇息,不能再費神了。”

“顧明苒”令侍女撤去小桌,拿了枕頭斜倚著,收拾停當后,示意侍女退下。

“阿煜,我有話要同你說。”

“還是等你好些再……”

“幫我把這封信交給阿兄。”

“好。”

“阿煜,對不住,我不是一個好妻子。”

“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不……錯的人是我,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你,我該堅定一些,不該與阿兄賭氣嫁到長寧侯府來。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我想……我們和離罷。”

“我們這些時日不是相處得很好嗎?如果不是這個孩子沒了……”鐘煜指天為誓,“苒苒,這樣的事,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再有。你若是覺著府里住著拘束,我們可以搬出去住。”

“你清楚這個孩子是從何而來的,他本不該來的。”

“是,當日是他讓陸衡送的那壺酒,我們才會有這個孩子。苒苒,你們是兄妹,絕無可能。他若是有半點在意你,就不會在余氏誣陷你推她落水時,信余氏的話而不信你,將你趕出宣王府,更不會送那壺酒……”

榻上的“顧明苒”驟然呼吸急促,咳個不住。

他手忙腳亂地給“顧明苒”拍背順氣,又拿帕子替她拭淚,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顧明苒亦覺得喘不過氣來,魂不守舍地走出房去,不喜歡她的衛玄竟可以涼薄至此。

她跟著鐘煜來到書房,見他猶豫了片刻,卻將手中的信扔入炭盆,很快化為灰燼。

他沒有把信送出去。

燒了也好,衛玄既已不在意,燒了也讓她徹底斷了念想。

病榻上的“顧明苒”終于在日復一日毫無希望的等待中耗盡了與衛玄的情分,與鐘煜漸漸親近。

顧明苒想,這也是個很好的結局,直到她聽到了洛雪霽與鐘煜的對話。

“我瞧著苒苒的氣色好了許多,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她可有派人給衛玄傳遞消息?”

“苒苒寫過一封信讓我送給世子,我把它燒了。”

“你做得很好。”

“可我怕若有一日苒苒知道了實情,她會恨我……”

“不會有這一日,因為他就要死了,死人不會再妨礙你和苒苒。怎么?你想去給他通風報信,還是要告訴苒苒?”

“不……我只是怕苒苒會難過。”

“苒苒的心早被他傷透了。”

“他……他……”

“你想問什么?”

“他真的不喜歡苒苒嗎?明明苒苒剛入宣王府時,他待苒苒很好。”

“若論情深,他不輸你,只是輸在了血緣。你只看到他輕信余氏之言,冷待苒苒,卻不知那日苒苒走后,他險些將余氏掐死。中秋的那壺酒,是我讓陸衡送來的,衛玄再隱忍克制,也絕做不出將心愛的女子親手送到他人榻上之事。”

是了!在上一次的夢中,洛雪霽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們騙得她與衛玄何其可憐!她要去找衛玄!

硝煙四起,滿目瘡痍。

衛玄滿身是血,借長槍抵地之力勉強站起,四周尸積如山,血流成河。

高高的城墻上,一排排軍士彎弓搭箭,蓄勢待發。洛雪霽擁著雪白的狐裘,唇角綻出一抹笑容:“宣王殿下,從前你屢次從妾身手中逃脫,這絕處逢生的運氣實在叫人羨慕,可如今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衛玄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原本清俊的面龐因血污而格外可怖,滿身怨煞,猶如地獄修羅。

“你也莫怨妾身,妾身只是在替自己的女兒完成心愿。王爺以為苒苒是妾身害死,可其實她是自盡。你以天竺秘術封住了她的記憶,可想過若有一日她記起前事,她會對你有多怨恨。”

“在她眼中,她對你情深似海時,你對她不理不睬,將她的情意付之流水,親手把她推給了鐘煜;待她移情鐘煜,想要與鐘煜廝守終生,你卻從中作梗,網羅罪名,將鐘氏滿門下獄,長寧侯慘死,鐘煜流放千里之遙,她不得已委身于你,可依舊護不住與鐘煜的一點骨血。更在秘術導引之下,盡忘前塵,與你再續孽緣。你如此欺辱她,她怎能不恨!”

衛玄咬牙按住左肩的傷口,有鮮血汩汩而出:“我與苒苒之間,若非因為你,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場!你害死父王,逼死苒苒,禍亂大周,罪無可赦!”

“可惜今日要死的人是你”,洛雪霽緩緩抬起手,嘴角輕輕彎起:“放箭。”

城樓上,萬箭齊發。

顧明苒沖到衛玄面前,卻只見長長的箭矢穿過她透明的身軀,扎入衛玄的血肉。

大團大團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裙裾,心痛到難以喘息。

一瞬間她有了知覺,觸到了他那冰冷的鎧甲,他仿佛看到了她,灰暗的眼神一下子澄亮了起來,沾著血的唇動了動:“苒苒……”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拽下脖間的紅繩,牢牢攥在手中的赫然是當年的平安符。

沈梔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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