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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海棠珠綴一重重

第二十七章骨肉殘

大殿上,面如土色的皇子宗親烏泱泱地聚在一起。幾個有血氣的宗室對燕王破口大罵,被禁軍一刀一個,如砍瓜切菜般奪了性命,濃重的血腥氣令人作嘔,余下的只敢默默垂淚。

燕王一身戎裝,頭上纏著白布,手持長劍,踩著殿門前虎賁軍的尸身大步入殿,劍尖上猶自滴著血。

他略拱一拱手,道:“請父皇傳位于兒臣。”

周帝勃然大怒,罵道:“癡心妄想!你不忠不孝,朕若將皇位傳于你,豈非天滅我大周!”

燕王用劍指著跪在地上滿面青紫的梁王道:“兒臣給父皇一刻鐘好好考慮,若父皇不肯,兒臣就只有殺了他。再過一刻,若父皇還是不肯,便再殺一人,直到父皇肯寫下傳位詔書為止。”

梁王痛哭流涕,向周帝哀求道:“父皇,救救兒臣,兒臣不想死……”

“住口!你是大周的皇子,該有皇子的風儀!怎可當著叛臣的面折節求饒!”

梁王面露絕望之色,哀哀地哭著。

滿殿皇子宗親皆是哀切悲憫,卻無人敢說話,除了梁王斷斷續續的哭聲,只有宮漏水滴落下的滴答聲。

燕王獰笑道:“父皇,兒臣再問您一遍,這詔書您寫還是不寫?”

周帝滿面冷肅,重重地“哼”了一聲。

手起劍落,梁王一聲慘叫,腦袋骨碌碌地滾了下來。鮮血濺了宮人一身,嚇得眾人失聲驚呼。燕王用劍挑起梁王的頭顱,只見梁王兀自張大著嘴,雙目瞪得老大。

周帝不曾想燕王如此狠毒,竟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的兄弟下手,一時痛心疾首,連聲怒斥道:“逆子!你弒弟叛國,謀權篡位,不得好死!”

“父皇還是好好想想罷,若再不肯,下一個死的就是兒臣的大皇兄了。”

襄王膝蓋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五皇弟,我可從未為難過你,求求你放我一馬吧。”

燕王笑得格外猙獰:“大皇兄是不曾為難過我,那是因為你從未將我放在眼里,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打了幾場勝仗的魯莽武夫罷了。”

“不……不是的……我知道五皇弟胸懷大志,最是英明神武……是我自不量力,不該與你爭皇位……我發誓,只要饒我一條性命,我一定離這金陵城遠遠的,此生……此生再不踏足金陵城一步!”

見燕王并未被他的卑躬屈膝打動,他絞盡腦汁繼續說道:“留著我,我可以為你證明……是父皇親口說要將皇位傳與你的……”

這貪生怕死的懦夫!周帝氣得倒仰。

燕王俯身拍了拍襄王的臉:“多謝大皇兄美意,可惜本王不信活人的話,只喜歡死無對證。”

燕王環顧四周,眾人觸及燕王森冷的目光,紛紛低下頭去。

長劍指了指人群中瑟瑟發抖的玉成公主,兩個禁軍立時上前將滿眼淚光的公主拖了出來。

這個玉成仗著自己的母妃出身望族,從小到大可沒少欺負他,小時候把他當馬騎、搶他的心愛之物、攛掇梁王打罵他、讓他學狗叫……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記得清楚。

“玉成一向跋扈,怎么今日如此不濟?本王已送你哥哥上路,自然不能忘了關照他的妹妹。”燕王轉過身,對著大殿外的禁軍道,“今日諸位辛苦,她就賞你們了。”

“我知錯了……皇兄,求求你,放過我……都是我的錯……”見燕王不為所動,玉成公主絕望地大聲哭喊道,“父皇……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可惜周帝自身難保,只能望著女兒被拖出去的身影老淚縱橫。

燕王細細瞧了瞧殿中的人:“似乎還少了幾個人。”

有禁軍稟道:“羽林衛已落入宣世子之手,康王殿下正被宣王等護著去往羽林衛。”

“他倒是乖覺。傳本王軍令,點兩萬五千禁軍即刻奔赴羽林衛,務必在天亮之前拿下羽林衛。康王一干人等,一個不留。”

“父皇還是不肯嗎?”語聲響起,宛若來自地獄的幽靈。

周帝閉目不答,廣袖上的龍紋金光閃閃,卻不敵刀光的凄神寒骨。

燕王一個箭步,拽著襄王的發髻硬生生將他拖到周帝跟前,襄王哭嚎不止,昔日尊貴的皇子此時卻如待宰的羔羊,令觀者落淚。下一刻就被抹了脖子。

周帝氣急攻心,暈倒在庭。

燕王將長劍在襄王的衣袍上蹭了蹭,草草地拭去劍上的鮮血。“父皇真是老了,這點血都受不住,好沒意思。”

他轉身出了大殿,走近殿門時,道:“既然父皇不肯寫詔書,那就換個玩法”,他環視殿內眾人,目光最終落在信王身上,故意問道,“下一個是誰?”

心腹心領神會,答道:“是信王。”

燕王盯著戰栗不已的信王,道:“信王殿下雖然表面和氣,可背后也沒少給本王使絆子。本王最看不慣的就是表里不一的小人,得想個法子好好罰一罰,也好叫世人知道,這做人須得表里如一才好。”

信王被他盯得心里發毛,嘴唇不住地顫抖:“不……不……不要……”

燕王一拍手:“有了!將他做成人彘,也給父皇瞧個新鮮。”他的語氣甚是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背后傳來刀子刺入血肉劈斷骨頭的聲響和信王的陣陣慘嚎,令觀者驚心,聞者落淚。

已是子時,顧明苒卻毫無睡意,坐在妝臺前撥弄著珠釵上垂下的流蘇。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寂靜的黑夜,手中的珠釵錚然落地,心口“砰砰”直跳。

紅藥推門而入:“姑娘,似乎是西跨院出事了。”

西跨院中,謝茉梨披頭散發,眼睛布滿血絲,雙手握著匕首,縮在墻角瑟瑟發抖,口中喃喃念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想,我不要……”

服侍謝茉梨的侍女急得六神無主,一聲聲喚著謝二姑娘,可謝茉梨卻仿佛聽不見似的,只拿著匕首在空中亂揮。一張芙蓉秀臉上,毫無血色,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顧明苒試著安撫她:“謝二姑娘別怕,這里沒有人會傷害你……還記得喬樾嗎?”

聽到喬樾的名字,刀刃停在了空中,謝茉梨有了片刻的安靜。

“是喬樾將你安置在此處。等過幾天,你阿娘和阿弟會來接你回家的。”

才安靜下來的謝茉梨突然大吼道:“我不要回家!”與往日溫柔怯懦的模樣判若兩人,瘋魔了一般,舉起博古架上的青鸞銜月瓶就往顧明苒的方向砸去。

紅藥擋在顧明苒身前,顧明苒本能地舉起手護住臉,露出腕上的金鑲玉蓮花鐲。

“咣當”一聲,花瓶摔得四分五裂。

保護顧明苒的安全要緊,紅藥生怕謝茉梨再做出傷人的舉動,已顧不得謝茉梨貴女的體面,向侍女使了眼色,二人一齊出手將謝茉梨制住。謝茉梨被奪下手中的匕首,扣住雙臂,跪倒在地,不住掙扎,向顧明苒哭道:“阿姐,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回家!也不要嫁給燕王!”

顧明苒微怔,謝茉梨這是將她當作謝蓁了?她示意紅藥和阿姝將謝茉梨放開,紅藥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手。

謝茉梨膝行數步,撲到顧明苒跟前,抱住了她的腿,大哭道:“阿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阿娘,也不喜歡我,可是我真的走投無路了……阿爹硬要我嫁給燕王,阿娘也救不了我,除了你,我想不到該去求誰了……燕王是個魔鬼,他是個魔鬼……我寧可死了也不要嫁給他……阿姐,求求你……救救我……”

她就像是冷月下的一樹梨花,清冷幽靜,忽遇烏云遮月,狂風驟雨之下,雪白的花瓣如碎玉一般落了一地。

顧明苒俯身想拉謝茉梨起來,卻反被她帶著跌坐在地上,看著謝茉梨恐懼的眼神,她心生憐憫,鄭重道:“我答應你,絕不會讓你嫁與燕王。”

謝茉梨聞言,哭倒在顧明苒的肩頭。

顧明苒出來時,月已西沉,謝茉梨鬧了半夜,已筋疲力盡,終于睡了過去,只是即便在睡夢中亦皺著眉。

因著擔心謝茉梨,顧明苒索性宿在了西跨院的暖閣,紅藥在外間一面鋪床,一面同顧明苒閑話:“謝二姑娘的左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看上去像是新傷。平日里戴著鐲子,是以未曾發覺”,謝茉梨的反應讓紅藥很是困惑,“謝二姑娘似乎很懼怕燕王,可是她并未過門,僅憑只言片語,不該被嚇成這個樣子。”

里間,榻上的顧明苒打了個哈欠,道:“謝二姑娘膽子小,燕王長得又不親善,自然會害怕。你忘記了,我當初來金陵時,不也如她一般嗎?”

紅藥從屏風后探出個腦袋,一副替衛玄打抱不平的模樣:“我們世子可和燕王不一樣!”

“是是是,燕王怎么能和你們世子比呢!”顧明苒雖笑著,心中卻很是擔憂衛玄,也不知他那里的境況如何。

天剛蒙蒙亮,謝茉梨便醒了,憶起昨夜的瘋癲之狀,只覺無地自容,怯生生道:“昨晚嚇著顧姑娘了,實在對不住。”

“一點小事而已,嚇不到我。你也莫要多想,府中之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謝茉梨含淚道:“多謝顧姑娘。”

“有一事我有些奇怪,昨夜你為何會將我認作康王妃?我與康王妃似乎并不十分相像罷?”

謝茉梨指著顧明苒的手腕道:“顧姑娘手上的鐲子是阿姐送的罷?這鐲子本是一對,是當年太后給靖安郡主的陪嫁,阿姐出嫁時,郡主給了阿姐。”

顧明苒低頭看向腕上的金鑲玉鐲子,三節等長的和田白玉,每節白玉兩端鑲有黃金雕成的蓮花。當初謝蓁贈她時,她只以為不過是尋常的精致首飾,不曾想還有這一段來歷。

謝茉梨略顯憔悴的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顧姑娘真讓人羨慕,連阿姐也待你這般好。不像我,本以為阿爹是疼愛我的,誰曾想……”忍了許久的淚終于落下,那些可怖的記憶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纏著她。

“那就好好地活著,只有活著,才能看到那些人的因果報應。”

謝茉梨抬起一雙淚眼,輕輕點了點頭。

東方的天空漸漸發白,就像地上死尸的臉一般,是毫無生氣的慘白。

洛雪霽動了動僵硬的手腕,傷口的疼痛讓她再提不起長劍,身上的鎧甲仿佛有千斤重,血和汗混在一起,模糊了她原本明媚動人的雙眸。

環顧四周,苦戰一夜,眾人的體力已接近極限。

羽林衛將士死者十之八九,倘若援軍再不來,已無力再抵擋禁軍的下一次進攻。

腳下多了個水袋,她抬頭看去,是衛玄扔來的。

她背靠著土臺,忍著身上的痛楚緩緩坐了下去,用力擰開塞子,冰涼的水如甘霖一般滋潤著她干涸的喉嚨。

她一心想要衛玄死無葬身之地,卻不想昨夜是衛玄槍挑長箭,救了她的性命。

危難之際,衛玄與她配合默契,兩相合宜。她愈加欣賞衛玄的才能,英雄相惜,大約如是。

她第一回生出了與衛玄相斗的厭倦之心。

終于,西北方出現了熟悉的旗幟,繡著“楊”字的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喬樾帶來了援軍。

清掃禁軍之后,康王率軍往皇宮去。金陵城門一開,各地的軍隊紛紛踏上了勤王之路。

燕王聞報,自知敗局已定,派人以白綾勒死昭貴妃在內的后宮嬪妃二十余人,押著周帝登上宮墻。

一夜間周帝仿佛老了十歲,頭發花白,雙目無神,憔悴不堪。

紅墻下,軍容整肅,宣王與喬樾一左一右護在康王身邊。

見周帝被五花大綁,發絲凌亂,康王與宣王神色俱是一變。

“皇兄,你快放了父皇,莫要一錯再錯!”

燕王把劍架在周帝脖子上,對著康王自嘲地笑道:“沒想到本王忙活了一圈,竟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五皇弟,好福氣啊!”

“皇兄,你我兄弟手足,我并不想走到這一步……”

“你住口!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假惺惺的做派給誰看!”燕王看到康王身邊的喬樾,冷笑道,“這一切康王殿下得好好謝謝喬統領,說起來喬統領還真是癡情,為了個女人,將本王逼到如此境地,喬海蠡真是教子有方啊!”

喬樾拉滿強弓,箭矢如流星般向燕王射去。

燕王微微側身,長箭擦著他的臉頰,深深釘入他身后的柱子。他一把將周帝拉到身前,傷口上淌下的血讓他愈加瘋狂:“來啊!繼續!不是要殺我嗎?”

見燕王以周帝為質,宮墻下的人神色各異,不敢再有所動作。

燕王正得意時,劍光一閃,一把長劍穿透了他的肩胛,轉身一看,卻是衛玄。

隨著燕王的倒地,一眾叛軍隨即土崩瓦解。

衛玄替周帝松綁,康王一行紛紛下跪請罪。

周帝被衛玄攙著走下宮墻,雙手扶起康王,疲憊而沉重地嘆息道:“去看看你的母妃罷。”

康王微微一怔,旋即會意,目中落下淚來,往長樂宮奔去。

兵士拖著燕王經過一行人身邊,衛玄問道:“陛下,燕王該如何處置?”劍上抹了蒙汗藥,只是讓燕王昏睡了過去。

周帝憎惡地看了一眼燕王,恨恨道:“這個逆子死有余辜!你方才就該一劍殺了他,還留他性命做甚!”

宣王勸道:“皇兄息怒,他畢竟是皇子……”

皇子嬪妃臨死前的慘狀如走馬觀花一般在周帝眼前閃過。

“他以刀劍相向之時,便不再是朕的兒子。將他押入大牢,貶為庶人,明日午時問斬,以他的血祭奠宮中的亡魂和陣亡的將士”,周帝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眾人,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高聲道,“朕必將論功行賞,嘉獎諸位赤膽忠心、護衛大周!”

眾人山呼:“謝陛下!”

沈梔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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