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陸沉舟站起身,緊抿著唇,目光堅定,“我已經想好了。”
“為什么呀?那個作天作地的資本家大小姐,她哪里配得上你?”陸騁遠也覺得莫名其妙。
只有陸爺爺眸光溫和,面含微笑,與陸奶奶對視一眼,連連點頭:“好啊,好!你們很般配!爺爺奶奶都贊成!相信爺爺,你宋爺爺的孫女絕對差不了!”
“爹!哪里般配了?”陸母氣得臉通紅,“那個女人蠻橫霸道,嬌生慣養,誰家娶了她,不等于是娶了個祖宗?而且她才十八歲,我們沉舟都二十六了,年齡上也不合適啊!”
“每當有人給沉舟介紹對象,你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也配不上,那也配不上,你兒子又不是什么金疙瘩,還要挑到什么時候?”陸爺爺不滿道。
陸母道:“我還不是為沉舟好?那些人不是丑就是沒文化!但也不能挑來挑去,挑個成分這么差的,讓人笑掉大牙呀!沉舟,如果你喜歡漂亮的——輕語,輕語也漂亮,成分也好,貧苦出身,不會影響你的前程!”
宋輕語聞言,眼睛立刻亮晶晶地閃著光。
“媽——”陸沉舟見母親越說越不像話,不禁阻止道。
陸母卻繼續說下去:“她宋安寧除了一張臉蛋長得好,還有啥優點?好吃懶做,牙尖嘴利,我就是看不上她!”
陸沉舟張了張嘴,竟然無從反駁。宋安寧還真是這樣,除了漂亮一無是處。
可他腦海中浮現出她肩帶崩斷時驚慌失措的樣子,穿著他的大皮鞋踢向他的樣子,朝小混混扔痰盂的樣子,用他的白襯衫擤鼻子的樣子,唇角不自覺彎起來,他沒見過哪個女孩,像她那樣的生動熱烈。
不!他搖搖頭,想和她結婚,只是為了責任!不可能有別的,從前明明那么討厭她。
陸母還在喋喋不休:“是,你年齡大了,早該解決個人問題,你喜歡漂亮的,我不挑了,還不行嗎?就輕語了,她聰明乖巧,有眼力勁兒,我們娘兒倆投緣,輕語,你愿不愿意?”
宋輕語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臉上浮上一層紅暈……
“媽!”陸沉舟輕喝一聲,“您亂說什么呀?這件事我就是先和你們說一聲,我有這個想法,宋安寧還沒答應呢,你別東拉西扯的了!輕語,我媽是被我氣到了,你別介意!”
“我……我……沒關系。”宋輕語低低地道。
她多想一口答應陸母,可陸沉舟對她明顯沒意思。
可宋安寧憑什么?陸沉舟不怕被宋安寧連累,影響前途嗎?還是他明知道,也愿意?
陸騁遠早上推著自行車,朝西廂房喊道:“輕語妹妹,走吧,我騎車帶你。”
喊了好幾聲,房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早就走了!”陸鹿道,“說早點去學校背書呢!也不知道裝什么樣子,我們的結業考試,也就是走個過場,都是開卷的。二哥,你怎么不說騎車帶我?”
陸騁遠吐了吐舌頭,獨自騎車去學校。
老遠就看見學校宣傳欄前面圍了好多人。
一群人對著宣傳欄指指點點。
“搞破鞋?”
“他們倆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昨天真有人看見他們一起走了。”
“哎呀,你們別亂說,人家要是處對象也沒什么,到了年齡,處對象就處對象,怎么說人家搞破鞋呢?”
“有人介紹,父母同意,光明正大,那叫處對象,像他們那樣在教室里偷偷摸摸待在一起,就叫搞破鞋!”
“就是,資本家小姐和土匪孫子談戀愛,在教室里做那種事,就是搞破鞋!”
“聽說她都有未婚夫了,還是個半截入土的老男人呢!”
吵吵嚷嚷的,說什么呢?陸騁遠狐疑地擠到前面一看,宣傳欄上貼著大字報,說的可不就是宋安寧和霍明義?
上面說他們倆昨天同時缺席了勞模報告會,在教室里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還不等他看完,一個高大的身影擠上前去,一把撕下大字報。
是霍明義,黑著一張臉,把紙幾下撕得粉碎。
“切!敢做不敢當!”
“撕什么?心虛了?”
人群議論紛紛地散去,人群外站著的宋安寧漲紅著一張臉。
“是誰呀?這么編排我,這不是造謠嗎?”
“姐姐,”一聲嬌柔的聲音響起,宋輕語不知什么時候來到眾人身后,“你處對象是好事呀,干什么藏著掖著呢?哥嫂知道了,說不定就不讓你嫁給老男人了呢?什么時候約上雙方家長見個面,把關系確定下來,就不用怕流言蜚語了!”
陸騁遠輕蔑地掃了宋安寧一眼:“水性楊花!學校里吊著一個,家里吊著一個,真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
宋安寧不解,皺著眉問道:“你在說什么呀?”
陸騁遠氣得眼角通紅:“虧我哥……”
宋輕語忙打斷他的話:“騁遠哥,說那么多做什么?現在姐姐已經有對象了。姐姐,被人說‘搞破鞋’多難聽呀,霍明義,你要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就該站出來,勇于承擔,我哥哥嫂子都是開明的人,你主動一點,他們會同意的!”
宋安寧斜了她一眼:“你倒是替我安排上了!你這么熱心做什么?”
宋輕語眼圈一紅,陸騁遠馬上替她說道:“還不是擔心你,別不識好歹!”
他拉著宋輕語回教室,霍明義嘿嘿一笑:“現在傳得沸沸揚揚的,學校領導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處分我們?到時候把你下放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樹皮都不夠啃!”
宋安寧倒是不怕沒吃的,她的空間里,作物都在欣欣向榮的生長著,小木屋里要錢有錢要票有票。不過這不白之冤不能受,這個時代,作風問題是相當嚴重的,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宋安寧問霍明義道:“你還笑?你得罪人了嗎?”
霍明義:“我從來就那樣,想欺負我還是打一頓更直接,貼大字報,聽起來更像是你得罪人了。”
宋安寧點頭:“說的是,可我得罪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