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潘多拉謎匣

暴雨砸在鉛灰色屋頂上，林梔語望著季沉別墅外墻爬滿的枯萎藤蔓，指尖劃過電子鎖感應區(qū)。

她戴著顧延舟給的生物膜手套，皮膚紋理完美復刻季沉管家的指紋。

門鎖開啟的剎那，玄關(guān)的智能鏡面突然閃現(xiàn)血紅警告：

【檢測到入侵者】。

「晚上好，林小姐。」

季沉的聲音從智能音箱傳出，客廳水晶吊燈驟然亮如白晝。

林梔語的鞋跟陷進波斯地毯的鳶尾花紋路，看見自己三年前的證件照正被投影在每一面墻上。

「猜猜看，我為你準備了什么重逢禮物？」

她踢翻玄關(guān)的青銅擺件，金屬撞擊聲激活了防盜系統(tǒng)。

紅外線網(wǎng)格從天花板降下時，她突然舉起從顧延舟那里偷來的電子干擾器。

所有紅光在距離她鼻尖三厘米處僵住，像被凍住的蛛網(wǎng)。

「你的小玩具升級了。」

季沉的笑聲混著電流雜音。

「不過你該問問顧延舟，為什么他總喜歡在禮物里裝定位器？」

地下室冷氣竄上腳踝的瞬間，林梔語聞到了腐壞的鳶尾花香。

她摸到藏在束腰里的微型相機，鏡頭掃過陳列架上數(shù)百個香水瓶——每個瓶身都貼著不同女性的名字，生產(chǎn)日期橫跨二十年。

最里層的冰柜嗡嗡作響，白霜在玻璃門上結(jié)出「歡迎回家」的字樣。

「別碰那個。」

顧延舟突然從背后扣住她手腕，戰(zhàn)術(shù)手套沾著新鮮血跡。

他呼吸間的薄荷味蓋不住硝煙氣息，頸側(cè)新添的刀傷還在滲血。

「冰柜電路連著自毀裝置，你開門的瞬間整條街都會炸上天。」

林梔語掙開他的手，指甲劃過他掌心未愈的灼傷：

「三小時前你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

她扯開他襯衫領(lǐng)口，電子項圈疤痕處的皮膚光潔如新。

「量子隱身膜？你們顧家的黑科技真是感人。」

冰柜突然發(fā)出刺耳警報，顧延舟將她撲倒的瞬間，冷凍彈擦著發(fā)梢釘入身后墻面。

季沉的身影從全息投影里走出，軍靴碾碎滿地冰渣：

「親愛的哥哥，偷情怎么不叫我？」

林梔語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摸到顧延舟后腰的槍套，卻被他按住手背。

季沉摘掉戰(zhàn)術(shù)目鏡，露出與顧延舟完全相同的琥珀色眼瞳：

「還沒告訴她嗎？我們可是共用過臍帶的連體嬰——直到父親覺得雙頭怪物影響集團形象。」

顧延舟突然甩出電磁脈沖彈，所有投影在藍光中扭曲消散。

他拽著林梔語撞破暗門，墜入地下二層的香料倉庫。

三百個橡木桶在陰影中沉默，空氣里浮動著龍血樹脂與鴉片膏的腥甜。

「他說的...是真的？」

林梔語的質(zhì)問卡在喉間。

顧延舟撕開左臂仿生皮膚，露出機械義肢的金屬關(guān)節(jié)：

「二十年前分離手術(shù)失敗，他拿走了完整的心臟。」

他扯開領(lǐng)口，心口處的疤痕像枯萎的鳶尾花。

「我靠這個活著——」

沾血的手指捏碎微型反應堆，藍光映亮他眼底的痛楚。

「钚238動力心臟。」

槍聲突然炸響，季沉踹開倉庫鐵門。

他手中的電磁槍瞄準顧延舟的胸口，嘴角咧出瘋癲的弧度：

「哥哥的心跳聲，還是這么美妙。」

子彈穿透橡木桶的瞬間，陳年白蘭地化作火蛇撲來。

顧延舟用機械臂護住林梔語滾向貨架深處，烈焰舔舐過他后背的仿生皮膚，焦糊味混著鳶尾花香令人作嘔。

林梔語摸到他脊椎處的數(shù)據(jù)接口，突然將發(fā)簪插進去：

「借用下神經(jīng)系統(tǒng)。」

全息投影從她瞳孔投射到火場，季沉看到二十年前的監(jiān)控畫面——穿著防護服的男人正將雙胞胎浸入培養(yǎng)液，手術(shù)刀劃開相連的脊背。

林梔語的聲音穿透爆裂聲：

「你偷走的不只是名字，還有他的痛覺神經(jīng)——所以他永遠不知道，你此刻有多害怕。」

季沉突然抱頭嘶吼，電磁槍掃射天花板。

顧延舟趁機甩出磁力索纏住他腳踝，拽倒的貨架壓住季沉右腿。

林梔語踩著烈焰走到他面前，將燒焦的配方殘頁按進他傷口：

「聞到了嗎？這才是血色鳶尾真正的味道。」

警笛聲穿透雨幕時，季沉突然咬碎后槽牙。

氰化物膠囊破裂的瞬間，顧延舟的機械手掐住他下顎：

「你的命屬于法庭。」

林梔語將解毒劑扎進他頸動脈，針尖故意劃過喉結(jié)：

「想死？問過你偷走的那些亡魂嗎？」

地下傳來悶響，冰柜自毀程序啟動倒計時。

顧延舟扛起昏迷的季沉，機械臂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林梔語突然扯開他衣領(lǐng)，吻住鎖骨下的電子疤痕：

「出去后，我要知道所有真相。」

逃生通道被炸塌的瞬間，顧延舟用身體撞開通風口。

暴雨澆滅后背的火焰，他跪在泥濘中咳出帶血的藍光：

「芯片...在我脊椎第三節(jié)...取出來...」

林梔語的解剖刀劃開仿生皮膚時，看見金屬骨骼里嵌著的記憶卡。

季沉的呻吟從身后傳來，她突然將電擊器按在他傷口：

「裝睡也要看場合。」

季沉睜開的眼睛里浮出詭異笑意：

「你猜，他為什么不敢告訴你江北市立醫(yī)院的事？」

顧延舟突然奪過林梔語手中的記憶卡，捏碎的殘片在掌心烙出焦痕。

他瞳孔里的數(shù)據(jù)流瘋狂閃爍，機械臂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嚨：

「走...快走...他們啟動了...」

整棟別墅在轟鳴中坍塌，氣浪將三人掀進游泳池。

林梔語在水下睜開眼，看見顧延舟機械臂彈出的利刃刺向季沉心臟。

她咬破手腕放出血霧，染紅的水流中，季沉腕間的鉑金鏈突然射出鋼索纏住顧延舟脖頸。

「真感人。」

季沉浮出水面時，手中的遙控器滴著血。

「猜猜看，我按下這個按鈕，是他的心臟先停，還是你的腦細胞先死？」

林梔語突然笑了。

她抹開濕發(fā)，露出耳后閃著紅光的微型裝置：

「你該檢查下剛才的解毒劑。」

季沉僵住的瞬間，顧延舟的機械手穿透他胸膛——握著的卻不是心臟，而是枚閃著藍光的芯片。

「認知干擾劑，效果如何？」

林梔語游到池邊，按下腕表投影鍵。

季沉瞳孔中倒映出真正的場景——他的手掌完好無損，遙控器不過是塊鵝卵石。

顧延舟從背后環(huán)住她，沾水的手指在她掌心寫字：

【三秒后閉氣】。

定向聲波武器啟動的瞬間，季沉抱頭跪倒慘叫。

林梔語被顧延舟帶著沉入水底，看見無數(shù)納米機器人從池底涌向季沉。

他掙扎的身影逐漸被銀潮吞沒，最后的口型是：

「父親...會殺了...」

浮出水面時，朝陽正刺破雨云。

顧延舟的機械臂托著她腰肢，破損的仿生皮膚下露出齒輪與血管交織的詭異美感。

林梔語突然咬住他肩頭，直到嘗到機油的苦澀：

「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足夠你說完所有臟話。」

顧延舟將記憶芯片按進她掌心，金屬被體溫煨得發(fā)燙。

「但現(xiàn)在，我需要你幫我取出心臟里的炸彈。」

林梔語的手術(shù)刀抵住他心口時，遠處傳來直升機轟鳴。

季沉的聲音從擴音器里炸響，裹著滔天恨意：

「游戲才剛剛開始，我親愛的連體嬰哥哥——父親讓我問候你的機械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