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間內外,包括伽羅在內,共十一人。
飛羽并不掩飾威壓,可以說,他是刻意為之,是試探,也是態度,如果對方有心壓制,誠不如直接得罪到底,因為,他并不在意生死。
所以,在進門的瞬間,他便直接釋放力量震懾,使得近處一個手持法杖的男子直接驚起,開始蓄力做防。
但不過徒勞之舉。
因為僅憑肉眼,飛羽就能看出屋內這些人不過是些殘兵,他們臉上的疲累感根本無法遮掩。
“女王,這真的是昨天那人嗎?我感覺的到,他相當危險。”
手持法杖的男子,滿頭白發,雖然他起勢最積極,可他聲音發顫,害怕的也最明顯。
另有一人起身叱問:“你想做什么!”
這人話音雖刺耳,卻全無威脅感,飛羽只是別了對方一眼便罷。
現在,他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因為,他已經有了目標。
他平靜的關上門,直接去到伽羅旁邊。
“你真的是羅那國的新任女王?可我聽說,你們的前任王僅有一子,或者說,是你們的前任王秘密訓練了你但選擇隱藏你……以備用于不時之需?””
飛羽的語氣冷若冰霜,用詞也無半點委婉,甚至刻意的加重了語調里的譏諷意味。
“放肆,有你這么說話的嗎?”雖然才起身叱問過,那人到底忍不住,再次大聲斥責,“我們女王救了你的性命,你竟然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嗎?”
以言辭刺激,的確不符合飛羽的習慣,但是必要的,因為這是敵國的女王,她不只是敵國的一個女人或者其中一個王族。
以她這樣的身份,這份救命之恩于他而言,純屬威脅。
沉默須臾,飛羽只道:“職責為重,若她是普通人,就算她是羅那國人,我一樣可以奉她為恩人,所幸,她不是。”
“呵,說是職責為重,你對我們羅那國,只是看似了解,其實淺薄的很。”
說到這里,伽羅話鋒微轉,她一點一點的回應飛羽的問話,語氣亦有諷刺之意,
“我們羅那國外圍可不如你們仙盟和諧,外圍多敵,需多方鎮守,隱藏實力,保留底牌,本身就是一種手段,更需要具備獨立應敵的能力,也是為此,我們更喜歡孤軍力戰。
所以,不僅是被隱藏的我,就連我那被公開的兄長也未曾參與對你們仙盟的對戰,這對你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所幸。”
“真正的所幸?”聽到這里,飛羽顯露不屑之色,直接回懟:“作為世仇敵人,你們接連七敗,仍不清醒?”
“清醒?”伽羅嗤笑道:“我父王未立儲便已離世,若你我是為世仇,你該知道,我能拿下王位,需要我戰勝所有的對手……”
說到這里,伽羅抬眸默視飛羽,回顧他醒后的態度,亦不禁心生疑惑:
“方才,我已明確告訴知,你已為鎖魂咒所縛,我亦未苛待于你,你現在,是為了求死,才故意用言語沖撞我?你真就這么想死?”
“落于敵手,這情況放在你身上,恐怕你也會是同樣的選擇。我知道你們羅那國挑戰王族上位的傳統,你能對我賦咒,說明你有絕對的實力,我愿光明一決,或者你直接將我咒殺。”
說到這里,飛羽已后退一步,全無耐心,他直接起手道,“如果你無意先出手,我便不客氣了。”
“真是無恥!”是已有些耳熟,同一個人的呱噪聲,“我們女王受傷未愈,這是哪門子的光明對決?你這是趁人之危!”
雖然飛羽很煩這個人,卻無法不在意這個人的話語。
對有傷在身之人出手,確實不妥,何況,她的確救了他的性命,可她既然是在低谷狀態也能對他施以咒術的存在,如果錯過機會,以后恐怕也沒希望了。
“住口,劉逢,何為趁人之危?我原本就沒有將受傷之事透露于他,要你多什么嘴,給我退下!”
伽羅十分惱怒的劉逢多嘴,因為,向敵人明示自己的虛弱是絕對的愚蠢,這無疑是告訴對方:現在是動手的契機,可既然已經被說了出來,也沒辦法了,沉默片刻后,伽羅認真看向飛羽說道:
“飛羽,其實正是因為我理解和認同你的立場,才會對你寬縱。目前,我不能有事,你也不行……”
“為何?”
此前,飛羽已刻意釋放殺意,卻未能嚇退抓住他手腕的那人,所以,他直接扯下那人的手,推開了那人。
“因為,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沒有消滅。”
“誰?”
“當然是妖族。”
此刻,伽羅致以一個兇狠眼神,示意多手的那人退開,之后,她才繼續補充道,“我外出是為了圍剿妖族,但可惜,我失敗了,妖王逃走了,跟我一起赴戰的兵士,存活的,也僅有這十人。”
說到這,她稍作停頓之后再次開口:“在回程的路上,我發現了你的蹤跡然后找到了你。你很幸運,現下,我有意留下你,但我必須知道,你是因為什么原因受的傷?是遭人謀害,還是被仇家追殺?”
“無可奉告。”盡管伽羅態度誠懇,飛羽卻并不想回答。
飛羽的態度讓伽羅有些惱怒,但她還是強壓下情緒,繼續問道:
“那么,你是因為犯了罪逃脫途中受傷?或者是因為為非作歹遭到報復?所以,你不愿曝露?”
“既然你有鎖魂咒在手,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猶豫后,飛羽又道:“不過我是很好奇,你真有把握殺掉妖王?之前,兩族世代嘗試都無法成功將其鏟除。”
“因為妖王擁有絕對防御的保護,讓兩族無法除掉他,只能謀以封印控制。”
伽羅不高興飛羽的質疑,但不可否認,妖族才是重點。
“我被隱藏,本身就是我父王消滅妖族計劃的一環,因為,我的氣息特殊,不僅可以影響外族,更可以克制妖族,并且,我有能力真正的擊潰妖王的絕對防御。”
飛羽聽后,沉默片刻,然后注視著伽羅的眼睛,追問道:“如果你真有把握,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事實?”
“憑我為王的身份以及羅那國之名為信,以及,我有必須殺死妖王的理由,我的父親因為妖王偷襲,已經離世,此仇必報。”
伽羅下意識的低沉了情緒,但她立即壓制心中的悲憤:
“只不過,我為父復仇,卻遭到宗親背棄與設計,約定的陣法、援兵均未出現,才致使與我一同前往討伐妖王的兵士們白白丟掉了性命。”
伽羅既是王,是為自己的父親及一國的前任王復仇,此行,她所攜兵馬必不少,卻死的只剩十人,恐怖程度非比一般。
飛羽試圖想象,但無法想象是何場景,內盟安穩已久,他知道,但沒有真正參與過與妖族的對抗。
“那個時候,倘若女王愿意放棄我們幾個,或許結果會更好,說實話,我就是一個伙夫。”伽羅身旁持法杖的那個男子,突然的喃喃自語道。
“到底是我們沒用,不然,女王也不會受傷,女王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劉逢很是懊惱,“我無能,我根本也不想說這么多廢話,居然請求敵人。”
“沒你們的事。”伽羅制止了幾人的多嘴,“如你所見,現在情況無疑是內部叛變。所以,我需要親信。”
聽到這話,飛羽一怔,忍不住開口提醒:“你不要忘了我是敵國的人……”
伽羅直接打斷了飛羽的話,“我有我的底牌,也有我的好處。”
“所以,我的好處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好處?”聞言,伽羅語氣忽然變得有些玩味起來:“或者說,當作交易,會讓你更愿意面對現實?”
“就算妖族是共同敵人,我也無意為敵國服務,現下,內盟沒有受到損害,這本來就是額外的幫助。”飛羽略微沉默,然后堅定的說道:“所以,我要你承諾將來,你羅那國與內盟,乃至其他各國和平相處,絕不主動侵擾。如有私自騷擾、濫殺無辜者,皆當由內盟處置及處死。”
“不行!我父親會死,離不開內盟的聯擊前因,只不過輕重緩急,我絕不可能僅僅因為你而承諾放過內盟。”
伽羅腦海中不斷想起與內盟過去的種種糾葛,沉默之后,她說道:“現在這種情況,你還能提出這樣的要求,看來你并非犯下罪行或是因為背叛而出逃之人。”
對此,飛羽鄭重的回應道:“這是交易。如果你認為我足夠資格……”
飛羽稍作停頓,也只為觀察著伽羅的反應,見對方沒有打斷自己,便繼續說道:“你父親與內盟之仇,便由我承擔,其中的緣由,往后我會親自告知于你,在之前,我會協助你對付妖族,也請你守信。
如果你不同意,便解除對我的賦咒,放我離開,或者直接咒殺我也可。
無論如何,你救我是事實,你明知我為敵族,你沒有趁人之危,我也不會趁人之危,但我沒有理由留在敵國,更不可能幫助你們。”
“你還是不肯面對現實嗎?現在解除賦咒跟咒殺你,根本沒有區別。”伽羅冷哼道,“想死容易,死有很多種辦法,你可以自行尋死,也可以死的偉大,也是因為我現在缺人,所以,我不在乎你是誰,我只看你有什么用處,你能做些什么,要記住,這才是你能用來跟我交易的籌碼……”
散會后,飛羽獨自坐在木凳上削木片制作面具。
發現李方不僅直接跑來,還蹲在自己身邊,飛羽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排斥之意,“你這樣的呆在我旁邊,而我手中有刀,你不怕我殺了你?”
飛羽的語氣冰冷至極,仿佛真的在下一秒就要付諸行動一般。
面對飛羽的威脅,李方卻意外的鎮定:“剛才聽你說話,看你還是比較講道理的,再說了,我就一個小兵,不值得你動手吧?不然,你還用告訴我你要動手?”
說著,李方還故意做出了一個雙手撐臉的動作,試圖表現自己的單純,但沒得到飛羽的理會,于是,他直白問道:“能不能告訴我,您之前究竟是怎樣的身份?還有,我們是否曾經見過面?”
“見過面?”李方的問話,讓飛羽立即明白他真正意圖,但他并未在意,只道:
“我不怕告訴你,過去,我接觸你們羅那國的時候,通常是在為保護內盟安危進行外巡與護衛,能近距離見到我的敵人,多數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