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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風起,念未央

第五章:理想的裂縫

五月中旬,夏令營的入選名單終于在校內公告欄貼出。

黃昏時分,光線映在玻璃上,把紙面上的名字照得微微發亮。圍觀的學生逐漸散開,唯有幾個落榜的仍站在原地,神色復雜,仿佛那一頁紙代表的,是整個夏天的去向。

林念秋沒有靠近公告欄。她知道自己在——聯培班最后一次測評后,輔導老師曾在辦公室特地叫她去談過話,語氣淡淡,卻罕見地加了句:“希望你在夏令營別松懈。”

她不是個會沉醉于階段性成績的人,但那一刻,還是有點晃神。

真正讓她確定顧清語沒進夏令營的,不是榜單,而是那通電話。

那天晚自習下課,天已擦黑,風吹得教學樓走廊有些空蕩。她從教室去實驗樓的途中,路過行政區時遠遠看到一個背影——白襯衣、校牌垂著,肩膀輕微顫抖。

林念秋停下腳步。

顧清語背對著她,手機貼在耳邊,低聲說著什么,話語斷斷續續,像是在克制某種情緒。走廊燈光晃動,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整個人都被壓在某種無形的重量下。

“……我不是成績不夠,是你根本沒打算讓我去,對吧?……我知道,你覺得那不重要,可我不是你。”

林念秋沒有再聽下去。她站在拐角處等著,直到顧清語掛斷電話,安靜地靠著墻,用力抹了把臉。

那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冬天廣播站事件后的那個黃昏。她也是這樣,用盡全力讓別人看不出情緒。

顧清語轉過頭時,看到林念秋,愣了一下。

“……你在這?”

“剛好路過。”林念秋輕聲說。

顧清語吸了吸鼻子,眼圈紅著,但表情努力維持著平靜:“你都知道了吧。”

“我猜的。”林念秋頓了下,“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其實也沒什么,”她輕笑了一下,聲音啞啞的,“是我爸不同意。我媽原本支持我申請的,但……家里說,這個夏令營沒意義,說我不該被這些所謂的‘名額’影響。”

林念秋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我也不理解。”顧清語搖搖頭,“反正就是不能去。”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樓道外傳來球場上的哨聲和晚訓廣播,像是另一個世界正在繼續運轉,而她們暫時掉隊了。

林念秋忽然開口:“夏令營結束后,我們一起去書店吧。”

顧清語怔了一下,隨后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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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營名單公布后,聯培班自動解散。

那些曾在四十多天內共同泡在晚自習、比賽講評與“自習小組”里的同學,像潮水一樣退回了原本的班級。少了競賽講義、模擬題,教室里忽然變得有點空。

林念秋回到原班后,每天例行完成作業,偶爾整理錯題,但心里始終空著一個口——像是在等什么開始,又像是在等某種確認。

她不是不適應平靜,只是心里明白,有些人、有些關系,隨著聯培班的結束,也悄悄變了位。

有一天下午,她獨自前往圖書館查閱關于函數變換的延伸題型,書架角落里冷冷清清,空氣里都是紙張與舊墨的味道。

她正低頭翻閱一本競賽資料,身邊突然落下一本《科學之窗》。

她抬頭,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你怎么在這?”林念秋問。

莊則將書放好,語氣平常:“猜你會來。”

“為什么?”

“你最近背包換了方向,午休也不在教室了。”

她怔了怔,沒想到他觀察得那么細致。

“也沒什么特別的理由,”莊則略一頓,“只是覺得你不太像會就此停下的人。”

林念秋笑了笑,沒有回應。

“其實那天夏寂說的,我也聽到了。”莊則忽然說。

“哪個?”

“他說‘我這個人,是不是很討打’那句。”

她皺了下眉。

“不是告狀。”莊則眼神平靜,“只是……他大概也沒打算隱藏什么。”

“我們……其實還沒完全和好。”

“嗯,看得出來。”

林念秋有些驚訝地看他。

“你不是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只是太擅長獨處。”莊則語氣不輕不重,“但不代表你不在意。”

林念秋垂下眼,手指拂過那本書的封面,一言不發。

窗外的陽光透過云層灑進來,光線正好打在她的側臉上,有些倦意,也有些若有若無的倔強。

莊則忽然低聲道:“以后要是常來圖書館,可以告訴我一聲。”

林念秋抬頭看他。

“不是為了一起學習。”他頓了頓,“只是,如果你在的地方人多一點,圖書館也不那么冷。”

這一句帶著點不動聲色的溫柔,林念秋沒接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

營前集訓的通知下發得很突然,林念秋接到時,是個清晨,剛下完一場雷雨。

她站在走廊盡頭看郵件,白襯衫的袖口微微卷起,窗外是潮濕的梧桐葉,葉尖滴著水。紙上的信息很簡單:本校入選夏令營學生將于下周一赴市重點中學集訓,連續七天,統一安排住宿與課程。

她收起手機,回到座位時,身邊的同桌還在補昨晚的數學作業。沒人知道她要“暫離”一周,也沒人關心。

這種“無聲的變化”她早已習慣。但也正因為習慣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沒那么平靜。

下午,她在圖書館偶遇莊則。對方正從理科書架那一列挑書,聽見她腳步聲,也沒抬頭,只問:“你收到通知了嗎?”

“嗯,下周去集訓。”

“我也一樣。”

“你知道還有誰進了嗎?”

莊則挑眉:“你猜。”

“……夏寂?”

“對。我們仨。”

林念秋輕輕點頭,沒有作聲。她知道夏寂成績在臨界邊緣徘徊過一段時間,這次能入選,大概靠的不是穩定,而是一次“夠亮眼”的爆發。

可她不打算問。

她與夏寂之間,從未有過徹底的坦白——也許曾靠近過,但每次都因為某種“不可言說”而退回去。

“這次要住外,你準備好了嗎?”莊則忽然問。

“有點緊張。”

“意外。”他笑了一下,“你一直看起來……什么都不怕。”

林念秋沒回應,低頭翻開一本競賽資料。她知道自己怕的不是陌生環境,而是面對太多眼光時的不可控。那種在集體中獨自承受的敏銳,會比一個人的困頓更難對付。

集訓前的周五,林念秋在晚自習后收到了顧清語的一張紙條,夾在一本物理練習冊里。

上面寫得很短:“念秋,去之前別太緊張,帶好雨傘和薄外套。別總一個人吃飯,偶爾可以聽聽別人說話。”

末尾畫了個笑臉。

她盯著紙條看了很久,忽然覺得喉頭有點澀。

夏令營,是她們曾經一起幻想過的遠方。如今她要獨自走進那個遠方了。

集訓第一天,她與莊則坐在同一排,夏寂則在另一側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雨霧未散的操場。

林念秋本想裝作不在意,但目光還是在夏寂那一刻停住。

他低頭看資料,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新班導師進來時提到:“你們是全市篩選出的前一百名,已經很了不起了。未來七天請盡量協作完成課程與挑戰任務。”

林念秋聽得出,那是比考試更沉重的競爭。

而她并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在這樣的強壓環境下繼續保持理智。

午休時,莊則主動邀請她一起去餐廳,林念秋原本想拒絕,卻在電梯口看見夏寂一個人離開的背影。她忽然覺得,有人并肩走著,也許不是壞事。

“你很怕孤立?”莊則邊走邊問。

“不怕,只是不想總是在縫隙里。”

“你不是縫隙,”他頓了頓,“只是比別人早想明白一些事。”

林念秋沒說話,但那句話像落在心頭的某個縫隙上,竟泛起了回音。

她意識到,某些人是走在你前面的人,而有些人——像莊則——是會陪你站一會兒的人。

但無論是哪一種,終究不是“歸屬”。

而夏寂那個孤獨的背影,也許比她想象中,更沉得住寂寞。

林念秋那晚寫日記時,提了一句話:

“這個夏天像一把鑰匙,不是用來開啟誰的門,而是逼著你看清,哪些門從未真正打開。”

---

夏令營的第三天,課程進入了“挑戰項目”階段。每五人一組,需在四十八小時內完成一份交叉學科報告,并答辯展示。

林念秋與夏寂、莊則被分在同一組,還有兩個不太熟的外校男生。

組隊的第一天晚飯后,他們圍在寢室樓下的石桌旁討論選題。

“‘信息論與群體博弈’怎么樣?”莊則率先提出,“跨度大,但能在展示時出彩。”

“太玄了,”一個男生皺眉,“沒人懂反而扣分。”

“可安全路線不會拿高分。”莊則堅持。

夏寂靠著長椅坐著,低頭轉著手里的簽字筆,忽然淡淡開口:“要么直接分析模擬試題的出題構思,用信息熵角度做個逆推推導,附加個預測模型。”

眾人一頓。

林念秋微挑眉。那不是她沒想過的方法,只是她壓根以為夏寂不會提。

她開口:“你確定能在四十八小時內搭出核心算法?”

夏寂抬眼:“你來數學,我來程序。你不是最擅長拆公式嗎?”

林念秋沉默了幾秒,點頭。

這是一場風險與時間的博弈,她一向在風險邊緣游走,從不退縮。

但那一晚他們合作到很晚。凌晨十二點,林念秋坐在資料堆里敲筆記,夏寂坐在斜對角看她的演算草稿,忽然開口:

“你那道積分寫錯了變量。”

“哪一頁?”

“第七頁左上角。”

她翻開確認,果然出錯。他沒看她,卻精準指出。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么會盯人?”她有點不自在地問。

他頓了頓,嘴角挑起一絲諷意似的笑:“不是盯人,是我早就習慣了——盯緊那些,總比我強的人。”

林念秋一怔,那語氣中帶著的苦意來得太突然,讓她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她忽然意識到,夏寂好像……真的不只是那個冷淡、拽拽的少年。

他身上有另一種東西,在漸漸顯露——一種被壓抑、掩飾過的鋒芒。

她看向他:“你不是說你只是在混?”

“我確實沒打算拼到最前面。”

“那你現在算什么?”

“只是……不想再被留在后面了。”

空氣凝了一秒。

林念秋低下頭繼續寫,心里卻忽然有點亂。

任務展示那天,他們的項目是全組唯一一個用動態演示和數學建模結合的方案,答辯完的掌聲最響。

導師點評時說:“你們這一組的完成度令人驚喜,尤其是分析部分的結構,細節精致到可以直接投競賽論文了。”

隊伍散開后,林念秋獨自走向走廊,涼風拂過,她站在那里平靜不下來。

她不確定自己真正興奮的是什么——不是成功,而是……他們合作時那種久違的心跳感。

她想起一個月前,廣播站門外那個沉默擋在自己前面的背影;想起他丟下“那你以后打我輕點”的語氣;想起剛才那句“我只是……不想再被留在后面”。

她的胸口忽然有一點點緊。

她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所謂的“靠近”。

下午,顧清語來了。

她說是給林念秋送筆記,其實只是找了個借口看看她。

兩人坐在教學樓后的小花壇邊,一人一杯礦泉水,太陽透過樹影灑在腳邊。

“你看起來還好。”顧清語說。

林念秋點頭,“其實也還沒累到崩潰。”

“我爸說,就算我進了,也不許我來,說沒意義。他說女生就應該往穩的方向考,不要搞這些‘沒前途’的東西。”

林念秋沒說話,捏緊了手里的瓶蓋。

“我和他吵了整整兩個晚上,他還是堅持不給我簽字。”顧清語說到最后,聲音有些啞,“那天你路過,我不想你看到我哭。”

林念秋看著她的側臉,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

“你別替我難過。”顧清語轉頭笑了笑,“你能在這兒,就替我走得漂亮一點。”

風吹過,吹起她額前的幾縷碎發。那一瞬林念秋忽然覺得,身邊這個總愛笑的姑娘,其實比她堅強得多。

回寢室樓時,林念秋在樓下再次遇見夏寂。

他正靠在欄桿邊抽風扇吹風,一看到她就伸手遞了一個小冰棍。

“剛剛食堂外頭賣的。”他說,“你看起來像是快過熱了。”

林念秋愣了愣,接過來,“謝謝。”

夏寂低頭拆自己的那根,一邊說:“顧清語剛剛走了。”

她偏頭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在樓頂,看見你們。”

林念秋沒說話,低頭咬了一口冰棍。

“你不用太擔心她,她不比你弱。”

“我知道。”

“也不用太把什么都扛著。我們都是來受訓練的,又不是來做孤膽英雄。”

這話說完,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不也是嗎?”她輕聲問。

他笑了一下:“我是來找出口的,不是來證明什么。”

“出口?”

他沒有再解釋,只輕輕哼了句:“總得有人先知道,門在哪。”

她抬眼看他,風正從他身后吹來,把一切都吹得遙遠而模糊。

而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夏寂和她一樣,也站在某個裂縫的邊緣。

不同的是——他從不喊痛。

我來就我來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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