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裴景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解憂閣,坐了一天一夜的列車,脫下外衣躺在床上,那份放松感如同久違的甘露滋潤著他疲憊的身心。
許是因為太過疲憊,也或許是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節奏,裴景行在深深的睡眠中沉浸了許久。當他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微風聲和遠處不時響起的車輛聲。
他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試圖驅散那份因長時間睡眠而帶來的些許昏沉。他感到身體有些僵硬,仿佛每一個關節都被固定在了某個位置,需要花費一些力氣才能活動自如。他輕輕扭動著脖子,感受著頸部肌肉逐漸放松的過程,然后慢慢坐起身來。
他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一點了。這個時間點對于他來說并不陌生,但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它似乎顯得格外冷清和孤獨。裴景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這一路上的孤獨和疲憊吧。
他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他打開窗戶,讓夜風輕輕吹拂著自己的臉龐和頭發。他抬頭望向星空,那些閃爍的星星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故事和秘密。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份寧靜和美好,仿佛所有的疲憊和孤獨都在這一刻被吹散了。
他重新拿起手機,發現萬婷鈺給他發了許多消息,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自從他離開云嶺處理那起靈魂附琴的事件后,兩人便分隔兩地,只能通過手機聯系。此時,看到屏幕上那一連串的未讀消息,他意識到萬婷鈺一定很擔心他。
他點開消息界面,萬婷鈺的關心如同潮水般涌來:“景行,你回來了嗎?一路上還順利嗎?”“怎么不接電話?我真的很擔心你。”“看到消息后請盡快回復我,我等你。”……每一條消息都充滿了她對他的牽掛和擔憂。
裴景行心中既感動又愧疚,他立刻回復了一條消息:“婷婷,我回來了,剛睡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一切都好,別擔心。”發送完消息后,他將手機放在窗臺。
秋日里夜間的風確實有些冷,透過打開的窗戶,裴景行感受到了陣陣涼意。他從旁邊拿起外套穿上,坐在窗邊,望著窗外深沉的夜空。
樓下似乎有聲響,裴景行繞到前門,看到一名男子正憤怒地拍打著門,口中爆著粗口:“賤人!給我出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那聲音充滿了威脅和惡意,讓裴景行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
裴景行的心猛地一沉,他意識到這名男子應該并非來找自己,而是另有目標。解憂閣對他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不能讓任何人破壞這里的寧靜和安全。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波動,他知道,面對這樣的威脅,自己不能坐視不理。自己控物之術已經大乘,控制他應該不在話下。那名男子依然在門口徘徊,口中不停地咒罵著。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大聲喝道:“這里是解憂閣,不是你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將采取必要的措施!”
那名男子顯然被裴景行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但看裴景行如此瘦弱,他瞪大了眼睛,怒氣沖沖地吼道:“你是誰?憑什么管我?我管教我婆娘關你什么事,你給我讓開!”
裴景行毫不退縮,他堅定地站在他面前,用力抓住男人的手腕,語氣堅定地說:“我是解憂閣的掌柜,裴景行。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要找誰,但這里是解憂閣,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在這里撒野。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那名男子被裴景行緊抓的手腕疼痛不已,他面露驚愕,隨后又不甘心地甩開了裴景行的手,轉身憤憤離去。裴景行見男子離去,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
他緩緩推開門,步入解憂閣內,只見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女子正瑟縮在角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遭受了虐待。
“門外的那個男人已經走了。”裴景行輕聲說道,“他是你丈夫?他為何如此待你?”
女子聽到裴景行的詢問,身體微微一顫,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仿佛是在對裴景行的幫助表示感激。然而,她緊咬的嘴唇和閃爍的淚光,卻透露出了她心中的無盡痛苦與恐懼。
女子低著頭,許久沒有回答。裴景行知道,她需要時間來平復內心的恐懼和傷痛。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她的回應。
終于,女子抬起頭,她的眼眶紅腫,但眼中卻透出一絲堅決。她深吸一口氣,用微弱而堅定的聲音說:“他……他是我丈夫,但他經常酗酒,一喝醉就動手打我。我……我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但我無處可去,只能默默忍受。”
裴景行聽到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同情和憤怒交織在一起。他忍不住問:“那你為什么不報警,或去派出所,要來我這里呢?派出所里這里并沒多遠。”
女子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我跑不過他,他知道我會往派出所跑……正好路過解憂閣,我就看試試運氣……”。
裴景行皺了皺眉,繼續問:“那你沒有手機嗎?干嘛不報警?他總不能一直跟著你吧。”
女子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阿南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他怕我跟別的男人接觸,所以把我鎖在家里,連手機都不給我。”
聽到這里,他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然后說:“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的生活對你太不公平。我陪你去報警吧,聯系這里的婦聯,他們會給你提供安全的庇護所,還有法律和心理上的幫助。”
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但又很快黯淡下去:“他會找到我的,而且我無依無靠的,離開他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裴景行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鼓勵道:“別怕,我們會保護你的。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正義的人在,他不會永遠逍遙法外的。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鼓起勇氣,開始新的生活。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人聽了裴景行的話,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她點了點頭,堅定地說:“好,我聽你的。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不再受他的折磨。”
裴景行打開解憂閣的門,“我這里也沒有可以給你休息的地方,我陪你先到附近的賓館開個房間,你先休息一晚,明早我帶你去報警。”他看了看門外,確保剛剛那個男人沒有在門口后,示意她出來。
帶她到附近的賓館,裴景行墊付了房費,突然明白了孫依琳讓自己收下香火錢的意義。是啊,不光是自己的工資,這里不是晞瑤村,處處需要用錢,無論是住宿、餐飲還是其他生活開銷,都需要有經濟上的支撐。
“明天我來之前不要隨便開門了,別再讓他抓了去。”裴景行叮囑女人說道,“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
“蘇悅。”
安頓好蘇悅后,裴景行離開了賓館,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確認蘇悅的丈夫沒有跟來后,便回到了解憂閣。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裴景行決定利用這段時間打掃一下二樓的衛生。他拿起掃帚,從樓梯口開始,一步一步地清掃過去。地板上的灰塵被一點點地掃起,米粒似乎不怎么掉毛,打掃工作相比輕松很多。
打掃完衛生后,裴景行稍作休息,便坐在了窗邊。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但已經有了一絲破曉的征兆。他靜靜地望著遠方,思緒飄遠。
還從來沒有在解憂閣看過日出,夜色還未完全褪去,天邊已漸漸泛起魚肚白。解憂路寬敞而寧靜,沿街的住房都不高,多為六層以下的矮樓,錯落有致地排列著,營造出一種別樣的生活氣息。只要是天晴,這里的陽光總是那么充沛。
一抹淡淡的紅暈悄然浮現,太陽緩緩地從地平線上升起。陽光灑落在解憂閣的每一個角落,給這個看似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裴景行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能夠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清新與陽光的溫暖,還有那獨特的、只屬于清晨的味道。
“你沒事就好,下次必須提前和我說!”手機信息聲響起,裴景行看了看手機,是萬婷鈺發來的消息,他急忙回復道:“是我忽略你的想法了,下次不會了。中午你下課我去找你。”
裴景行放下手機,心中那一絲淡淡的愧疚隨著早晨的微風漸漸飄散。他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走進洗手間,用水洗去了一夜的疲憊,換上了整潔的衣物,準備迎接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