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的水潺潺流動，載著無數蓮花燈流向遠方。楚菲望著寧毅逐漸迷離的眼神，忽然伸手抱住他——像極了幼時在寧府，她抱著受傷的小獸那樣。而這一次，懷里的“小獸”，終將成為她登上仙門頂峰的，最鋒利的階石。

“表哥，”她在他耳邊低語，聲音甜得像融化的糖畫，“下次看煙花，我們去玄天宗的望星閣好不好？”

寧毅閉上眼前的最后一刻，看見她眼底閃過的金光——那是與他靈眸相同的、能看透一切虛妄的顏色。而他終于明白，這個在月下與他共賞蓮花燈的表妹，從來都不是需要他保護的菟絲花，而是……早已將他困在蛛網中的，最美麗的蜘蛛。

蒼瀾城的更聲敲過子時，寧府西廂房的燭火搖曳。楚菲蜷縮在雕花拔步床上，指尖攥著寧毅方才剪下的靈眸符文——那是從他眼尾金紋中剝離的細小火苗，在青瓷碟里明明滅滅，像極了她此刻翻涌的殺意。

“很疼？”寧毅立在床邊，掌心托著溫好的靈酒，金瞳里映著她發白的唇色。他昨夜夢見她在破廟哭泣，醒來時發現枕間多了朵風干的曼陀羅，于是此刻才會鬼使神差地割下符文，只為換她一句“表哥真好”。

楚菲咬住帕子，任由符文鉆進瞳孔。劇痛從眼窩蔓延至腦髓，她卻在此時扯落肚兜肩帶，露出肩頭未愈的降魔釘疤痕：“只有表哥的靈眸能救我……”話音未落，已滾進他懷里，指尖劃過他腰間玉佩，“求你……”

寧毅的喉結滾動，靈酒潑在床榻上，洇開大片水痕。他看見她眼底翻涌的金紋與自己的靈眸共鳴，卻誤讀為情動的征兆——畢竟從來沒有女子能近他三尺，而她卻在花前月下，主動摘下面紗，讓他觸碰最柔軟的軟肋。

“以后別再用這種方式……”他的聲音發啞，指尖卻輕輕按住她跳動的太陽穴，用靈眸之力替她疏導符文。楚菲嗅到他身上的沉水香，想起楚仙也曾這樣替她渡靈，指甲卻狠狠掐進他后腰——這次不是裝疼，而是真的在煉化靈眸的灼燒感。

符文終于在她瞳孔里凝成完整的金紋時，寧毅發現她腕間的奪舍印記竟消退了大半。他剛要開口，卻被她突然覆上的唇堵住。楚菲的舌尖嘗到他唇角的靈酒，混著一絲守心丹的苦，于是故意將靈力裹著曼陀羅香渡入，看他瞳孔因情動而擴散。

“別說話……”她在他耳邊喘息，指尖解開他中衣第一顆盤扣，露出心口與她胎記形狀相同的朱砂痣——那是雙生血脈的證明。寧毅猛然僵住，想起莞神女說的“玄天主脈，一脈雙生”，卻在此時被她引導著吻上自己眼底的金紋。

“這樣……算不算靈眸的共鳴？”楚菲的聲音帶著破碎的甜，符文在她眼底發出細微的嗡鳴。寧毅感覺自己的靈識正順著交纏的靈力流入她識海，卻誤以為是雙修的征兆。他反手扣住她腰肢，將她壓在床頭，卻在看見她發間晃動的鮫人淚墜子時，動作驟然溫柔——那是他送她的及笄禮，她竟一直戴著。

五更天的梆子聲響起時，楚菲望著銅鏡里自己右眼的金紋，指尖撫過寧毅在她后頸落下的吻痕。符文已與她的靈脈徹底融合，此刻正隨著心跳發出冷冽的光，像極了寧毅看她時，眼底藏著的、從未說出口的情意。

“表哥果然心疼我。”她摸出藏在枕下的攝魂鈴，鈴身刻著寧毅的生辰八字——那是方才他情動時，她從他貼身香囊里偷的。寧府外傳來更夫“天干物燥”的喊聲，她望著床上沉睡的身影，忽然笑出聲——天之驕子又如何？在情劫面前，照樣是她掌中的提線木偶。

旺財從衣柜里鉆出來，粉爪子上沾著寧毅的靈眸血：“主人的眼睛會發光啦！”

“噓——”楚菲按住它的嘴，金紋掃過床頭柜上的靈酒壇，壇底果然刻著莞神女的“清心咒”。她指尖彈碎酒壇，看咒文化作光點消散，忽然想起楚仙書房暗格里的《情劫錄》：“凡以情絲為引者，必受情火燒身之苦。”

她轉頭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右眼的金紋忽然刺痛——那是靈眸在警告她對寧毅的利用已近危險邊緣。楚菲卻對著銅鏡勾起唇角，任由晨光勾勒出她眼底的金紋與唇畔的血痕——比起情劫，她更相信自己親手煉化的、能看透一切虛妄的靈眸之力。

晨光漫過窗臺時，楚菲摸了摸右眼的靈眸符文。那里不再疼痛，反而透著絲絲涼意，像極了寧毅指尖撫過她眼皮時的觸感。她忽然想起他方才在情動時低語的“我會護你”，笑意更濃——這世上最鋒利的精神攻擊，從來不是符文的力量，而是讓敵人誤以為，你真的愛他。

蒼瀾城外的青螺潭邊，晨霧未散。楚菲立在潭邊，指尖凝著寧毅剛教的御水訣手印，右眼金紋在水霧中若隱若現。她試著調動精神力，卻見潭水只是泛起漣漪，遲遲聚不成劍。寧毅站在三步外的巨石上，金瞳映著她緊抿的唇角，袖中藏著早已備好的控水符。

“精神力需如絲般纏繞水脈。”他抬手演示，一道水柱應聲而起，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而非用蠻力強壓。”楚菲盯著他指尖的弧度，故意模仿時卻突然踉蹌，整個人跌進潭中。水花濺起的瞬間，她濕透的中衣緊貼肌膚，勾勒出纖細的腰肢與胸前隱約的朱砂胎記。

寧毅猛然轉身，耳尖卻在瞬間通紅。他聽見楚菲在水中輕笑，抬頭時只見她濕漉漉的發絲粘在臉頰，右眼金紋隨著水波晃動，像極了他昨夜夢中的鮫人。潭水順著她下頜滴落，在鎖骨處匯成細流，消失進衣領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