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魂圣地地牢的寒霧里,楚菲被縛在魂晶柱上。應天川的銀發垂落至她肩頭,往生鏡映出她眼底的恐懼,卻沒有動用任何刑具——他只是用靈力復刻了寧毅的聲音,在她識海中循環播放:“你果然只在乎自己”“我后悔救你”“從未喜歡過你”。
“說,靈眸共生的秘密。”應天川的指尖點在她眉心,“或者……你更想聽他說真話?”
鏡光一轉,映出寧毅被押往寧家地牢的畫面。他胸前的鮫人淚墜子重新掛在頸間,里面躺著她扔進海里的血珠。楚菲望著他金瞳里的死寂,忽然想起青螺潭畔他替她擋雨的模樣,想起他在困仙圖中為她刻下的名字。
“我與他……不過是利用關系。”她咬碎口中的血珠,“靈眸共生?不過是他想奪我的神魂罷了。”
“是嗎?”應天川揮袖放出一群噬靈蝶,蝶翼上印著寧毅的記憶碎片——他在丹宗廣場偷偷為她布置聚靈陣,在雷刑臺外用靈力替她擋住窺視的目光,在三界海用靈眸血為她續命。楚菲望著那些畫面,淚如雨下,卻在應天川問出“你愛他嗎”時,猛地搖頭:“不可能。”
地牢的燭火突然熄滅,黑暗中,應天川的聲音帶著笑意:“騙得了別人,騙不了往生鏡。”鏡光亮起時,楚菲看見自己的神魂深處,盛開著一朵與寧毅靈眸共生的曼陀羅,花瓣上凝結的,是她從未說出口的、“我心悅你”的執念。
天魂圣地的晨霧漫過瓊樓玉宇,楚菲跪在靈泉邊刷洗魂晶盞。她褪去華服,換上粗布侍女衫,腕間的靈眸金紋被劣質手環遮住,唯有右眼眶的疤痕在晨光中若隱若現。應天川負手立在五步外,銀發垂落如瀑,發間玉冠折射的光映在她脊背上,像道無形的鞭。
“圣女殿下可還習慣?”他的聲音帶著三分戲謔,“昔日玄天宗的天之驕女,如今要親手清洗自己偽造的‘圣女法器’。”
楚菲攥緊粗糲的麻布,指甲掐進掌心。魂晶盞上的金蓮紋與她婚服上的刺繡一模一樣,此刻卻沾滿泥垢。她想起昨夜往生鏡中映出的真相——應天川早知她是冒牌圣女,卻留她性命,不過是想借她引出寧毅的靈眸秘密。
應天川抬手召來靈泉活水,水流卻在觸及她指尖時化作冰錐,刺痛她掌心的舊傷。楚菲咬牙忍下,聽見他輕笑:“聽說你在困仙圖里,用曼陀羅香勾得寧毅失了心?”冰錐突然刺入她指甲縫,“不如教教我,如何用一朵花,就讓強者淪為傀儡?”
她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驚覺這圣子對寧毅的執念,竟不比她少半分。識海中閃過寧毅被鎖在寧家地牢的畫面,他腕間的青銅鼓殘片正在發亮——那是她偷偷種下的傳訊蠱,此刻怕是已被應天川的靈力碾成齏粉。
“圣子想學?”楚菲故意放軟聲音,指尖撫過魂晶盞邊緣,“需得先讓對方卸下心防……”她仰頭望他,金瞳里泛起水光,“就像圣子對我這般,看似折辱,實則……”
“實則如何?”應天川的指尖扣住她下巴,往生鏡在袖中輕顫,鏡光卻在觸及她眼底的靈眸殘片時,被一道暖流擋住——那是寧毅殘留的靈眸血,至今仍在護著她。
楚菲忽然發現,應天川的引魂紋與寧毅的靈眸符文,竟能在她識海深處產生共鳴。記憶碎片如潮水涌來:十三年前,天魂圣女流螢與寧家嫡子寧硯(寧毅叔父)相戀,卻因靈眸與魂晶無法共生,遭兩族聯手暗算。而她胸前的朱砂胎記,正是流螢用禁術刻在她身上的、打開靈眸秘境的鑰匙。
“你留著我,不是為了寧毅。”她忽然笑了,“是為了天魂族與寧家的秘辛,對嗎?”
應天川的瞳孔驟縮,鏡光徹底失控,在地面映出流螢與寧硯的殘影。楚菲望著那對璧人,忽然明白為何應天川總對她有種復雜的情愫——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那個他愛而不得、卻又因執念想毀掉的流螢。
天魂圣地的婚殿被血色幔帳籠罩,應天川親手將楚菲綁在雕花婚床上。她的粗布侍女衫被扯碎,露出胸前用靈血偽造的朱砂胎記,與流螢畫像上的印記分毫不差。應天川的銀發垂落至她小腹,發間玉冠綴著的魂晶碎成齏粉,落在她顫抖的肌膚上,像場悲涼的雪。
“流螢,你看這婚服。”他的指尖撫過她鎖骨,“是用天魂族十萬魂蝶翅膀織的,比我們當年說好的還要華美。”
楚菲別過臉去,望著墻上掛著的流螢畫像——畫中人眼尾點著朱砂,與她右眼眶的疤痕重疊。應天川的靈力裹著合歡散渡入她脈門,卻在觸及她識海中的靈眸殘片時,激起寧毅殘留的靈力反噬。她趁機咬住他指尖,嘗到混著血腥味的沉香——那是他模仿寧硯用的香。
“放開我!”她的靈力鎖鏈崩斷一根,卻在看見床頭擺著的“同心結”時渾身血液驟冷——那是用流螢的發絲與寧硯的靈眸血編的,至今仍纏著未干的血漬。應天川反手扣住她手腕,往生鏡懸在頭頂,鏡光映出她眼底的恐懼,卻也照見她藏在舌下的“爆元丹”。
“你以為我會讓你死?”他的唇落在她疤痕上,牙齒碾過她跳動的脈搏,“我要你活著成為流螢,看著我毀掉寧家靈眸,看著我們的魂晶與靈眸共生……”
楚菲的指甲掐進他后背,卻在觸及他后頸的舊疤時驟然僵住——那是寧硯為救流螢留下的劍傷,與寧毅在三界海替她擋下的傷,形狀分毫不差。識海中閃過困仙圖里寧毅的笑,她忽然將爆元丹咽回腹中,轉而用靈力勾住應天川的引魂紋。
應天川的靈力突然失控,將幔帳點燃。楚菲在火光中看見,他望著自己的眼神忽而溫柔、忽而狠厲,像在與記憶中的影子拔河。她的靈眸殘片與他的魂晶產生共鳴,竟在虛空中投出流螢與寧硯的幻影,兩人相擁著墜入魂晶池,與他們此刻的姿勢重疊。
“寧硯……”應天川的低語混著泣血的痛楚,“你欠我的,該還了。”
楚菲的金瞳驟縮,終于明白他的執念——不是愛流螢,而是嫉妒那對璧人擁有他求而不得的“靈眸與魂晶共生”的奇跡。她的指尖觸到他腰間的圣地令,用力一扯,令牌落地時驚起一片魂蝶,每只蝶翼上都刻著“寧硯”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