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殿的穹頂在靈力沖擊下崩塌，應天川卻用身體替她擋住墜落的梁柱。楚菲望著他銀發中的幾縷灰絲，想起寧毅在困仙圖中為她白頭的模樣。爆元丹在她口中化作暖流，卻不是為了自爆，而是為了修復他受損的靈脈——這個發現讓她自己都驚惶。
“為什么……”應天川的血滴在她胸前，竟與她的靈眸殘片產生反應，“你明明不是她……”
楚菲望著他眼底逐漸清明的恨意，忽然笑了，笑容比血色幔帳還要妖冶：“因為我們都是被執念困死的獸。”她抬手撫過他眉心，靈力裹著寧毅的靈眸血，替他抹去了眉間的“恨”字，“但我比你幸運——我的執念，還活著。”
魂蝶振翅聲中，楚菲掙斷最后一根鎖鏈。她踩著應天川的圣地令走出婚殿，背后是熊熊燃燒的過往，還有他在火光中低喊的、不知是叫“流螢”還是“楚菲”的名字。月光落在她肩頭，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而在那影子里，寧毅的靈眸符文與應天川的引魂紋，正詭異地交織成一枚共生的印記。
她知道，這場以“洞房”為名的禁錮，終究是應天川的困獸之斗，而她早已趁著他情亂，將傳訊蠱種進了他的靈脈。此刻，寧毅的靈眸劍光，想必已劈開了寧家地牢的大門。
“至于應天川？”她摸著胸前逐漸淡化的朱砂胎記，忽然輕笑——當他醒來時，會發現魂晶池底多了枚刻著“楚菲”的魂晶，那是她留給他的、比流螢更真實的、關于執念與情劫的答案。
寧家地牢的霉味混著藥香，寧毅靠在潮濕的石壁上，看著楚菲將最后一枚「復脈丹」推進他掌心。她的金瞳映著石壁縫隙透出的月光，比他記憶中在困仙圖里的溫柔，多了三分冷硬。他注意到她腕間戴著新的靈器——那是天魂圣地的「聚魂鐲」，鐲身刻著的咒文，正與他廢去的經脈產生微妙共鳴。
“為什么？”他的聲音沙啞，指尖觸到丹藥表面的曼陀羅紋路，“你明明知道，我突破失敗是因為……”
“因為替我擋了應天川的往生鏡。”楚菲打斷他，袖中掉出半張靈眸秘境地圖，“但那是你自己的選擇。”她蹲下身，用銀針替他疏通閉塞的經脈，動作熟稔得像是練過千百次，“我給你藥，是還你三次救命之恩。”
銀針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每刺入一處穴位，就有一縷她的靈力順著針尖渡入。寧毅感受到那些靈力在修補他的經脈時，也在悄悄抹去他識海中關于她的記憶碎片。他忽然抓住她手腕，觸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練古獸舞時磨出的，與他第一次見她時一樣。
“楚菲，我不要你的恩。”他的拇指擦過她右眼眶的疤痕，“我要你……”
“夠了。”她猛地抽回手，銀針掉在地上發出清響，“道侶需要靈眸與魂晶共生，你現在經脈廢了三成，拿什么和我共生？”她的聲音里帶著刻意的尖銳，卻在低頭時，發絲遮住了眼底的動搖。
寧毅望著她腰間掛著的靈眸秘境地圖，終于明白她為何在他突破失敗后出現——她需要他體內殘留的靈眸之力打開秘境，卻不想被道侶契約束縛。地牢外傳來更夫敲鑼聲，他想起她說過“我需要強大的靠山”，喉間泛起苦笑，將丹藥捏碎在掌心。
云淵秘境的晨霧如棉絮，裹著濕漉漉的草木氣息。楚菲站在起跑線前，望著賽道盡頭若隱若現的「凌云臺」，指尖捏緊了腰間的青銅鼓殘片——那是寧毅托旺財偷偷塞給她的，鼓面上新刻了「加油」二字，筆跡力透青銅，像極了他平時冷硬的模樣。
發令槍響的瞬間，修士們化作流光竄出。楚菲剛跑出十丈，腳下突然竄出纏魂藤，尖刺穿透她靴底，疼得她踉蹌半步。前方傳來驚呼，原來是第一名被幻陣誤導，撞進了食人花的花蕊。她定了定神，金瞳運轉「破幻術」，看見賽道左側的真實路徑——卻也因此暴露在守關傀儡的箭雨下。
「焚天藤！」她甩出赤焰藤鞭，卻發現靈力在秘境禁制下竟縮水三成。藤鞭勉強掃開箭矢，卻被右側突然襲來的風刃割破袖口，露出小臂上未愈的噬靈蠱疤痕。她咬牙狂奔，聽見身后傳來嘲笑：「天魂圣女就這水平？」轉頭時，卻見那人被地面突起的巖刺絆倒，懷里掉出的「加速符」被她順手撿走。
峽谷內的落石如暴雨，楚菲貼著山壁挪動，忽然看見前方修士被巨石砸中，護心鏡碎成齏粉。她摸出楚仙給的「護心丹」咬碎，靈力在體外凝成薄盾，卻在躲過三塊落石后，被第四塊擦過肩頭，血珠濺在賽道旁的曼陀羅花上，竟引出一群噬靈蝶。
「該死！」她揮袖驅趕蝴蝶，加速符的效力卻在此刻發作，讓她腳下一滑，墜入峽谷底部的泥沼。泥漿沒過膝蓋，里面藏著的秘境毒蛇吐著信子逼近。她強忍著惡心祭出古獸舞「玄武御水」，笨拙的動作卻意外踩中蛇七寸，借力躍出泥沼，卻在落地時扭傷了腳踝。
終段的迷霧中傳來幻術低語，楚菲聽見寧毅的聲音在喚她：「楚菲，來這里。」金瞳映出幻象里的困仙圖，寧毅坐在床邊，指尖撫過她疤痕。她猛地咬破舌尖，疼得清醒過來，卻看見真正的凌云臺就在前方，終點線旁的裁判正打著哈欠，顯然沒料到有人能跑到這里。
楚菲拖著傷腿沖過終點，卻見積分榜上第一名早已掛著「玄霄宗·墨璃」的名字，用時比她快了整整兩刻鐘。她摸出懷中的青銅鼓殘片，上面的「加油」二字被泥漿糊成一團，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努力過，掙扎過，卻依然是個失敗者。
「恭喜啊，能跑完就不錯了。」裁判扔給她一枚「參與獎」玉簡，里面是本殘缺的《清風步》心法，「前幾名都用了秘寶，你沒后臺，能到這步算厲害了。」
楚菲望著玉簡上的裂痕，想起出發前應天川似笑非笑的叮囑：「別給圣地丟臉。」喉間泛起苦澀，轉身時，卻在人群中看見寧毅的身影——他靠在樹旁，手里攥著她遺落的護心丹瓶，金瞳里映著她狼狽的模樣，卻沒有走近。